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章 谁知君王愁

  此情此景虽然玄妙华丽,遗憾的却是无人欣赏。

  鹰无咎如此使用精神力消耗也是极大,若非在水中此时定然已经满头大汗。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在这段时间内收获了十八根透明细针。虽然一时间来不及研究这些透明细针到底是什么,但只从其神妙之处就能看出定非凡品。

  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鹰无咎知道鹰咻找到并触发了印记。

  一人两兽再次出现在了一片沙漠之中,有了前面几次的经验鹰无咎落地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散开精神力。以鹰无咎如今的实力又有星隐秘卷和太上感应篇的加持,若是一味求远朝着一个方向可以达到一公里的距离。

  之前几次他们被传送后的地方都不大,鹰无咎的精神力自然辐射便可以覆盖整个区域。可这次却有所不同,鹰无咎闭目操控精神力以最大直线距离扫射了一圈竟然都没有察觉到尽头,最令他感到不安的是在他的感知中竟然没有任何的生命波动。

  鹰无咎从背包中拿出罗盘,还好这东西在这里还能用。

  “这里好像很大,我们先休整一下再从长计议。”鹰无咎的话自然没人反对。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乾京的天空漆黑如墨,没有丝毫的星光。

  圣武帝乾泓伊独自站在紫禁城最高处的观星台上,四周火把摇曳,拉着他地上的影子也跟着忽浓忽淡。观星台是乾京最高的建筑,比第二高的皇宫主哨塔还要高出数十米,因此站在观星台上四周除了一片漆黑再无他物,仿佛一架天梯孤独耸立。

  乾泓伊虽然算不得习武的奇才,可生在帝王之家又是一国之君在无数资源的堆积之下还是硬生生给堆到了地阶九品的实力。虽说这个地阶九品得来容易,也不会为了提升境界去生死搏杀,可这样的实力按道理来讲也绝对算得上高手,也一定不会惧怕这百米高台上的夜风。

  可是,现在,乾泓伊紧了紧衣领,冷,他感到背后有些凉了。

  面对千军万马又或是万民来朝都心如止水的圣武帝乾泓伊,此时此刻,心思起伏。他十九岁登基如今已在这人类最高的权力王座之上坐了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来他一直励精图治,没有丝毫的松懈,即使是对帝国有再多怨恨的仇人也不会否认他的勤勉。乾元古国在他的领导下也越来越繁荣富强。

  可是,偏偏在数月之前,天罚现世,大祭司李思为国祚延续以生命为代价窥探天机,身死道消,只留下八个字极劫灭世,唯四象破。

  天降祥瑞自然少不了歌功颂德,可如今降下的是天罚,自然是皇帝无德,天有所示。满朝文武明面上不敢说,可私底下却有着无数的流言蜚语。

  不过这点波动对于早已将帝国这艘战舰打造的无比坚固的圣武帝来说自然算不得大事,不过联系之前由楚剑狂等一众大陆绝顶高手一起定下的“天禁之约”乾泓伊也能够推测出空穴来风定然事出有因,惊天的灭世大劫也不会只是一句空话。

  不过,这种灭世大劫的说法实在过于虚无缥缈,甚至连时间都没办法确定。即使以那些修为站在大陆巅峰的强者来看,能够影响此次大劫的最低要求也必须是天阶修为。那么这种针对整个大陆的大劫也并非他这个人类君王所能主导和操持的。

  其余他们这些以权力站在大陆顶端的君王来说,天阶高手实在太过强大,虽然也会受到世俗王法的约束,可大多数只是做做样子,约束力并不强。如今这天禁之约的实现反而令乾泓伊心中一直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想法有了些悸动如果这世上没有了天阶高手是不是会更安定一些,百姓可以死的更少一些。

  乾泓伊摇了摇头,这事不是他此时最大的忧虑。现在他烦心的事情太多。

  天罚降落在了红云山脉还引发了山脉之中生物的丧尸化,这种丧尸病毒是可以传播的,为了避免周围的人类受到感染,帝国不得不花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去封锁整个红云山脉。

  在大陆历史上,丧尸一直都是和暗夜鬼族绑定在一起的存在,相传他们是暗夜鬼族的奴仆。这种大陆禁忌的物种出现立刻引起了整个大陆的注意。不想可知,大陆上各个种族的强者一定会想办法进入红云山脉了解实际情况。

  当然这些人如果真是为了对付丧尸兽而来乾泓伊自然欢迎,就像光明神教一样会成为人类极大的助力。可这其中的大多数种族动机都不会如此单纯,他们更多是借着这个幌子进入人类的国度进行间谍活动。就在最近两个月,为了监控这些异族直属于他的谍报机构首脑已经不止一次的向他要求增援了。

  可是,忠诚无畏又不贪图名利的间谍无疑是最难培养的,即使已经同意在自己的禁卫军中选人可还是远远无法满足需求。

  如果说红云山脉的天罚远在天边,那么这件烦心事便是近在眼前。皇城重地,天子脚下,数月内无数私贷被查倒闭,无数百姓顷刻之间积蓄全无,虽未倾家荡产却也遭受了釜底抽薪之祸。

  于是,各大衙门门口开始聚集起一股股游行示威的群众。

  百姓愚昧,见钱眼开者自然不在少数,更有甚是贪心者将救命钱养老钱都悉数存入私贷。如今是血本无归,苦不堪言。虽声泪俱下悔穿肚肠却也无济于事。

  皇城官员怕事态严重影响仕途,在言语安抚无果后便开始武力镇压,部分带头人被抓入狱,算是暂时稳定了态势。

  与此同时,以乾京为中心周边各大城市也查处了大量私贷,于是大量怨民想要上京告御状,自然也是被各地官吏严防死守,至于私贷背后有多少官商勾结,见不得光的勾当更是数不胜数。

  百姓无处伸冤,只得自食其果。官员人人自危,寝食难安。

  乾泓伊若是昏君,自然不会因此而忧虑。可他洽洽是一位明君,故而心中忧愁,眉头紧锁。

  脚步声由远而近,由下而上。乾泓伊紧皱着的眉头松了松,竟然亲自来到三米高的门洞处迎接来人。

  “老臣蔡渊参见吾皇。”过得片刻,来人见到门洞处的圣武帝快步跑到身前纳头便拜。

  乾泓伊自然伸出双手将没有跪到地上的蔡渊扶起,顺手将一件宽厚的狐裘披在蔡渊身上,狐裘甚是宽大将身材普通的蔡渊几乎整个包裹其中。

  “夜深天冷,塔高风寒。蔡老可得保住身子为我圣朝多培养几个人才。”乾泓伊语言真诚,没有丝毫的架子。

  “老臣惶恐。”

  乾泓伊不待蔡渊把话说完便打断道:“蔡老师,我们就不要这样聊天了,朕觉得累。今夜将老师请至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便是不需要朝堂上的繁文缛节,只管畅所欲言。”

  “臣明白。”蔡渊点头。

  “老校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这九千六百万平方公里的疆土皆属于乾元古国,可知在朕心目中何物是最重要的?”乾泓伊双手附后问道。

  “治大国者,天地、军事、民生、礼祭皆为大事,若说最为重要,臣认为应是人,皆因以上诸事皆需人为,人才盛则国盛,人才强则国强。”蔡渊答道。

  “校长大善。”乾泓伊大笑,和聪明人聊天就是简单。他深夜叫这乾京第一学府的校长来聊天自然是聊那人才之事。

  “辨认、识人、用人、驭人。是帝王之术,可朕人为在此之前还应有两字。”

  乾泓伊故意停顿,蔡渊则是自然而然的装聋作哑。

  乾泓伊自然也了解这位不愿仕途登顶的硕儒,说出了两字“育人”。

  “皇上圣明。”蔡渊竖起大拇指。

  “别拍马屁,说说这育人。”乾泓伊笑骂,不知不觉间眉头已然舒展。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有说良才美玉,亦有朽木粪墙。不过我这数十年教书下来更相信一句话天生我材必有用,看你会用不会用。”蔡渊再次十分自然的说了句让乾泓伊哭笑不得的俏皮话。

  “其实这育人,说到底依然是辨人、识人。一样的五谷养百样的人,育人之前也是需要辨人识人的。玉石贵重温润,但质地硬而脆,摔则易碎;泥土虽然低贱却可孕育百灵,生长万物。若只以贵贱分之,云泥之别。可是站在更高的高度,以天下苍生的兴衰来看,能够孕育生命的泥土反而更为珍贵。所以育人的人首先要学会分辨玉石和泥土,同样自己要愿意做是泥土,指不定就孕育出了金玉宝石,即使孕育的全是朽木污泥我们也不必羞愧,教其开智,惠泽苍生也是功不可没。”

  蔡渊左右四顾,拿起案桌上的一壶酒水喝了一口。“有教无类,存在即合理,没有人是毫无用处的。如今在我看来,我们这种在金玉之中所得的育人之法皆是小道,实则应该惠及万民在那泥土之中育出金玉方是神迹。”

  “善,大善,首善!”乾泓伊开怀大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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