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拼酒
刘炳坤照了一下镜子夜里还有些疼痛的左眼眶今天黑青色泛上来了成了一只熊猫眼他知道这熊猫眼药七八天能恢复原状这七八天让别的人看到自己是熊猫眼等于告诉别人自己打架吃亏了别人肯定会贻笑的。()“唉昨天要躲一下就好了就不会挂相了可谁知道他出拳那么快呢?”他把黑的眼眶周围用开水烫过的毛巾敷了敷这才起床。
他不愿出屋怕让别人看到他的黑眼圈所以到中午吃饭时他便让同屋的杨树林帮他打了份饭回来后自己在屋吃了。
“这几个知青真不够意思咱们替他们说话架真打了他们也不动手!”刘炳坤愤愤地说。
“谁说不是呢。咱俩为班里的知青鸣冤敲震堂鼓他们不帮衬咱嘿倒像个中间人和事佬又劝架又拉架还说别打了别打了。还背**语录:我们为了同一个目标来自五湖四海。。。。。。是我们是为同一个目标为上班挣钱是来自五湖四海可我们也不是奴隶刚上班就被人欺辱啊!”杨树林气愤地说。
“瞧他们那熊样还好校呢?”刘炳坤说。
“可能好校出来的生都是这样半瓶子醋半瓶酸文假醋你又没上大装什么酸啊?”杨树林跟上说。
“你说咱们怎么跟他们对着干?”刘炳坤可从没受过这般鸟气愤愤地说。
“咱先把这事静两天等你眼上的青退了咱再辄一个班干活我不信踩不着他后脚跟。”杨树林了说。
好在这几天他们都上夜班。钢厂的班是三班捣白班是上午八点到下午四点小夜班是下午四点到夜里十二点大夜班是夜里十二点到早上八点。刘炳坤夜里十点上班天黑光暗他又戴着带后帘的好似日本兵的那种防尘帽再加上钢铁厂的人一下班脸上都被灰尘弄得黑漆漆的所以根本没人注意他即使在灯下看到他的熊猫眼也以为干活时出汗用脏手套抹了一下涂成的黑眼圈。
刘炳坤上班时还怕别人看到他的熊猫眼笑他可是一干上活见班长丁开山照样也是黑眼圈熊猫眼而且他不是一只眼是两只眼他的心里便畅快了几许暗自称赞自己还是哥们儿的手快一眨眼功夫把你两眼都封了。
几天下来眼上的青色退得差不多了不近看不仔细看看不出熊猫眼了刘炳坤才又敢上县城里去转悠。
七天夜班上完了星期日早上八点下了班再上班是接小夜班要到星期一的下午四点再上班这是一个大松班。钢厂没有星期天有的只是轮休把你每礼拜天休息的一天存下来攒起年底休探亲假时一块用。钢铁厂的人大都有探亲假知识青年家在北京当然有当地老乡只要家距离工厂四十里外也都有探亲假厂子的工人是周围七八个县招的家都在四十里外所以大都享有探亲假。
小夜班是星期一下午四点上夜里十二点下一干七天到星期日的夜里十二点下然后星期一的早八点上白班中间只歇八个小时。白班上七天到星期日的下午四点下当天晚上十二点再上大夜班也只歇八个小时。二十一天一轮只有大夜班下了才能歇个大松班能歇三十二小时。工人们到了这大松班当地老乡一般都骑车坐车回家了北京知青一般还都没有小家北京父母的家离得又太远三十二小时来去太匆忙所以赶上大松班不是倒头睡个大懒觉就是到县城转悠转悠玩玩或到原来穴队的村里和没走的知青喝个小酒玩把牌什么的。
刘炳坤照照镜子见自己的熊猫眼已基本退去了青色又赶上大松班便叫上杨树林一道去县城转转。他们是代县穴队的也是六八年来的山西忻县也来过只来过一两趟这次分配到钢厂距离县城只有五里路他们来忻县县城便来的多了几乎每个大松班都要到忻县县城转一圈。
县城不太大一个来小时便从县城的东西转到南北了。看看太阳已经快中午时分了他们便找了一个饭馆坐下要了俩菜几两酒两碗面准备吃喝完后回住处大睡个通觉。
正吃一半塑料门帘一掀进来俩人。刘炳坤一看进来的是冤家运料班的班长丁开山还有运料班的一个老乡叫刘黑虎的。
二人迈进门向屋中扫了一眼见刘炳坤和杨树林在吃饭刘黑虎拉了一下丁开山意欲退出可是丁开山一摆手甚话不说昂头歪脑竟笔直地来到刘炳坤他们旁边的一张桌坐下然后掏出张十块钱桌上一拍对刘黑虎说要两个菜两碗面半斤酒说完刘黑虎拿着钱去前台买饭菜时他便四脚巴叉地仰坐在椅上两眼盯着刘炳坤和杨树林看。
“他照咱们呢?”杨树林说。刘炳坤没说话也用自己不大但黑亮的一双眼睛直直地盯住丁开山而且他的双眼盯得不是别处而是丁开山的双眼。四只眼睛便这样紧紧地盯在一起。
刘黑虎端着饭菜回来见气氛紧张便笑着说:“两人斗眼呢看谁能把对手眼珠先瞪出来!”听了这话在一旁也冷冷盯着丁开山的杨树林先把目光撤了回来冷冷地说:“你们也来吃饭了?”
“不吃饭来进饭馆还是来干活拉焦炭来了?”丁开山终于把目光收回气汹汹地说了句。
“丁开山你别说风凉话你不就是个班长吗?芝麻绿豆大的官咱今天吃饭不说打架。”刘炳坤看到桌上的酒杯突然起刚进厂时和丁开山喝过一次酒他小子并不能喝一杯酒脸就红的和驴肝似的于是心智大开大声道:“今天咱们在这饭馆就不用以武会友了以酒会友怎样一人一杯喝到最后谁喝不了了管对方叫爷爷怎么样?”
“酒我不行再选个别的吧?”丁开山面有怯色推辞说。
“怎么不敢啊怂了?”刘炳坤带着讥讽的口气道。
“就是吗看你人高马大的个怎么也有一米八吧原来是个金包面草包身刚提喝酒你就说不行换别的你是个爷们吗?底下那个蛋是没长啊长不大啊还是萎缩了?亏你还在运料班当班长把累活重活都给我们原来你是没那个胆也没那个劲啊!”杨树林站起不高的身子连比带划地说着风凉话。
“你你别扯臊!”刘黑虎本来就黑的脸更加黑了。
“要是不看你和我一块上班是我班里的组员我一巴掌把你兔崽子扇个十里地外取!”丁开山腾地站起脸涨的红红的说。
杨树林正说的起劲猛然见丁开山高大的身子站起好似要向自己扑来不自觉地连连向后退了两步声音颤颤地问:“怎么你打我?!”
刘炳坤见状忙站在杨树林身前厉声道:“打架吗?”边说边用手抓住桌上装醋的瓷壶。
“不跟你打不跟你打打那一次够了!”丁开山使劲压下胸中的愤怒退开一步。
“那你不敢拼酒啦?”刘炳坤冷笑。
“好拼酒!煮酒论英雄嘛哥们今天就是喝死在这儿也不让你小子看扁老子!”丁开山一边指着杨树林一边说。
有言道:酒是穿肠毒药色乃刮骨钢刀财多招忌损人苗气是无烟火药。这四样男人应该躲避的东西他二人便一下占了两样。他们因气而喝酒喝酒更生气都是二十来岁的硬小伙子犟后生又在气头上上次打架才招呼了三四下便让众人拉开没打出个子丑寅卯来谁服谁谁能咽下那口恶气。
好不让武打咱就文斗。刘炳坤心里着实高兴。两杯酒满上两人同时举起对望一眼眼白对视喝一仰脖双双把酒灌进肚。第二次两杯酒满上对望一眼白眼对视喝一仰脖两人又把酒灌下。第三次两杯酒满上对望一眼两人眼白翻成白眼喝一仰脖两人又把酒灌进了肚。
这酒杯不是小酒盅三盅一两四盅一两的这酒杯是小玻璃酒杯一杯倒满是一两欠点是八钱三杯酒下肚差不多三两酒了干喝三杯酒也就五分钟一口菜没吃酒下了肚刘炳坤便觉得胃里火烧火燎的肚里没食垫底空腹喝酒酒精的劲头便愣生生使在胃里了。他有点要吐的感觉使劲咽口气把反胃的难受压住望了对面的丁开山一眼。
只见他宽宽的两个脸颊似傍晚西边山上的彩云一样红了起来而这红又不是鲜红不是白云照出的彩霞而是黑乎乎的乌云找出的彩霞黑红黑红的脸上的几个痘却没红起来像一片黑红的彩霞间飞着几只白翅膀的乌鸦。<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