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报仇
白瑞回来的时候本来挺高兴的,就像找到了一座随时可以搬走金山一般,可是等他听说徐德善还要和李鹤去接应他的时候,白瑞的嘴就撅起来了,一百个不愿意。
白瑞道“不用不用,以我的伸手,进那户人家取些钱财就如探囊取物一般,不用你们接应了。”
徐德善道“这怎么行,你只在那户人家外面转了转,里面又没有去过,怎么知道人家家里没有武林高手看家护院,若是你一个不慎,惊动了他们,我们也好提前准备,给你接应一下。”
李鹤也道“徐德善说的极是,若是那户人家像你说的一样,家里多半要请些能人异士的,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白瑞道“那好,你们便在酒楼周围等着,我若得手,咱们便撤回来,若是不成,你们再掩护我。”
徐德善道“也不可,咱们三人现在身份不能暴露,若是得手了还好,可若是被人发现,还往酒楼跑,追查起来,咱们三个不是都要遭殃。”
对于徐德善这个犯罪大师,白瑞一路上已经是心服口服,问道“那我们应该如何?”
徐德善道“要真是想捞他一笔大的,以往万一,我看咱们不如偷了就跑,到城外去汇合,这样若是他们没有发现的话,咱们第二天再进城回来,而若是他们发现,咱们出城就跑,他们也追不上咱们,有什么变故,也可以随机应变。”
李鹤自然知道徐德善所说的随机应变是什么,不就是杀人呗,除了城荒郊野外的,杀个人算得了什么,扔在山沟了,半个月也不准有人能够找到。白瑞大喜道“还是徐德善的计策周全。”
徐德善道“那咱们就说好了,今天下午咱们出店,就说去烟花柳巷去转转,然后出城,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若是的手,就在那里集合,若是失手,出城之后呼啸三声,我们好早做准备。”
白瑞奇怪道“有李哥去不就好了,我们,难道你也要去不成,不行,你年纪太小,不会武功,不能飞檐跃脊,带着你实在是麻烦,真有事情,顾及不到你。”
徐德善道“那你的意思,就是把我一个人扔客栈了不成,你也不怕我一个人跑了。”
“……”
主意既然已经打定,三人好好的吃了一顿中午饭,期间徐德善详细的给二人讲了入室行窃的细节要点,比如说怎么对付狼狗,怎么翻找财务等等,再一次叫儿二人感叹,知识就是力量,果然书读的多了,连做贼也这么简单。
中午休息一会儿,三人便溜达着出了客房,人家住店嘛,自然也有自己的事情,总不能进了屋子就不出来吧,再加上三人行李坐骑都没有拿,掌柜也不怀疑三人去做什么,三人就这么溜溜哒哒,先去了白瑞所说的那所寨宅子看了一眼,果然是深宅大院,看那意思,恐怕就是白瑞进去偷点什么,他们自家想要看出来丢了,也要花些时间。
三人看完了宅子,顺着大路,出了城门,围着城墙转了一圈,看看高矮地势,挑选逃跑的路线,然后一头钻进了旁边的树林子里面,东转西转,寻找合适的接应地点。
按照徐德善的理论,这个接应地点必须要隐秘,一般人绝对不会过来也发现不了,这样万一被人发现,在树林里左右跑上一圈,差不多也就能把追兵甩开。
说实话,在城市旁边想要找这么一个地方还挺不容易的,亏了这里树林还算茂盛,在树林里钻了钻,正好有一截废弃的河道,不大不小,里面还长满了各种的杂草,几乎能够没过徐德善的腰去,若是一个人躺在里面,除非直接踩在身上,否则绝对发现不了什么异样。
徐德善对于这个地方很满意,围着转了几圈,问李鹤白瑞道“这个地方怎么样?”
李鹤白瑞也觉得这个地方不错,皆都点头,然后三人记下了道路,返回客栈,再吃了一顿饱饭,天色便已然渐晚,李鹤与徐德善收拾好了随身之物,便出离了城门,看四下无人主意,两人便钻进了树林,到下午选定的河道等候白瑞了。
白瑞在客栈等着,直等到了半夜三更,众人熟睡,自己换上了黑色紧身衣,薄底快靴,拿起钢刀,绳索等物,跳窗户翻墙,便从客栈出来,按照白天看到的位置,直奔那大宅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帮忙,今天的夜晚没有星星月亮,伸手不见五指,白瑞来到大宅的墙根底下,找了个垫脚的东西,一跃跳上墙头,看看院内无人,翻身下来,顺着墙根寻找偷盗的机会。
这户人家仙显然没有想到有什么毛贼敢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院内并没有什么防备,白瑞轻而易举,摸到一个大屋子
前面,这屋子看着比其他的屋子富贵不少,显然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白瑞悄声打开房门,推门进去,不敢点灯,摸黑在屋子里搜寻一遍,真是凑巧,在一旁的柜子里,便放着一个漆木的匣子,有一把小锁锁住,白瑞拿起来晃了晃,里面有金铁之声,非金即银,白瑞大喜,把匣子藏在怀里,也不再去找什么其他的,顺着进来的道路,原样回去,翻墙而出,没有惊动他人。
白瑞心中高兴,自己的功夫平常在教中金刚之中,也显不出什么来,可是来到这世俗凡间,这不就和神仙一样吗,轻轻松松,一匣金银便依然到手。
白瑞自然不敢在这里久留,按照计划,白瑞来到城墙边上,此时并无战事,守备松懈,用铁钩勾住城墙,顺着绳子攀爬而上,再跳出城外,便如虎入高山,龙归大海一般,再没有什么忌惮,白瑞大步流星,赶奔李鹤徐德善接应之处。
今天天气昏暗,树林中更是路径崎岖难行,不过白瑞是钻树林的行家,哪里在乎这些障碍,心中只想着把匣子拿给李鹤徐德善看看,显摆一下,于是脚下生风,走的更加快了。
眼看着快到河道,这里一切寂静如常,白瑞低声呼喊了一声“我来了。”可是白瑞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觉得脚下一痛,竟好像踩在钉子上一般,白瑞急忙停身收脚,想要躲开,不过一来白瑞没有防备,二来白瑞走的太快了些,三来白瑞鞋底太薄,那钉子一下子扎进了白瑞的脚里,白瑞不禁疼的低声叫了出来。
白瑞刚想要抬脚看看脚下扎的什么,可是白瑞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在他停住的那一刹那,他身背后的暗处,一把强弩也松开了弓弦,而白瑞的一声惊呼,也正好掩盖住了弓弦的声音,等白瑞听到了弩矢的破空之声,想要躲,哪里还躲得开,弩箭正射在了白瑞的后心之上,顿时鲜血喷洒,白瑞大叫一声,站立不住,倒在地上。
这时候白瑞的第一个反应是,难道自己偷东西被发现,人家追到这里来了吗,可是当他勉力回头,看是谁设下陷阱把自己射倒时,便看见一个孩子的身影,慢慢从暗处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李鹤的那一张弓弩。
白瑞一下子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是徐德善,是徐德善射伤了自己,看他拿着李鹤的弓弩,估计李鹤现在也已经被这个小畜生暗算得手,原来他一路之上和自己二人谈笑风生,称兄道弟,都是假的,徐德善,一直想的就是要杀了自己。
白瑞想要挣扎起来,把徐德善乱刀砍死,可是无奈那一弩箭射的位置实在是太正,直中后心,只过了几秒钟,白瑞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在飞快的流逝,如今想要翻一个身都有些困难。
白瑞终于体会到了之前死在自己手上那些人死之前的感觉了,恐惧,无助,哀伤,白瑞死命的挣扎了几下,没有给自己丝毫帮助,眼睁睁的看着徐德善越走越近,站在了自己能够触及之外的地方,而徐德善手中的劲弩,也早已经上好了箭矢,对准了自己。
白瑞恐惧的看着徐德善,眼中充满了哀求,徐德善则是面无表情,轻轻的说道“你们,已经被这个时代淘汰了,这是你们亲自选好的墓穴,你……去找李哥聊聊吧,有什么话,我都跟他说了。”
徐德善说完,扣下扳机,弩箭射入白瑞的胸膛,就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白瑞挣扎两下,再也没有了生机。
徐德善看白瑞死了,终于送了一口气,再看看白瑞胸膛上仍旧不断流出来的鲜血,忽然感到了一阵恶心,再看看自己手里拿着的劲弩,急忙扔的远远的,坐在地上,大口出气,好半天,这才缓了过来。
徐德善忍住了心中的不适,拽起白瑞的胳膊,把白瑞的尸体往河道拽去,扔到里面,省的有人发现,徐德善个子小,要拖拉一个大人的尸体仙显然有些费劲,几经周折,才算是把白瑞的尸体扔了进去,再从别的地方抱了些杂草落叶,把白瑞和李鹤的尸体盖住,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正要休息一会儿,低头一看,却看见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木匣。
徐德善一愣,然后明白过来,这应该就是白瑞从那户人家偷出来的东西了,自己搬弄他的尸体,这匣子从白瑞身上掉了出来,徐德善想了想,能叫白瑞看上的,自然是件好东西,自己身上如今已经没有了银子,身在他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举目无亲,摸着良心说,能要这银子吗?
答案当然是能,徐德善几乎没有犹豫,便把匣子上的血迹擦干净,揣进了自己的怀里,把洒下的铁钉木签收拾一下,沿着道路,离开了这个地方,来到树林边缘,等着城门开启。
杀了李鹤白瑞,徐德善就已经替高莽报完了仇,不过徐德善却感觉不到有一丝
惊喜,想一想,徐德善甚至还有一丝愧疚,其实在这段时间里,李鹤白瑞早已经把徐德善当成了朋友对待,要不然,昨天夜里李鹤也不能毫无防备,便叫徐德善用高莽的匕首插在了自己身上。
徐德善思索着这一切的得失,想来想去,想的有些糊涂,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不对,不过有一点徐德善能够确定,那就是自己应该这样做,为了高莽,也为了大宋的未来。
迷迷糊糊之间,天色已然些微亮,徐德善看了看,城门还没有打开,徐德善来回走了走,等的有些无聊,忽然想起来白瑞偷来的那个匣子,也不知道那匣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宝贝。
徐德善立即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把匣子再拿了出来,拿在手上细细的观看,这匣子质地颇硬,应该是梨木或者檀香木的材质,上了黑漆,哪怕昨天磕碰,也没有把漆面碰掉,上面挂了一个黄铜的小锁,十分精巧,若是没有钥匙,休想打开匣子。
当然,通常情况下是这样,可是现在匣子已经落入了小人手里,谁还管你锁不锁的,徐德善找来了一块石头,对着铜锁就是一下,不知道是徐德善砸偏了还是铜锁的质量真好,铜锁没坏,可惜的是匣子的质量没有铜锁好,一下子被砸的四分五裂,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
借着微弱的晨光,徐德善看见那匣子里散落出来了一地的金银珠宝,除此之外,还有一封信露了出来。
人就是这样,若是平常时候,一堆物件里面若是有一两银子,人们的也会把注意力集中在银子上面,可是如今一地的金银,其中却夹杂有一封信,徐德善想都没想,就把手伸向了那封信,这藏在金银中的一封信,里面会写一些什么内容呢。
徐德善是不会在乎这封信有什么的,一把拆开了封印,拆开看了起来,结果徐德善越看脸色越精彩,越看心里越想笑。
为什么徐德善想笑呢,其实很简单,原来这封信,乃是这家的主人写的,而邮寄的对象,则正是弥勒佛教的教主,王则。
原来,这一家主人以经商为业,家产丰厚,生意遍布了河北山西,不敢说富可敌国,可也是富甲一方,这人钱多了就要找点其他的乐子,结果弥勒佛教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商人需要势力,弥勒佛教需要钱财,两者一拍即合,于是便结合在了一起,弥勒佛教出人,商人出钱,两者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商人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可是弥勒佛教这几年里越发的发展壮大,终于到了他能够隐藏在黑暗之下的极限,前些日子,王则亲笔给商人写了一封信,信上面,说起了自己正在谋划谋反大计,其中种种,还要诸位多多配合云云。
商人本来只是想要背靠着弥勒佛教的势力,小小的威风一下,继续发财,可是现在弥勒佛教却是想要谋反,吓得商人差点没有尿了裤了,急忙想要回绝,便写下了这封信,并随信送上了这无数的珍宝,只求能够与王则撇清关系,可是这封信放在这里,还没有送出去,就被白瑞阴差阳错给偷了出来。
徐德善暗中好笑,他弥勒佛教内部实在是混乱,李鹤白瑞怎么说也是一个外围的金刚,竟然不知道那户人家也是弥勒佛教的信徒,若是知道,上门报了大名,那商人不要几百两银子给出来,现在好了,不仅李鹤白瑞中了自己分瓣梅花之计,被自己各个击破,逐个杀死,连这一封如此重要的书信也被偷了出来,落在自己手里。
现在好了,徐德善正愁去到大名府见到贾昌朝之后没有说辞,怕贾昌朝不信弥勒佛教之事,现在有了这一封书信,比自己说一百句都要强。
看到这里,徐德善更是有些庆幸,幸亏这个匣子自己打开看了一下,如此重要的一封书信,待到天明的时候主人家发现不见,一定会不惜代价大肆寻找,自己若是不知情,仍然拿着这个匣子,如此显眼,一眼就会被他们认出来,到时候自己可就不止是偷东西的罪过了,看过了如此重要的东西,那商人非要致自己于死地不可。
同时,徐德善也想起了一个问题,自己此行前去大名府,乃是要和贾昌朝商谈立即出兵,出其不意,剿灭弥勒佛教之事,可是这封书信如此重要,被自己拿来,那商人知晓了,再写一封书信把这件事告诉王则的话,王则知道大事不好,提前起事,岂不是反倒打了宋军一个措手不及,这样实在是不妙。
徐德善想了想,要想解决这个问题,一来还要自己尽快赶去大名府找到贾昌朝,另一方面,自己还要想办法拖延一下时间,徐德善来回踱步,想着主意,眼看着天光大亮,城门就要打开了,徐德善的眉头也舒展开了,一拍巴掌道“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