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天 苏家的新年
言上默不作声,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良久,他才回答:“我与你仅仅是有血缘的陌生人。”
苏若尘看着言上:“言上,你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你聪明,应该知道你妈妈突然找我是为什么,无非是因为你,她希望你有好前程好未来。你不接受我的帮助没有问题,但你首先要向我证明你有这个能力。我已经老了,留下的是一堆钱和一生的经验,钱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我的经验你不在乎吗?就凭一时意气在社会浪迹,糊糊涂涂过一生是你想要的吗?是你妈妈想要的吗?”
苏若尘说得不紧不慢,他身形消瘦,说话间很是笃定,有着让人毋庸置疑的气势。
言上坐了下来,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男人要能舍能得,能屈能伸。清高之人也必有执念,有时候执念太多反而会禁锢一个人的才能。我苏若尘的儿子,可以清高但也要会审时度势,省察事机。”苏若尘缓言劝到。
言上心情很是复杂,他恨苏若尘,但又特别看重他的话。
苏若尘察出他的犹豫,站起来道:“我今天来不是来笑话你,讽刺你,看你的狼狈。就只是一个父亲来看自己的儿子,能和你这么说着话,我已经很满足了。言上,我可以等你。”
说完,秦伯扶着苏若尘走了出去。
言上的眼里阴沉不定,他心高气傲但也并不冲动,他心里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所以他不会轻易回苏家。
母亲的意外是人为。
那既如此,苏家的每一个都有可能是凶手。
不止覃丽。
窗外热闹非凡,鞭炮声花炮声不断,小布丁早就睡了,洛樱坐在沙发上陪着爸爸妈妈看电视,突然她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言上。
“喂?”洛樱忽然有些紧张,她感觉到母亲的目光看了过来,虽然没有做错事,但没有由来的惧怕了一下。
“我想你。”言上声音低沉。
洛樱的脸忽然红了起来,她故作镇定的站了起来,进了房间。
“你怎么了?”她小声的问。
“洛樱,我想你。”言上重复着。
洛樱的心乱了一拍。
“你喝酒了吗?”她问。
“就是很想你。现在就想看见你。”言上声音有些苦涩。
洛樱清楚他肯定遇到了什么事,但又不愿意告诉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言上像一匹狼,一匹受伤的狼,带着野气,躲在森林深处舔着伤口。
忽然,一道红光划破天际,然后绽放出五彩的花瓣。
洛樱看着窗外那美丽而短暂的烟花:“言上,新年快乐。明天开始,一切都是好的。”
一大早,小布丁和洛樱把洛妈妈和老刘送进了的士,准确的说,洛妈妈是被塞进车里的。
“妈妈,我们去哪里呢?”
“回家。”
“回家没有意思,家里都没有人。”
“那就去公园玩吧。”忽然有个人在身后说。
小布丁一回头,兴奋的跑了过去:“言上!”
言上一把接住她,把她举了起来。
“我们去公园!”小布丁欢快的喊着。
言上开着车,放着音乐,小布丁在车里载歌载舞,洛樱眼神温柔的在一旁看着她。
“今天怎么这么安静?”言上微笑着问。
“就是忽然觉得在寂寞都时候有人陪真好。”洛樱由衷的说。
“那就一直陪着你。”
洛樱哼着歌看着窗外的风景,临近春天,阳光更暖和了一些,天空更开朗了一些。
游乐场依然有不少人,小布丁一手牵着一个人蹦蹦跳跳的。
她穿着红色中式裙,长得也特别逗人喜爱,在人群中十分打眼。
今天的洛樱也穿着红色的大衣,为了喜庆还特别带了个大红色的发箍。
“我们去玩旋转木马。”小布丁嚷着,松开他们往木马跑去。
一家三口般的坐上了木马,笑颜灿烂,融洽无比。
言上买来两个棉花糖递给母女两个,洛樱似乎又回到了孩童,一路上与小布丁雀跃。
“妈妈,你和言上却坐那个。”小布丁指着过山车。
“不要。太危险了。”洛樱连连摇头。
“没事,言上会保护你的。”小布丁认真的说。
“对。小布丁说得对。”言上点点头。
“去嘛。”小布丁推着洛樱。
“不行,你没有人陪,太危险了。”洛樱还是摇摇头。
“我保证不乱跑,不是还有手表电话吗?”小布丁对着言上眨巴着眼睛。
言上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个小布丁什么都懂。
“走吧!”言上牵着洛樱就走,小布丁在后面推着。
洛樱连拖带拽的被弄进了过山车,还没有开她就神经紧张:“你们两个人是准备弄死我吗?我好害怕。”
言上紧紧握着她的手:“没事,你怕就抓紧我。”
过山车缓缓开着,洛樱紧紧闭着眼睛不敢张开,她死死的抓着言上的手臂。
“洛樱,张开眼睛。”言上在一旁喊道。
洛樱心里很抗拒,但仍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过山车爬上了高处,开始俯冲。
只听见一声女高音的尖叫划破长空,随着过山车起起伏伏,洛樱几乎要被吓死。
言上在一旁忍住笑,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女高音越来越高,带动着车上其他的女孩一起惊叫,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终于,过山车停了下来,洛樱头发吹得乱糟糟的,脸也红红的,鼻涕几乎都要吹了下来。
她手脚发软的站了起来,路都要走不动了,像踩着棉花。
言上搂着她的腰,轻声道:“过瘾吧。你要记得人生第一次过山车是跟我坐的。”
“妈妈,很好玩吧。”小布丁过来搂着洛樱。
“让你妈歇会,好把魂捡回来。”洛樱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言上,带我去玩小飞象。”
“走起。”
洛樱看着小布丁和言上亲昵的样子心里像照进了阳光,很温暖很温暖。
言上虽然不是年龄最适合的人但是他却是真心疼爱小布丁。
也许是可以试着接纳他。
不,还是太危险了,年轻男人的爱能持续多久呢?
在游乐场疯玩了一整天,小布丁累得在车上睡着了。
洛樱细心的给她盖上衣服,坐到了副驾驶上。
言上握住她的手揉了揉:“今天开心吗?”
“你开心吗?”洛樱问。
“当然,和你在一起都开心。”
“言上,你为什么喜欢我?”洛樱试探着问。
相差十岁的爱情怎么说斗是不可信的。
“你怎么老问这个问题。”言上微笑着:“没有为什么,就是喜欢,吸引我。”
“那这种吸引力会持久吗?”
“约莫会是一辈子。”
言上笑着掐了掐洛樱的脸蛋。
“那你新年有什么计划?”洛樱问。
“先完成学业,然后我会努力工作,然后养你。”
“我不要你养。”洛樱有些生气!
我养你三个字使她想到闵喆。
“好好,不养。支持你做女强人。我准备去读沃顿,只要论文通过我就可以去了。”
“沃顿!”洛樱非常吃惊。
沃顿是整个岛最好的金融大学,出来的学生几乎都成为了精英,沃顿的要求极为严格,能够通过它的论文检查那只有微乎其微的可能。
每年的录取率只有万分之一,实在是恐怖。
“你放心,我一定会通过。”言上眼神相当自信。
三个人回到家,洛樱叫醒小布丁去洗澡,自己也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玫瑰浴,再出来时,见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言上,你是田螺姑娘吧。”洛樱没有忍住,先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言上一脸坏笑:“既然我是田螺姑娘,你是不是该娶我?”
不知何时起,三个人在一起就有了家的感觉。
苏若尘坐在桌首看着一家子的人。
他的眼光扫过全桌的人。
老大依旧形容得体,稳重沉着,坐在一旁。
覃丽穿着貂皮大衣,正给老三夹菜。
老三呢?
苏若尘皱了一下眉头,看着穿得花里胡哨的老三,他头发油亮,穿着花不愣等的西服,估计是刚刚从哪个酒吧匆匆赶回来的。
这是苏家新年的第一个晚餐。
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品,每一样精致又味道鲜美。
“老三,说说你浅水湾的情况。”苏若尘吃了一口鲍鱼粥。
老三苏子豪被突然的点名吓了一跳,忙放下筷子,愣愣的看着苏若尘。
他母亲都看不下去了,戳了他一下,轻声道:“浅水湾的情况。”
“哦哦哦,浅水湾。父亲,浅水湾的收购基本上都要完成了,您规定明年三月之前都要让居民搬走,我看完全可以提前,现在就搬。”三太子一脸得瑟。
“哦,现在搬走让他们在外面喝西北风过年吗?”苏若尘头都没有抬。
“不是……我只是想快点嘛。”苏子豪喏喏的说着。
“那你是多少钱一户收购的?面积然后算的?收购后的安置你是怎么想的?”苏若尘继续发问。
一个问题就让苏子豪无法回答,这一连串问题下来,他这个零智商的大脑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这……这……这得问问……”他吞吞吐吐。
在浅水湾手握五个亿何其风光,可惜这个草包太子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其他事宜都交到了给他做参谋的叔叔手上。
如果要问他浅水湾有几个酒吧,酒吧里有几个漂亮性感的小妞,每瓶酒多少钱,天大概立马就能说出来。
苏若尘喝完粥放下碗:“老大,你说。”
“首先,应该与居民代表协商好每户的收购金额,每一户可以按面积来进行补偿,补偿的方式可以用钱也可以用房子,参考当地的房价来进行协商,可以先降低百分之二十。如果要进行房屋补偿,大概是一比一点二。”
“这个我早就知道,我只是不像你这么卖弄好吗?”老三十分不服气。
“那如果遇到死活不走的情况怎么办?”
“那号不容易,拖出去打一顿就好了。穷人嘛就是皮痒,收拾收拾就好了。”老三啃着螃蟹腿。
找个回答连旁边的女仆都笑了,覃丽异常尴尬,这个儿子,怎么这么省心。
“应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适当增加赔偿,但不宜过多,多了怕引起其他人的不满。如果实在拒不拆迁,我觉得可以放弃说服。直接绕道。”
苏若尘看着两个儿子,同样一个爹,差距怎么隔着银河系呢?
“老大,你在子公司做得不错,你去了以后业绩还提高了百分之十。不错!”苏若尘首肯。
“谢谢父亲”。老大恭敬的回答。
他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他不会提回总公司的事情,因为他知道只要业绩出色,苏若尘也自会把他调回公司。
“嗯。那你在子公司那样山清水秀的地方,有没有反省自己的错误呢?”苏若尘的语调柔和了下来。
“儿子自然思考了许多,不管是错误还是以后正新的前景,我都细细想过。父亲说得对,做大事的人首先要学会做人不能只涂蝇头小利也不要做违法的事,这样会因小失大,得不偿失。生意人,诚信才是金招牌。”
“说得好。”苏若尘不住的点头。
他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既然你已经反省到位了,那就回总公司吧。第一是你之前接受的案子需要更进,第二是想着尽快定下你的婚期。你认为呢?”
“一切听父亲安排。”老大苏启云心中一阵窃喜。
很好,忍耐几个月,还是受到了父亲的重视,可见现在的正新父亲能用的人基本上没有几个。
凭他的能力,一切都不在话下。
覃丽一听,心里凉了下来,这么快就把老大调回来?
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老三的位子还没有坐热呢。
“老爷,你看子豪也挺不错的要不你叫他也回总公司?”覃丽娇滴滴的问。
“你要他先把在浅水湾花天酒地的亏空补上吧。大过年的,我不想大声,你一个做母亲的练儿子也管不好。”苏若尘依然不紧不慢。
覃丽见苏若尘虽没有怒色,但语言中带着冰冷,知道不能再反驳,只能作罢。
虽心里愤愤不平,但面上还是顺从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