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真是她的造化

  宝丽说:“这个老骚娘们儿,都跟你说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那倒没有,一个字都没讲,自从请你出山帮忙,挺不落忍。”

  “兄弟,这话别提,姐姐吃的就是这碗饭,天生就是让男人压的。”

  “别,再这么说,我就急了,自古笑贫不笑娼,也是迫于无奈,兄弟能理解。”

  这话说得宝丽热乎乎的,还没有一个男人这么体贴通情达理,眼睛多少有些湿。

  “宝姐,不蒸馒头也得争口气,现在挣钱的道挺多,您干这个,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总得有收的那一天,不如早收。就凭您,也差不到哪去。何况,您做一些事够用,我看行,您考虑考虑,今儿您让兄弟来,肯定是有很多苦,想找个人往外倒倒,就拿我过智当个知己,可着劲地任意发挥,兄弟绝不说一个二字,借着心气,怎么来怎么是?”

  “够哥们儿,兄弟,凉粉真是得福,真是她的造化,借着邪气,我就胡抡了啊?”

  “随便抡,怎么抡都行。”

  “兄弟,女人真是水做的,随波流淌,操,我今天邪门,怎么玩儿起文的来了?喝酒,喝酒。”宝丽这一仰脖下去小三两,“谁生下来也不是天生的贱种,女人有什么本事,除了爹妈给的这身烂肉,狗屁都不是。”

  过智劝她:“宝姐,诉苦怎么都可以,不许作贱自己,再这样,我走。”

  宝丽说:“哼,事儿是我自己做的,不敢狂言,混的这帮人不认识我宝丽的还不多,什么名呀!不像凉粉,人家是死磕出来的,而我呢?冲我爸妈死得早,冲我头大的份儿上,得养活三个弟弟,那时候我才多大?十六岁,不是假的,三张嘴张着等着吃饭,为了五个包子,让我们后院的老兔崽子给开了苞。喝酒,我喝多少你得喝多少是二两。

  “过智,别以为我在给你编故事,骗你我是猪操的,干吗这么狠呀,男人骑在我身上,是我心甘情愿的呀?啊?但愿有下辈子,也当个男人。”

  “宝姐,这么多年已经过去,您看现在这景儿没有,有机会,不嫌弃的话,跟我们干,千万别生气,别马×翻车,挣的绝对比您轻松,而且累死您您也挣不到,信吗?”

  “小崽子,跟他妈的凉粉学不出好来,拐着弯地骂人,难为你兄弟有这心,可是,你不怕凉粉吃醋?再说,我又能干什么?”

  “您瞧,找着说您,咱姐弟俩又不会干什么坏事,她吃什么醋?不会是您往坏了想吧?”

  “行,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和凉粉真是不找钱,过智,让姐姐收手,入你们的伙儿,不是涮我吧?”宝丽有点半信半疑。

  过智举起手:“发毒誓,我们吃肉,绝不会让你宝姐喝汤,但有一条,必须得收。”

  宝丽:“你这家伙,肯定跟凉粉也发过誓吧?”

  “你怎么会知道?”

  “嘿儿,还用凉粉讲,这是你们男人的通病。好了,不逗你玩儿了,先别冲动,心血来潮,回去跟我们姐们儿商量商量,你呀,不见得能做得了她的主。”宝丽渴望这样,但想给过智留余地。

  过智说:“宝姐,这就是你的毛病,职业病,你记住我的话,这年头还是好人多,好男人更是不少,只是你没遇到过。拿我跟凉粉姐来讲,都互相信任,互相讲自己的难,互相全力以赴地帮,人心换人心,您说呢?”

  “得,听你的信儿,说收就收,气也出了,酒也喝好了,也有了退身步,挺棒,赶紧回去吧,省得凉粉丫牵肠挂肚。”宝丽拍了拍过智,心满意足地分手告别。

  老色鬼田华的条子真好使,摊位也租到手,出租六个,当地主坐收,两个自己使用,而宝丽则负责这些个摊,每天的经营归她全权处理。新的生活开始了,使宝丽感到浑身轻松,尽职尽责,整天忙忙碌碌,干得特别起劲。

  换种活法的感觉真好。

  耿小草是个不甘落后的女人,对过智他们的举动早有耳闻,昨儿又听麻老四讲,东华门市场让过智他们玩儿得挺火,大把的银子进,耿小草一晚上没睡踏实,急火火地去找小克难。不成想,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抬头一看:“嘿儿,过四,欺负人怎么着?那么大地,哪走不行?找茬儿是不是?怕你呀?”

  “小草,说话真够冲的,我们家过智招你惹你了?狠呆呆的干吗?多大的仇呀?”

  “你谁呀?老几?”耿小草照狠不误。

  “我过奇。”

  在哥儿仨当中,耿小草对过奇印象最好,再加上过奇老实巴交,与世无争,所以,马上缓过来气:“我以为是过四呢,老二,还忍着呢?”

  “咱们跟别人差着不少,有自知之明。”过奇挺平稳的心态。

  耿小草说:“先胖不叫胖,后胖压塌炕,笑在最后才是笑。”

  看着耿小草咬着牙迸出的字,过奇一点重千斤:“小草,过智真招你那么恨吗?你千万别聪明过了火。”

  耿小草扭头就跑,过奇的话每一个字就是一根针,根根扎在她心上,她死命地咬着自己的嘴唇,血流了出来,全然不顾,只有一个想法:不惜代价,定要将过智抢回来。

  同往常一样,宝丽穿过韶九胡同,来到摊上,彬子早已带人蹬着板车等候,见她到马上开练。

  “瞧一瞧,看一看,最新式的手镯电子表。”

  “美国的牛仔裤啊,看看商标,正宗啊。”

  “香港的大花衬衫啊,男的女的都能穿啊。”

  “人是衣服马是鞍啊,台湾的连衣裙,大姐,您穿上这件,条儿更棒,不信您试试。”

  “大哥,这蛤蟆镜,牛,只配您,嘿儿,就像为您做的一样,倍儿棒。”

  老百姓兜里的银子多了,自然要将闲钱来打扮自己,谁不想赶赶时髦呀,这花花绿绿的玩意儿,就是好,就是提派,畸形的心理,强烈的购买欲,造就了红火的市场,空前的繁荣。

  “大哥,扑克牌要不要,一张一个样,一张一个姿势,保您看了舒服。”

  “哥们儿,画报。什么?当然是黄的啦,跟真人似的,拿回去多牛×,蝎子拉屎——独一份,这所有的摊儿,只有这有,看您真心要。五张,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四张半,成交。”

  这么多摊,只有彬子他们明目张胆地这么张狂,再加上过智进的货,都是通过头哥从海边直接换的,与其他摊层层过手相差太多,所以叫价低了三成,那生意肯定火,日子长了,有想法的就多了,但是,碍于彬子他们一群人天天压摊,也就没人敢惦记和捣乱。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