137:大吵一架
周丰翼向来不是小肚鸡肠爱斤斤计较的人,可是这番却变得如此小气实在让李四月一时有些捉摸不透起来。其实早在之前在北山看到二人抱在一起时周丰翼心里便已积攒了怒气与疑惑,这些日子以来,顾应平的突然洒脱放手,言语不清;和李四月醒来后的黯然神伤,无不是在一遍遍的刺激着他。
即使心中疑惑重重很想知道个清楚,可他还是不想问的。但是今次瞧着李四月看那旧簪的神色,那皱起的眉头如有千年怨结在心的模样着实刺痛了周丰翼,既然开了口他便是要问个痛快再说。
只是有时候人在气头上难免说话难听,把不住心直口快,周丰翼固然知道那话不中听,听完之后其实也后悔了,可他却又并不特别后悔,有时候他还真想剖开了李四月的心,瞧一个明白。
而李四月,她原以来这一切早已随着顾应平的离开尘埃落定。纵她真的心伤难受,可周丰翼当年有错在先,她心中不舒服难道不是很正常吗?难道连一个小小的地过渡也不肯给她吗?她私以为周丰翼并不是这样的人。
然而,这一次她却想错了,除了之前他们破天荒的吵了几次嘴之外,这一次周丰翼为着一丁点小事情便要小题大作这般与她说派,她表示真的很难过。
难道她做得还不够好吗?至于周丰翼这样的拿刀一下一下往她伤口上捅,他不是不知道这样做她有多痛,所以这一掌倒是运足了十成的力道,以致于周丰翼那样一个练武之人脸也立时红肿了起来,李四月的手更是颤抖不已,立时麻木了。
“你太不可理喻了,你怎会变成这样?”李四月掐着眉心,头痛难忍,“你出去,我不想与你争辩。”
受了这一掌按说周丰翼也该被打醒了,然则他却是火气越发上头,即使是他说得过分,可似乎也不曾说错,她越是如此生气越是说明在意。周丰翼坐着不动,舌头顶在被打的部位里头动了两下,他冷哼:“被我说中了心事,不舒服了吗?”
“你......”
“今日我倒不走了,便要与你分辩个清楚。”周丰翼站起身看向她,“李四月,实话告诉我,你肯留在这里到底有几分是因为爱我?”
李四月看着他逼近自己,眉目间尽是怒意,她叹气:“不过因为我与他单独处了两晚一天你便要这样偏激吗?周丰翼,你该知道我与他是清白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你做这副要吃人的模样干什么?”
“难道说他没走的时候你闹心他不走,如今他走了,你还是不肯如意,你到底要我们怎么做你才开心?”李四月也瞪着他,不肯将就。
“我们......”周丰翼冷哼,“你与他是‘我们’,那我与你是什么?”
“......”李四月皱眉,他竟如此咬文嚼字。
“李四月,你还敢说你跟他是清白的。”周丰翼看她不愿多做辩解的神色却越发来气,“都用上我们了,我就奇怪顾应平那么爱你,整整找了你一十三年,此番如何就肯放了手?你告诉我,在那黑洞之内,你们二人究竟是如何温存,你如何晓义大理的劝他......”
“周丰翼你太过分了。”李四月伸手一把掀翻了榻上的小几,“你就这样认定我与他不清白吗?”
周丰翼偏过头没说话,他固然怀疑他们二人,可实则他也知道李四月与顾应平皆不是那种人,只是,为什么他心里就是过不去这个坎,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李四月深叹了口气,道:“我真是不明白,当年我被谢成逸掳走那么久你都不曾怀疑什么,今次我不过与他在一起两晚而已,你便变得像个刺猬。”
“因为他是顾应平。”周丰翼瞪圆了眼吼道,“我说过,你跟谁我都可以不在乎,可是他不行。”
“好,那我告诉你,你可以怀疑我与全天下男人不清不楚,可就是不能怀疑我与他。对,我是不清白,我从一开始就不清白你不是不知道,现在却来跟我说这个你不觉得可笑吗?可我纵是与全天下男人有染,也不会与他......”
“呵,说得可真够绝决的,你这样说是为什么?”周丰翼挑着眉看她,“就像刚才我问你那个问题一般,你留在我身边有几分是因为对我的爱?其实说白了,你选择留下是因为你真正喜欢的人是他,对不对。”
这话有些歧义,可李四月望向周丰翼的眼睛,却在这一刻看出周丰翼似乎早就很清楚她心中所想,二人都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
周丰翼继续道:“让我来告诉你,你不肯与他在一起,第一是因为你觉得你背叛当初与他的誓言跟了别的男人,你配不上他了;第二则是因为你与他错过这十几年你感觉自己青春不在,实在没有理由再回他的身边蹉跎岁月;第三,你心里于我有愧,自不肯再负了我。所以你便想,反正已经这样了,十几年都过去了,又何必还在意未来的日子。”
“对你来说,还能再见他一面,跟他说这些体己的私语话实已是上天恩赐,你不敢再奢求太多,只求他余生安稳。而你,留在我身边不管是行尸走肉过日子也好;还是虚情假意敷衍我也罢,你终究对人生没什么要求了,是也不是?”
周丰翼说对了前一半,却未说对后一半。失去顾应平李四月自然心痛,可是李四月对他并非全然无情,留在他身边自然也希望好好过日子,不然她也不会停了避子汤药逼自己狠下决心。
李四月听他这样说,一时忍不住泪水滚落。周丰翼继续道:“所以,你又怎么可能跟他在一起呢。”
“既然你知道,又为什么还要怀疑我?”
“因为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周丰翼突然厉声吼道,一时吓退了门口的小安,她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但是听这声音只怕是不妙,一时只得站在门口未敢进门。
李四月看向他,周丰翼伸手突然抓住她双肩,他道:“这么多年了,我自问待你全心全意,纵是我做了不少的亏心事那又如何,我可以对不起天对不起地,对不起他顾应平,可我扪心自问从未对你不起。”
“可是你呢?十几年夫妻了,你动不动就提要为我纳妾,若你当真心中有我又怎会舍得把我推到别的女人怀里;我曾多次劝你不要再喝避子药,你却始终不肯,在你心里我终究不配与你有因有果有始有终对不对;人人都道我们相敬如宾是难得的恩爱夫妻,可是你见有哪对真心相待的夫妻没有吵过架?细数这些年你我唯一吵架便也就是最近因为顾应平的出现罢了。”
“李四月你告诉我,你的心何以可以硬到如此境地,对我的付出可以全然装作不见,虚与委蛇这些年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既然你心里一直是这样想的,那为何这次你不将我还给他呢,与其三人一起痛苦,你为何不肯成全我跟他?”李四月看着他,神色凄迷。是,他们夫妻确实理性多于温情,可是十几下来李四月从未对不起他。
她一直在努力的做一个好妻子,努力的想跟他过好日子,努力的去忘却顾应平。她是没法像爱顾应平那样去爱周丰翼,可不代表她不爱周丰翼,他们到底是夫妻啊。
原以为周丰翼可以理解,可是周丰翼却只想得到她对顾应平的那份爱,试问给了别人的,她还要怎么给他?
“你说什么?”周丰翼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李四月气极反笑,怒而不愠了,似就是起了想气死周丰翼的念头一般,她道:“你明知我与他相爱在先,今天的一切结果你都应该料想到才对,何以如此伤心,既然如此伤心又不肯将我归还做个了断,生生要了这段夫妻缘分,却又为何不肯吞了这不甘,装作似从前一般,好好过日子呢?”
“所以,你内心里还是想跟他走的,是也不是?”
“是。”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一分一毫也不曾想与我在一起?”
“是。”
“这么多年对你来说,丝毫没有情分,只有煎熬,是不是?”
“是。”
“不是。”小安突然闯进来打断二人的对话,她扑将过去跪到周丰翼面前,带着哭腔道,“国公爷,你是了解姐姐的,她嘴硬心软,绝非如此所想,不过是被国公爷问得起了怒意才故意这般说,只是想让国公爷不痛快而已,你千万不要认真啊。”
李四月只那样端坐着,不置一言。
周丰翼冷笑了起来,小安赶紧又道:“国公爷,你何必要再问这些,姐姐的选择还不够说明一切吗?你们原该从此幸福再无心结才对,求国公爷不要再这样逼姐姐了,求你了。”
“是啊,是我逼你,原就是我强求的一切,如今也活该自作自受。”周丰翼伸手掀翻旁边的茶具,撩了下衣袍头也不回的走了。
“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啊,你明明不是这样想的。”小安紧紧抓着李四月双手,痛哭起来。
“怎么想的还重要吗?”她苦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