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借力

  何邦突发奇想,若是借薛神医之名为大公子医治,一方面既能救治白御,保运城安稳,另一方面也可以为自己遮挡一番,不因风头太盛而引人注目。昨夜在崔府见到的那个黑衣人不知来历,若是被他发现什么,引得身份暴露,那可就麻烦了。

  这本是一石二鸟计,于所有人都有利,只是何邦小看了薛神医的严谨。现在薛神医细问脉象,这让只会装样的何邦如何回答。

  薛神医见何邦半天没说话,贴心问道,“公子可是不方便透露?公子放心,老夫并不是想探知公子的独门秘法,只是为人医者,病患生家性命在手,不敢慢待,必须慎重…”

  何邦没有再让薛神医说下去,面有郝色,“神医误会了,晚辈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晚辈还没想好该怎么说明这奇特的脉象。神医请容我两天时间,我好好琢磨一番再与您细说。”

  “这…老夫能等的,可大公子的身体等不得啊。”

  何邦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递给薛神医。

  “这是…”薛神医虽不知玉瓶里是什么,却也接了过来。

  “这是家师为妹妹配制的丸药,有滋补养气的功效,薛神医看看是否对大公子的病症。”

  薛神医拔开葫芦玉瓶的瓶塞,嗅了嗅药香,霎时觉得神清气爽,体力充沛,薛神医赶紧将玉瓶盖好,不让药香流出,“何公子,此药定然对症且珍贵不易得。老夫刚才识得药香中有一丝玉色灵芝的味道。”

  何邦也有些好奇,“玉色灵芝?”

  薛神医见何邦不知,便为他解说一番。原来这玉色灵芝乃灵芝之王,生长在绝崖峭壁之上,得日月精华滋养,可接续一切断折之物,当年白御就是寻得一颗玉色灵芝才重接经脉的。

  何邦也是第一次听说,但他早已知道此药的珍贵,是以并不十分惊奇。“如果对症,那就麻烦神医分次为大公子服下。若是一次性服下怕是药性太重,于大公子更为不利。”

  薛神医赞同何邦的观点,“公子所言甚是。虽然老夫只嗅得一丝药香,便觉得身轻目明,可见这丸药功效甚强。”

  如此奇药,何邦就这么轻飘飘交给他,薛神医满腔疑惑,“只这一味玉色灵芝已是难得,更别说丸药里的其他配药肯定也是非珍既奇,只是老夫眼拙不识罢了。如此灵药,为何公子不直接交给白大公子?如果大公子得此灵药可以痊愈,上至城主,下至平民百姓,都会感恩公子。”

  何邦摇头笑道,“行医本为济世救人,不求感恩回报。再者,晚辈医术不精,全靠家师的秘法与灵药才巧合能解大公子之困。晚辈不愿白担虚名,更怕此事宣扬出去有人上门来求医,到时晚辈无能,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何况此药只此一颗,别人再来也晚了,我不忍见病患失望之色。是以今日上门请神医为我解忧,还请神医贵手相助。”

  薛神医见何邦弱冠年纪竟有如此心胸又慈悲,不禁心生佩服,衷心道,“何公子大义,老夫惭愧。那老夫就替大公子收下此药,今日之事必不会向外人透露一分。”

  何邦十分感谢薛神医的模样,“多谢前辈为晚辈解忧,晚辈这就回去参详脉象,来日再来叨扰前辈。”

  何邦边说边往外退,薛神医也跟在身后相送。出了店门,远远能看到崔府的正门紧闭,门前两座石狮子威武霸气,何邦心思一转,试探到,“晚辈听闻崔府家主也有宿疾,不知此药可对症?”

  薛神医乍然获此灵药,兴奋之至,虽面色如常,可一门心思早就全扑在灵药之上了,心里不停琢磨要如何服用才能最大限的发挥药效。听到何邦提问,也没多想就回道,“崔家主是头风症,发作起来痛不欲生,近两年已有好转,想来是用不上此药的。”

  何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正想告退。就又听薛神医叹到,“崔家主也是好人啊,只是亲情缘薄,崔夫人早年去世,只留下一子。崔公子自幼与白府大小姐订下娃娃亲,前两年到了嫁娶之龄,两家已在商量婚事。可大公子却出事了,大小姐自请带发出家为兄长祈福,距今已有两年了。今日有了何公子的灵药,大公子康复有望,想来大小姐也快要还俗成亲了,那崔大公子可是一直在等呢。”

  何邦心中有了一番计较,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何邦跟薛神医又寒暄了两句就回白府了。

  眼见着何邦已走远,薛神医还在感叹,“天佑运城啊,何公子来的如此及时,又留下灵药仙丹,真是上苍垂怜啊。”

  何邦回到白府时已经天光大亮。

  白府侧门停靠着一辆牛拉木板车,车上有十数盆花草。一个白府的管事正在指挥两三个低等仆役搬运这些花草。

  河蚌没有在意,绕过侧门从正门进入白府。

  何邦经过前院花园的时候,有两个年轻仆人正在摆放那些绿色藤蔓样式的花草。

  “怎么今年春天进了这么多绿藤,还有这几盆,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是一个十七八岁的仆人在对另一个唠叨。

  另一个嘲笑他说,“就你这点儿见识能知道什么认识什么?我们白府什么奇珍异草种不得,多进些绿藤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想来是主人家喜欢。你哪来这么多废话,还不快点干活。”

  听到这里,何邦脑海有一瞬灵光闪过。他走到这两个仆人身后,突然问道,“今年多了很多花草吗?”

  那两个仆人被何邦下了一跳,赶紧转身低头给何邦行礼。

  何邦让他们起来,还用抱歉的语气安抚他们,怪自己不该突然出声吓到他们。

  这两个仆人是识得何邦的,前几日白泉管事亲自带人将和帮兄妹二人请回来,他们都有所耳闻。今日又见何邦宽厚有礼,对待他们也是和颜悦色,两人不自觉跟何邦攀谈起来。

  之前出声抱怨的是张小牛,是另一个仆人张大牛的弟弟。他年纪小,性子也跳脱,见何邦对花草之事有兴趣,讨好的说道,“何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往年只春秋两季每季填补一次花草也就够了。今年春季这是第二次填补花草了,这些是今天刚运来的,多了一些藤蔓,还有几株不知名的绿植。”

  “不知名?”何邦走到张小牛身旁,看着他所说的那几盆绿植,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是何邦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你不认识就给我找个认识的人来。这花园子的花草平日里都是由谁负责?”

  张小牛正要答话,他哥哥张大牛却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张大牛接过何邦的话头,“我们白府有一个常年雇佣的花农,这些花草都是从他家运来的,平日里也是他每日清晨来修理园子。”

  张大牛指着西边墙根下一个佝偻的背影说,“这个就是我们的花匠,姓李,我们平日都叫他李叔。”

  何邦谢过这两兄弟,走到这个花匠身后。

  何邦在身后看着这个花匠熟练地为花株除草施肥,捡走叶片上的虫子。动作利落又熟练,能看出是常年侍弄花草的人。

  何邦没看出什么,他走近了一些,与花匠并排站着,看着这一从花卉。花匠不知何邦身份,看他服饰并不精细,但全身起度不凡,猜测可能是府上客人,犹豫着行了个礼,礼多人不怪。

  何邦趁机看清了花匠的容貌。

  花匠李大是一个五六十岁的中年男人,脸上皱纹纵横皮肤黝黑,看起来憨憨厚厚的样子。

  “公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何邦指着新搬进来的那几盆绿植问道,“我见这花草长得喜人,但是不知道名字,特意来问问你。”

  李大咧着嘴笑道,“公子问我就问对人了。白府的一花一木都是我一手栽大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李大走到刚才何邦手指的地方,搬起那盆绿植,“公子可是说的这盆?”

  何邦点头。

  李大双手抱盆回到刚才他松土的地方,把绿植从盆里移植到花池里,“这是墨草,最好养活了,不生虫子不怕旱涝,就是怕晒,所以要把他种在阴凉处或者花丛下方,不能让太阳直接照到它。”

  何邦又仔细观察了那盆墨草,依旧没有丝毫发现,但是他总觉得有说不出的古怪。

  “我听人说今年多补了很多墨草和藤萝,是什么缘故?”

  听何邦提到这个,李大脸上也露出愁容和疑惑。“今早我来修整花园,发现有十几株牡丹和茉莉都枯萎了,我看那土壤也算肥沃,也没有虫害,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不知怎滴今天就枯了。白大管家骂我偷懒懈怠,让我赶紧把枯死的花卉起走再换新的,还让我小心不要触了霉头。我怕再换那些娇气的花养不活,就都换成了墨草和藤萝,又好养活看着也有生气。”

  “都有哪里的花枯死了?”

  李大心下纳闷何邦干什么问这个,但也挨个给他指了一遍,有的地方偏,何邦还专门让李大领他去看。

  依次看过以后,何邦更是确定有古怪,但总是差了一个线头。只要找到这个线头,剩下的就迎刃而解了。

  何邦围着花园走了十几圈,重点看了那些枯死花卉的地方,有什么线索在脑海里灵光闪现,呼之欲出,但何邦就是抓不到。

  这一耽搁就到了中午,何邦还在园子里来回转悠。他眉头紧皱,心下又急又燥,明知道这样的心态,纵然找下去也是无济于事但他就是不甘心。

  不得不说,多聪明的人都会有犯傻的时候,尤其是钻牛角尖的时候,就像现在陷入恶性循环的何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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