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临时变计
刚刚过了五月上旬，天气就突然间变得炎热起来，这对住在火山口洞穴里的人，简直就是受罪，幸好他们全都是最优秀的魔法师，弄一个降温结界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
一个半径五十米的降温结界把将近两百人都围拢起来，这个结界需要三个魔法师支撑，每六个小时轮换一班，因为温度变得实在太高，所以也没有人继续工作，幸好所有的准备工作在几天之前都已完成。
六十万颗岩浆弹，全都被装在空间戒指里，这些不需要花钱的弹药，早已取代那两百多门霰弹炮，成了即将到来的战斗之中的主力。
唯一的遗憾，是这些岩浆弹不太容易发射，它们的体积太大，难以用“弹射力场”魔法发射，本身又软软的，用火药发射也不可能。
傍晚时分，陆陆续续有人从外面进来，这些人全都是齿轮派出去的探子。
他们的职责就是探勘敌情，顺便看一下地形，虽然手里早有了极为详细的地图，不过实地察看仍是进攻前必须的准备，对这一点齿轮丝毫都不敢马虎。
这些探子根本就用不着当面报告，他们只要把一块水晶片交到齿轮手里就够了。
自从教廷开始疏散当地的平民之后，裁判所就将周围的道路给封闭起来，到处都设置若监视点。
不过这早在齿轮的预料之中，所以他挑选用来侦察的这二十几个探子全部是幻术大师，隐藏身形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普通魔法师隐形之后就不能再施展其他魔法，因为隐形魔法很容易受到干扰，但是这些幻术大师却能一边隐形，一边施展魔力波动不强的魔法——“鬼眼魔瞳”。
用鬼眼魔瞳直接监视的距离是五百米，但是如果用影像记录的方法，距离要远得多。
所以一般来说，那些探子会先将鬼眼魔瞳施放出去，把据点周围的情况稍微摸一下，然后找个防御薄弱的地方，隐藏身形潜入五百米内的范围仔细察看。
这些幻术大师跟着齿轮已不是一天两天，该看些什么，什么最为重要，每一个人都非常清楚。
水晶片里的记录，都差不了多少，除了观察的地点不同，其他几乎一模一样，所有的据点全都被严实地封闭起来，那不是普通的封闭方法，而是将地面建筑物彻底推倒，然后再用水泥封上，每一个据点能够看到的裁判所的人最多只有一队，这一队人马最多也只有两三百人，最少的才十几个人。
就是这些人在据点的周围布设了严密的监视哨。
裁判所看上去也很有钱，监视点布得比此皆是，就算梵塞的皇宫恐怕也没有这里的一个据点防街森严。
“彻底的乌龟策略。”齿轮用拇指按着太阳穴，他感到有些头痛。
此刻他连一个能够商量的人都没有。
偷袭战术最怕遇到的就是乌龟防御，除非有把握一击将龟壳击碎，要不然，面对将四肢全都缩进坚硬龟壳的对手，偷袭者连怎么下手都不知道。
虽然那些探子没有用生命侦测调查，不过齿轮也能够猜想得到，裁判所既然早有准备，肯定也已想到应对生命侦测之类的魔法。
这些魔法的距离全都只有短短的二十米，挖一个二十多米深的洞穴并不困难。
“有什么魔法能够一下子打穿几十米深的地下呢?”齿轮将几个长老召了过来，他在魔法方面比赫尔更加外行，当然需要这些顾问。
“几十米深?”几个老头全都露出为难的神情。
“魔法并不是万能的啊，想要破开几十米深的上层，恐怕只有元素系的传奇魔法‘混沌’能够做到。”一个头发乱蓬蓬的老头说道。
“有人会这个魔法吗?”齿轮问道，他看到这些长老各个显出无可奈何的神情，就知道这个办法根本不管用。
“魔法之中不是有裂地术吗?”齿轮问道。
“裂地术、地震术、流沙术之类的魔法，都只是地面表层有所变化，能够影响到地下四、五米已是最深的了，不过有一个魔法倒是可以考虑，掘井术是一个可以连续使用的魔法，不过掘井术最多只能够在地上打一个半径两米的洞。”
“半径两米?”齿轮犹豫起来，这可算不上很大，而且就算是和裁判所的地下通道打通，想要通过这样一个洞穴发起攻击，绝对是不明智的抉择。
“有没有办法让离地表二十多米深的地下室彻底埋葬掉?”齿轮问道。
几个长老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如果底下原本就有空穴，那就好办了，地震术虽然不行，但是有一个地震术的变种魔法叫‘地陷术’，这个魔法可以让有空穴的大地往下塌陷。”
“有人会这个魔法吗?”齿轮问道。
“这并不难，就算没有几个人会的话，临时教也来得及，不过有件事情，我必须事先说好，想要让地陷术作用于地下二十多米深的地方的话，必须集中好几个人的力量，而且需要花费不少时间。”一个长老说道。
“要花费多少时间?”齿轮问道。
“十分钟吧。”长老估算了一下。
齿轮犹豫了一会儿，对于他们原定的偷袭行动来说，十分钟的准备工作根本是不可能允许的，但是不用这个需要长时间准备的地陷术魔法，进攻裁判所据点根本就是空谈。
“好吧，每一队都由几个人专门负责施展地陷术，其他人替他们争取这十分钟的时间。”
齿轮无可奈何地说道。
事实上十分钟的时间还不是他最为头痛的，他最头痛的是，这些魔法师只要一提到需要事先准备，那么就意味着在施展这个魔法之前，施术者必须一动不动，否则魔力立刻就会失效。
“大型隐形魔法准备得怎么样了?”齿轮问道。
“请您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为首的大长老拍着胸脯说道。
既然大长老已说得如此肯定，齿轮也没有必要继续罗嗦。
“让大家准备吃晚饭，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齿轮对其中一个长老说道：“让负责指挥的队长全都到我这里来，原本的进攻计划需要稍微改变一下。”
“现在改变还来得及吗?要不然，干脆将行动再往后推延半天，反正我们还有时间。”大长老提议道。
“往后推延的话，由谁来传递消息给你们的神使?万一他没有得到消息而率先行动，岂不是会有极大的危险?”齿轮说道。
另一个让他决定仍旧按照原定时间发起攻击的原因是，并不是没有预料到敌人会采取乌龟战术，只是没有想到，裁判所将乌龟战法运用得如此彻底罢了。
一般的乌龟战法，是将所有的兵力收缩起来，然后依靠坚固的防御工事死守。按照防御工事的不同，应对的策略也有所不同。
一边吃饭一边将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需要改变的应对方案和底下那些“指挥官”
们仔细地说了一遍。
齿轮暗自祈祷着，但愿幸运之神能够站在他们这一边，此次的偷袭计划是否能够成功已不是他所能够控制的了。
半个小时之后，一支支队伍出发了。
只见十几辆样子古怪的马车在钢铠犀牛的拖拽之下，沿着大道跑去，负责拖拽马车的是八头用变大术变大了一倍的钢铠犀牛，也只有这些两米高的庞然大物能拖得动改装后的马车。
此刻这些马车全都有两米高，外壳不再是木板而是一巴掌厚的钢板，轮子也换成了钢质的。在钢板外面还有用岩浆凝成的活动护甲，每一块防护镗片都像是一块城砖般，又大又厚，坚硬无比，用来浇铸镜片的岩浆都是专门提纯过的，全都是玛瑙质。
这根本就不是马车，而是重甲战车。
这一次的进攻目标只有十八处，这十八处离他们藏身的那座火山比较近，那些距离实在太远的据点不得不被放弃。
从地图上看，这十八处据点就散落在地狱之门火山的周围，这也是当初赫尔为什么挑选那里作为藏身之处的原因。
十八处据点离地狱之门火山最远的有三百多公里，其他的大致在一两百公里左右。
教廷国的地形是个狭长的L，地狱之门火山就在那个最显眼的拐角部位，对于长不到一千四百公里的教廷国来说，这座火山算得上地理位置的中心。
十八辆战车上了大道之后就各奔东西，每一辆马车上都坐着十几个人。
此刻，其中的一个人负责驾驭战车，另外一个人则维持着飘浮术法阵，如果没有这个法阵的支撑，这些沉重的战车虽然不至于寸步难移，但是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跑得飞快。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幻术师用大型隐形魔法，将战车以及周围的一切都笼罩起来，既然是偷袭，就应该有偷袭的样子。
为了提高战车的速度，那些体形庞大的钢铠犀牛还被施加了很多魔法，诸如加速术、轻灵术、耐力增强术之类的全都加上了，正是在这些魔法的作用之下，原本慢腾腾的犀牛，变得快逾奔马。
幸好此刻夜幕深沉，大道之上很少有其他马车，就算是行路的商人或者四处游荡的旅行者也已寻找城镇投宿了，除了万不得已，没有人会有兴趣赶夜路。
只是在晚上八点左右的时候，赶往北部某个小镇的一辆战车，在一片丘陵地区和一辆马车不小心撞了一下，对于那辆战车来说，只定轻轻擦碰了一下，但是那辆马车却被这“轻轻的擦碰”弄得支离破碎。
撞了车之后，那队人马立刻下车，将对面已被撞碎了的马车迅速掩埋，至于受伤的马和赶车的车夫，则全被昏迷术弄昏过去，他们将会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
幸好除了这个小小的意外，其他的十七路偷袭队伍都相当顺利。
对于进军的隐秘，无论是赫尔还是直接负责的齿轮，都极为看重。
为了隐秘，所以那些钢质的轮子外面还用上了一种刚刚发明不久的东西——轮胎。
这东西是用一层软木芯，多层厚皮革再加上外面的厚达两寸的硬橡胶制成，包裹在钢质轮子的外面，声音果然减轻了很多，甚至比普通马车行驶的声音更轻。
晚上十点零三分，第一辆战车到达了攻击位置，它的目标是一座建造在半山腰的修道院，这座修道院依山而建，按照教廷的情报，裁判所不但将这座石灰岩质山里面天然形成的溶洞全都加以利用，还挖掘了很多通道。
战车停在离修道院两公里之外的山坳之中，想要从这里观察修道院，只有依靠鬼眼魔瞳之类的魔法。
不过此刻战车上的人并不打算打草惊蛇，他们按照事先计划好的方案，将所有的人分成两拨，其中的一拨只有三个人，这三个人领着一批六翼箭棘龙各自占据了一个山头。
这三个山头是齿轮看着地图考虑了很久才决定的监视点，他们的职责就是为了防备有人从背后对小队发起攻击。
和教廷到处放置魔法监视装置不同，赫尔更加相信动物的感觉，所以齿轮出发之前带了很多感觉灵敏的魔兽。
六头暗影狼在四周游荡，这些狗的近亲是最优秀的猎人和守卫者，其嗅觉、听力和视力全都是一流。
天空中还有更加锐利的眼睛，夜枭就仿佛飞舞在夜空之中的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它们的亲戚猫头鹰的夜视能力已很强了，它们却比猫头鹰还要强百倍。
暗鳞蛇龙则卷曲着身体盘在地上，它们并不是在休息，而是感应着地面的震动，这种飞龙能够感应到数百米外行人的脚步。
一张巨大的监视网迅速地洒在修道院的四周，这张网虽然仍旧有漏洞，毕竟周边防线实在太广，三个人根本就没有办法监视住，但却胜在不会被人识破。
齿轮赌的是就算有人从背后进攻，也不可能恰好从那并不大的漏洞处进来。
监视哨布置好了之后，负责进攻的人小心翼翼地往他们的目标摸去，他们需要尽可能地靠近修道院。
对面的修道院有火炮，而且数量不少，甚至有一门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重炮对准门前的大道。
如果被这门炮轰个正着，别说战车，就算是一座城堡也会穿个大洞。
对方显然也已预料到这些火炮没有连续发射的机会，所以除了已上膛的那发炮弹，旁边只有三四发备用炮弹，就算想要像赫尔上一次引爆弹药库都作不到。
修道院的外墙几乎已夷平，可以看到门窗全部被水泥封闭了，只有一排房间还保留原状，看来是让守卫们住的。
这座修道院可以算得上是裁判所比较重要的据点之一，所以守卫的数量也稍微多些，有差下多一百二三十人。
这些守卫分成三班轮流休息，他们的阵地就是那三十多门火炮，这些炮台同样弄得如同龟壳一般，只有几坪的小室，四壁很厚，仅有一道可供炮管伸出的缝隙，炮台的门在后面，门非常矮小，想要进出只有爬行。
想要靠近这样一个戒备森严的“要塞”，带着十几吨重的钢铁战车根本就不可能。
除了驾车的人，其他人从战车上下来，他们朝着修道院的背面绕了过去。
修道院的后侧也有两座炮台。
之所以从后侧靠近，并不是冈为从后面进攻会容易一些，更主要的原因是后侧的地形比较复杂，可以潜入到更加靠近的地方。
躲藏的地点、前进的路线、监视点的位置，全都是事先计划好的。
就连那条从山坳到修道院背后的通道，都是在地图上无标记出来，然后让负责侦察的人在白天仔细侦察好，保证没有任何监视装置和陷阱之后才决定下来。
不过就算已检查过一遍，这十个人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他们分成三批，第一批人之中就有那个幻术大师，他小心翼翼地沿路搜索。
用魔法很容易就可以将陷阱、暗门或者监视装置找出来，不过这些魔法全都“声势浩人”
，而这一次的行动需要的是隐蔽。
想要不让人发现地找出这些可能让整个行动功亏一篑的危机，就只有这些拥有超级魔法师实力的幻术大师了。
这支不到十人的小队，将偷袭的真髓演绎得淋漓尽致，每队三人，其中的一个人运用起隐形魔法，那是真正的隐形，不但别人看不到他们的身形，甚至还听不到他们走路的脚步声，而且连最好的猎狗也嗅不出他们的味道。
这样一支实力绝强的战队，到达了自己的战斗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