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大胆

  林念又道:“还有那个小流氓为何一头撞死了?你大哥又不是捉鬼的钟馗,明明长的潇洒帅气一表人才,是咱们金隅城数得上名的美男子,眼看他成婚多少人家的姑娘心都快碎了咳咳,扯远了,我的意思是吧,虽然说他是个当兵的总会不自觉露出杀气,可说什么都不至于让人吓破了胆一心求死吧?”

  “是啊,为什么呢?这可真是个令人深思的问题。”

  “这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淮阳侯那个孙子叫什么来着?算了不重要,反正那个小混球自出生开始就被他爷爷娇惯的不像话,见什么都想要,隔壁崔尚书的儿子连衣赏都被他扒下来抢走过。可这小混球去年偏偏遇上一个贞洁烈女,他想尽法子都没法能逼人就范,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就想要毁了人家,你猜,他干什么了?”

  “我猜他下药了?”

  林念点了下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道:“说药也不算药,说不算药又是药。”

  “林小姐,你要是再像写戏文似的这么跟我说话,别怪我不讲礼数叫人请你出去了。”

  “别呀,说说话怎么还急眼了呢?我好好说,好好说,”林念捧起茶杯,从她的位置上下来走到我这边,一屁股挨着我坐下,左顾右盼确定没人偷听似的,神神秘秘道:“你知道罂粟吧?”

  “啊?他这么大胆?竟敢用罂粟?”我这次是真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

  大虞太祖开国时定下的第一条律法,就是不许种植、提炼和使用罂粟,如若发现不论多少,不论什么理由就地斩立决,若是朝廷命官、王公贵族涉案,不仅丢命还会褫夺爵位,三族流放临南。据说前朝末帝之所以那么疯癫,就是因为他喜食罂粟,一国之君尚且如此,何况平民?

  大约是见过那世道有多惨绝人寰,所以太祖极其痛恨罂粟,在朝期间雷厉风行杀了不少人,还留下遗诏说这条律法永不可废,如有人妄图修改这一条,天下皆可诛之。

  林念道:“淮阳侯家这熊孙子当真胆大包天,他从南汝偷偷运进来罂粟用到那姑娘身上,不久之后就把那姑娘折腾死了,这已经是死罪了吧?可他呢真是有一个旷世奇胆,他自己虽然不敢食用,但却不介意以罂粟谋利,偷偷在永祥坊开了个地下铺子售卖罂粟粉!哎呦喂,你是没见着那场面,黑咕隆咚烟火缭绕骚臭气熏天,啧,简直了。”

  “呵,这可真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了,他该不会被人用此事威胁所以才甘愿以死嫁祸我大哥吧?”

  林念两手一摊无奈道:“人已经死了,想问也问不出来了,说不定是他自己没架得住诱惑也不是不可能,然后偏巧你大哥走了霉运撞上他发疯呢!今早查封那铺子之后赫兮就进宫去了,我估计不出三天,不对,两天,淮阳侯府肯定有热闹看,崔尚书那些跟他家做邻居的可要高兴死了,要是我,一定在家门口放两挂鞭炮热闹热闹。”

  “哼,罪有应得,活该!”

  “我还没说完呢!”林念似笑非笑道:“赫兮查到那家地下铺子时无意间发现围观人群中有一个男的特别眼熟,所以叫人暗中跟上,没想到那男的竟从一个角门钻进了桓王府,没过多久又从那角门出来一人,你猜是谁?”

  我看了她一眼,扬声道:“容翘!送客!”

  林念一听立刻抱住我的胳膊不撒手,道:“哎呀别生气呀!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卖关子了,真的,我发誓!我现在就告诉你,那人是个女的,就是你们家那个白莲花小作精!”

  我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摆手让容翘下去。

  见我没什么意外的样子,林念才明白过来,嘟囔道:“原来你知道啊?没意思!”

  “这事儿还有谁知道?”我问道。

  林念立刻来了精神,眼神狡黠问道:“怎么,你要杀人灭口不成?”

  “灭口?我巴不得让你去茶楼说书宣扬的全城皆知呢!”

  她闻言撇了撇嘴,抬着下巴道:“我这辈子可不想再抛头露面人尽皆知啦,我要做幕后,写戏本子多有意思,登台唱戏这种事儿我可够够的了。”

  这女人,又开始说些让人一脑袋浆糊的话,虽然她家只是林家的旁支,家里也只剩下她一个孤女,可还是有家业在的,什么时候唱过戏了?别说太后了,就是宁国公府也不会坐视不管啊,她又胡说八道些什么?

  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并不理会她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问道:“问你呢,还有谁知道?”

  林念掰着手指数了起来:“我,赫兮,江禹,就是江禹去跟踪的那个小绿茶,他原本是代王的近卫,几年前赫兮不是去黔安道查那个侵地案嘛,代王怕他出事就派江禹护着,后来就留下了。”

  “我知道,”我记得那日在金樽阁,代王曾吩咐玄维派一个人沿路保护周赫兮,想来应该是这个江禹。

  “既然如此,那便是玉似滢和桓王一对儿狼狈为奸,想要害我大哥了。”

  林念闻言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之前是猜的,现在听你说更加确定了。”

  我看着她一脸兴奋,忽然反应过来,于是问道:“你今天到底是做什么来的?”

  她眨巴眨巴眼道:“让你帮我选戏本子的名字呀!”

  “不是想要知道玉似滢的事方便你下回写那什么高门侯府的戏文?”

  “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

  她一脸受伤,但我觉得,她是。

  在我点破她的来意后,不一会儿她就借口打点嫁妆逃跑了,这举动让我更加确信她今天别有目的,就是为了下一本戏文。

  听说她煮粥烹茶焚香针线活什么的一点儿都不会,她打点哪门子嫁妆?

  我去恩芙院找姐姐,不过那儿现在叫微风别院了,是三哥给姐姐改的名字,连匾额都是三哥亲手做的。我将林念传来的消息跟姐姐讲了一遍,姐姐一边绣着手里的玉兰花香囊一边道:“那个地下铺子,平王占一半,桓王只占了两股,丢了他是不心疼,倒是平王要肉疼了。不过眼下他们俩也顾不得想银子的事,得赶快想个法子把自己摘干净才好,不然只怕离褫夺封号不远了。”

  “只有褫夺封号那也太便宜他们了!”

  “你以为褫夺封号之后是什么?是贬为庶人,成了庶人之后会是什么下场,三岁小孩儿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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