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牵手
杜子璇静静地看着顾成旭,已经整整四天了。医生说,如果顾成旭五天还没有醒过来的话,那么他大脑的损伤又会迈向一个新的台阶。
这样的台阶不是所有的人能够有平实的心态等待下去的。
在杜子璇的意识里,相对于顾成旭而言,她就是一个罪人。一个人看守顾成旭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想,当日没有路纱事件,那么现在顾成旭还一定是好好的。但是,她现在的所有想法不能更改什么状况。
只要你能醒过来就好了。
因为顾成旭的状况,顾成婷明显地体力不支又昏迷了两次。所以,欧阳其的所有的精力不得不放到了顾成婷的身上。吴妈和张婶也有派遣过来,但是除了对顾成旭掉眼泪之外,她们压根不敢把自己的手放到顾成旭的身上。
“少爷,少爷,有洁癖,最讨厌别人把手碰到他的身上了。”
放作之前,杜子璇一定会鄙视:那么有洁癖的人,在与女人上床的时候,怎么就可以一下脱胎换骨呢?但是现在她已然没有了这样的闲情逸致。
她解开顾成旭的衣服,麻利地接过吴妈手里的毛巾,有条不紊地擦拭着。
瞧,之前一直是你欺负我的,现在终可以让我还够本了吧。明明想着欺负他的话,可是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你怎么就现在还不能醒来呢?
感到自己的失态,她迅速地擦了一把自己的脸,回过头对吴妈和张婶笑了一下。回头望去时,吴妈和张婶的身子都已经背了过去。一个个掩着脸无声地抽泣着……
顾及顾成婷的身体状况,欧阳其索性也给顾成婷开了一个病房。这样方便顾成婷休息,又能方便顾成婷探视顾成旭。
公司几天没有去了,因为吴洋洋是新手,所以很多不懂的地方。逼急了,他又把刘秘书给借调了回来。吴洋洋的时间便空了起来,有急件的时候,便由她送到医院,签了字,再往回赶。
这期间倒也碰到过顾成婷几次。
顾成婷对吴洋洋没有多少印象,所以倒也匆匆地打了一个招呼便急急地离开了。
欧阳其轻轻地摸了一下额头,站起来,轻轻地伸了一个懒腰,好不容易把顾成婷给哄睡了,现在也应该去看看顾成旭了。
想及顾成旭,他的眉轻微地皱了一下。她——一定还在那里支撑着吧!
这样下去,她的身体又如何受得了呢?
思及她,原本疲劳的身体,又强行地抖擞了一些。
唉,无奈如何,今天一定要拉她出去好好地吃一顿饭了。要不然,要是明天顾成旭还醒不过来的话,那么她……
他的手紧紧地握成了团。
杜子璇,如果他醒不过来的话,那么明天你要怎样面对呢?
他的身子不由地倚到了墙上,整个人差点跌倒下去。
杜子璇,现在我应该怎么做呢?
顾成旭的病房门悄声地推开了,吴妈已经回去了,张婶默默地站在杜子璇的身后,望着病床上的顾成旭伤神。
欧阳其奋力地吸了一口气,强作轻松地敲了一下门。
“张婶在呢,杜子璇,我们出去吃饭。”
像是没有听明白怎么回事一样,杜子璇的脸愣愣地抬了起来。
才几天功夫啊,人就消瘦了这么一圈。欧阳其的心鼓了一下。
“杜子璇,你已经坚持了四天了。明天是很很重要的一天,你不希望自己因为营养不良倒下去吧。现在就跟我去吃饭。”
子璇的声音不高,却坚定地拒绝着。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倔呢?顾成旭现在躺在病床上不能说话,如果他醒来知道的话,他也会心疼的,知道不?”欧阳其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
也会心疼,那么是不是表示他也在心疼?
如果换作之前,她一定会为这样的发现欣喜若狂的,她望了一眼病床上的顾成旭,现在她还有什么心情去追究他暗含的意思呢?
那个女人离开一会都不忍吗?因为顾成旭和她一起受伤的,还是因为她的心都在他的身上。
霸气瞬间从他的脸上抽离了。
杜子璇,现在两个人在一起吃一顿饭的机会也没有了吗?
张婶,看着两个人的脸部变化,心疼地拉了杜子璇一把,“杜小姐,你还是先去吃饭吧。你知道不,当时你留在家里的时候,少爷回来,最先问的一个问题是什么吗?一直是:杜小姐今天吃的饭多吗?她喜欢这道菜吗?如果现在我家少爷马上醒过来的话,他问你这些问题的的时候,你怎样回答呢?”
留在家里?欧阳其的脚失控地往后移了一步,扶住床边,慌忙地坐了下来。那么说,留在顾成旭房间里那个人其实是杜子璇?那么说,顾成旭是喜欢杜子璇的?
因为突然发出的声响,杜子璇的眼慌慌地转了过来。四目相触,明明有很多话,可是就像隔了一道无形的墙,一切都空洞了起来。
她望了望欧阳其,又转目看了看顾成旭,突然地就失去了所有的方向。
“出去吃饭吧。”张婶又催促了一声。
像是响应张婶的号召,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悄声地向门外移了过去。
医院附近的小餐馆很多,站在医院的门口,两个人的脚步不由地都停了下来。
“去对面吧。”看到杜子璇的目光停留在马路对面,欧阳其率先开口。
马路有些宽,车流又有些多。穿马路的时候,欧阳其小心地转到杜子璇的左边。穿过一半,再次小心地绕到杜子璇的右边。
一个什么都不懂得表达的男人,此刻却用细微的行动表达着他的在乎。
杜子璇小心地瞧着他的侧脸,想笑,却没有。
一声刺耳的喇叭,一辆车疾驰而过。杜子璇本能地伸出手拽住了他。他的手迅速地围拢了过来,好暖,但是,又好遥远。
欧阳其,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真正地拉我的手呢。杜子璇的手任由他拉着,头却垂了下来,一滴泪悄然无息地飘落在路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