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希文醒来的时候,已经近中午了。太阳透着窗帘的缝隙洒了进来,她没有开空调,房间里的温度有些高,她身上出了一层薄汗。粘粘糊糊的,让她觉得心情烦躁。

  她伸出两根手指,捏了捏太阳穴,她只觉得头痛欲裂,明明昨天并没有喝多少酒。她竟然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里来的,隐隐约约只记得和易扬在院子里喝酒,他给她算命来着。

  她感叹他算得还挺准,不过最后像是在胡诌,说她的真命天子快要出现了。印象中她又喝了些酒,此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便再也没有记忆了。她很少会喝断片,这几乎可以算是第一次。

  她坐在床上胡乱揉了揉头发,肚子里很空,她有些反胃,似乎浑身都不太舒服。她哀嚎一声又躺回床上,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她从床上爬起来,隔着门问了一句:“谁呀?”

  “是我。”清冽悠扬的男声,希文不太清醒,仔细分辨了一下,好像是易扬。

  希文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身上还穿着睡衣。她慌张地对门外说:“哦,你稍等一下。”她去衣柜里翻出衣服,匆匆忙忙地换好了,打开门,易扬手里端着一只碗,碗里时褐色的汤水。

  他看见希文,脸色苍白,眼睛浮肿,头发散乱地披在肩头,看起来是没有睡好。他笑了笑说:“我看你这个时候没有起床,应该是还没酒醒。付晓熬了醒酒汤给你,你赶快喝了吧。”

  希文有些尴尬,因为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很狼狈。她理了一下头发,低声说了谢谢,接过他手里的碗,仰头一口气喝完。易扬正要接她手里的空碗,希文躲了一下说:“我自己拿下去吧。”

  易扬也没和她争,只是点了点头问她:“你脸色不太好,是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给你拿点药?”

  “谢谢你,不用了,只是有一点头疼。我平时喝多了酒就会这样,稍稍休息一会儿就会好的。”希文淡淡说完,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心里的疑惑问出口:“昨天晚上,我是怎么回来的?”

  易扬看着她,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你都不记得了吗?”

  易扬的问话,让希文觉得像是发生了什么。她皱着眉摇头:“我实在没有印象了,恍恍惚惚的怎么都想不起来。”

  易扬心里有些矛盾,看希文有些懊恼的表情,她似乎并不希望他们之间发生什么。毕竟她一门心思要将他介绍给付晓,大概对他没有那样的感情。

  昨天希文醉了,可他并没有。他将她送到房间里时,她抱着他不愿撒手,后来发生的事,也不在他掌控之中。虽然他知道,希文不知将他当成了谁,也许是他,也许别的什么人。

  不过那一刻他仍然动了念头,那样的温香软玉在怀,他完全没有心思是不可能的。毕竟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希文喝完酒又是那样的柔情似水。不过他多年的修养告诉他,趁人之危是可耻的。可就算最后他并没有按照自己的**行事,他依然是快乐的,只是他不确定希文会不会像他一样快乐。所以他很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所有发生一切?也许希文知道,会让她觉得很尴尬,或许会影响到他们以后的相处。

  不过庆幸她不记得,他便可以有一切的说辞。他迟疑了下,最终还是没有打算告诉她,只是笑着说:“是我把你送回来的。”

  “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或者做了什么给你造成困扰的事?”她觉得易扬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可自己又丝毫没有印象,这种感觉太让人难过了。

  易扬暧昧地盯着她,调侃道:“好像有吧,你抓着我的手不肯放,怎么都不许我回去。还说**苦短,不如及时行乐。”

  “啊?”希文被他的话说得一愣,她竟然说出这么让人羞愧的话?她喝醉酒时,似乎从来没有这样过啊?

  易扬看她震惊地说不出口,便及时打住,认真地说:“没有,你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就是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希文脸红了红,咬唇问道:“那我的衣服……”她醒来时只穿着睡衣,自己没有记忆,可也不该是易扬给她换吧,若是那样的话,就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易扬明白她未说完的话,虽然他昨天心猿意马,但还不至于这样,他说:“不是我替你换的,我将你送到房间里,放到床上就回去了。”

  希文莫名松了一口气,浅浅地笑了笑:“哦,那兴许是我自己迷迷糊糊换的吧,我有时候会做这样的事。”

  “你这么相信我?”易扬挑眉问道。

  希文愣了一下,反问:“不然呢?难道真是你做的?”

  易扬笑出声,点了下头说:“没有,我真的没有给你换过睡衣,我发誓。”

  希文将碗送到厨房,今天上午没有新的客人过来,她也难得空闲。迷迷瞪瞪地又跑回楼上睡了一觉,等到她再睡醒,已经是下午了。午饭也没有给大家张罗,竟也没有人来叫她。

  她自己一天没有吃饭,肚子里饥肠辘辘。她浑身虚软地下了楼,有气无力地坐到沙发上。懒懒地伸出手指对付晓说:“晓,你给我叫点外卖吧,我饿得不行了。”

  “好咧,文姐你想吃什么呀?”付晓拿着手机打开了外卖网页,手指快速地在手机屏幕上划拉。

  希文闭着眼睛想了想,说:“尖椒牛柳盖饭吧,再给我要碗汤。”

  付晓很快就下了单,然后给希文倒了杯水递给她,轻轻地说:“你下次少喝点酒,每次喝完都不舒服,干嘛非要这样,多伤身体呀。”

  希文咕咚咕咚灌下去半杯,揉了揉酸涩的眼角,无奈地说:“控制不住,老想喝。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比平时难受得厉害。”

  付晓忽然坐在她身边,神秘兮兮地问:“不会是因为有帅哥作陪,你太激动了吧?”

  希文扭过头看着付晓因为八卦,而兴奋充血的脸,伸出手指戳了她一下:“你瞎说什么呢?什么帅哥作陪?”

  “我哪是瞎说呀,你和易扬在亭子里,我都看见了,我亲眼看见……”付晓忽然闭了嘴,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希文她偷窥了吗?虽然昨天她看得津津有味,还有一些莫名的激动。

  付晓的话让希文心里一惊,一个奇怪的念头在脑子里浮现。她猛地直起身子,拉着付晓,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人出现,她压低嗓子问:“你都看见什么了?”

  “你不会不记得了吧,文姐?要是有那么一个帅哥对我那样,我肯定一辈子都忘不了。”付晓托腮一脸的向往。

  希文又开始头疼起来,脑子里嗡嗡的,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拉扯。她揉揉太阳穴,老实地承认:“我喝断片了,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你实话说,到底看见什么了?他对我哪样了?”

  付晓嘻嘻笑着,笑得一脸的猥琐,她说:“我看见你们俩在亭子里,执手相看,含情脉脉,还那个来着。”

  “那……那个?什……什么意思?”付晓说得深情蜜意,希文听得却很是惊悚,身上直冒冷汗。

  “接吻啊!”

  付晓的话像是一个惊天炸雷,炸得希文的头更加疼了。她和易扬怎么会?她有些呼吸不过来,胸口像是堵了块巨大的石头,令她焦躁难安。

  易扬给她送醒酒汤的时候,她有些质疑他的眼神。但他对昨晚的事并没有说什么,她就想当然的以为并没有发生过什么。

  “你确定你看清楚了?院子里的灯光那么昏暗,你难道不会看花眼?”希文不死心地问道。

  “啊,你们俩当时握着手,头捧在一起,看样子就是在接吻嘛。”付晓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己看得分明。

  “然后呢?”

  “然后我没再看了,非礼勿视嘛,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我就回房间去了。不过没过多大一会儿,我就听见动静,趴在门缝看了一下,易扬抱着你回来了,公主抱哦,好浪漫啊。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公主抱过我。姐,你们回去有没有发生点什么呀?有没有那个?”付晓现在回想起来,仍难免兴奋激动,那颗八卦的心躁动不止。

  一些破碎的片段在脑子里转来转去,可怎么都拼不成完整的画面。希文将水杯砰地放在桌子上,心烦意乱地上楼,付晓在她身后喊:“你干嘛去呀,你的外卖快到了,你一天都没吃饭了,你不饿呀?”

  希文觉得浑身都疼,她无力地说:“你一会给我送房间里来吧。”她可没什么心情坐在那里吃饭了。

  她回到房间里,急忙钻进浴室里,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仔细地查看了一下,身上洁白干净,并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如果真做了什么,身体也该有点感觉吧,可是她完全没有。

  她慢慢穿好衣服,觉得也许只是付晓自己瞎想的。以易扬的人品,如果他们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不会只字不提吧。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奇妙地相信易扬,相信他不会趁着自己酒醉,就做这种不妥当的事。

  可若是她行为不当呢?易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分明不是痛快。难道是她趁着酒醉,将易扬给怎么了?如果是这样,她也太尴尬了。搞不懂,实在搞不懂,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昨夜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她狠狠拍了下头,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那么多酒了。可是她似乎也没有喝多少,为什么这次就醉得这么厉害?

  这种体验实在是太难受了,她又不能去问易扬。不,她好像问过了,易扬说她睡得很安静,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也许是付晓看错了,她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是付晓看错了,她和易扬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定是这样。

  后来几天,易扬表现得很平常,见到她仍旧和她打招呼,仍旧会夸赞她做到饭好吃,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情绪。这让希文放下心来,更加确定是付晓看花了眼。

  付晓被希文严令禁止不许再议论那晚的事,还反复说她只是看错了,她和易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如果付晓再谈论这件事,这无疑给她和易扬带来诸多困扰。希文说得义正言辞,付晓开始陷入自我怀疑中,莫非真的是自己看走眼?也许吧,那天她刚睡醒,脑子是不太清醒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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