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拉料
王大力脱下袜子开始洗脚待把脚上的黑色洗掉后他看到脚底也磨起了几个水泡按一按还挺鼓得挺有弹性。()他找了根针把水泡挑破。“咱们还能坚持干吗?”欧阳秋说。
“我看够呛要老让咱们干这活咱还回村得了。”王大力起牢骚。
“我看干干再说。过几天如果适应了也许会好点。”欧阳秋安慰道。
第二天上班果然没有第一天累。倒不是他们拉焦炭车习惯了而是悬料了。悬料就是高炉里倒进的矿石焦炭和石灰没有落到高炉底部在半空互相拥挤卡在炉的上半部了。
炉料落不下来炉底的火自然烧不到它也自然无法将焦炭热烈燃烧铁矿石也不会融化所以这时只能将鼓风机的风停了让炉内减压突然减压让悬在炉内半空的料凭自重的力量塌下来。一次停风塌不下来二次鼓上风再停风二次不成三次料只要悬着就不能再上料把悬的料砸的更瓷实。
高炉生产最怕悬料因为悬料可导致少出铁出废铁炉凉乃至整个高炉报废。悬料本不是什么好事可是这不是好事的坏事却救了王大力他们一难。悬料时就不用往高炉内上料了运料工就可以休息了。
这天王大力他们刚拉两车焦炭便见高炉顶上两个小烟囱哗地打开喷出股股白烟。“这是怎么了?”王大力问老运料工。
“高炉顶一冒烟就是高炉出问题了。正常生产高炉顶的烟囱是关着的顶上一冒烟大都出问题可能悬料了。。。。。。”一个老运料工说。
王大力他们拉着装满焦炭的车便侯在料坑前排起了队由于不往料坑里倒料了所以也就不用再装焦炭了。“哪时候装呢?”鲜可欣问。
“哪时候不悬料了那个料斗子又爬铁轨了咱们再拉车。”另一个老运料工说。于是运料工们便放下车有抽烟的有聊天的有躺在过磅小屋外那搭起的尺把宽的横木板上睡觉的还有的钻进磅房和过磅女孩瞎扯闲聊的。王大力他们是新人不便和大家攒一块便独独地坐在料坑西边十来米的一个电杆瞎各自找块砖头坐下半闭着眼养神。
这一养神睡着了。睡了好大一会挺香挺甜才被一声长长地哨声惊醒。王大力睁眼一看见班长正嘴叼哨手摇三角小旗指挥平车下料呢。一看马上就要轮到自己的车了忙叫醒鲜可欣和欧阳秋去倒料。这时天早已大亮七点半钟了他们又拉了两三车便下了班。
经过一天的休息他们总算缓过劲来。第三天再上班便不觉得十分累了装车也知道怎么装拉车也知道如何拉省力。而准头一车拉来到磅前几本五百斤上下多不了几块也少不了几块。他们又这样干了一个月终于熬到开工资了他们拿着领到的三十来块钱相约到了县里饭店要了三个白水羊头三碗大肉面六两白酒大吃大喝起来。
五角钱一个白水羊头个挺大好几斤都是绵羊头煮的烂烂的一人碗里一个。王大力拿起羊头啃了一大口香味和油水充溢口中有大大喝了一口酒微辣微醇的真是畅快!更畅快的是他现在是工人了是国家的正式工人每个月都拿工资可以养活自己生活安定了。
他端起酒杯和鲜可欣和欧阳秋说:“干为咱们当工人第一次领工资干!”
三人举起酒杯碰了一下同时一饮而尽。“哥们喝呐?”两个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王大力一看是运料班的另两个知青一个叫刘炳坤一个叫杨树林。他们也是北京知青和王大力他们在北京不是一个校穴队时也不是忻县的是代县的。所以虽在同一个班工作但少有来往。
“喝呐你们过来一块喝!”鲜可欣邀请道。
“我们就在你们后边坐你们没看见来咱们一块喝点吧!”刘炳坤一边说一边坐了下来。他看了看桌上三个羊头摇了摇头说:“怎么光是羊头来只烧鸡来俩菜。”说着掏出十块钱交给身旁的杨树林。不一会儿杨树林端着一盘烧鸡和两盘炒菜来了。
“咱们哥几个碰到时缘分我知道你们在北京是好校的不比我们三流校。”他指了指坐在身边的杨树林“可是你们书本上的知识比我好社会上看东西没我毒?”刘炳坤个头不高只有一米六七八人长的精瘦但肩很宽说话行动两个小眼黑的亮有一种豪爽英武之气。
“我看到什么?”欧阳秋笑问。
“咱严厉不揉沙子咱们都是北京知青来钢厂上班咱不嫌苦不嫌累可是你看了没有推石灰的都是当地人推矿石的有一半当地人一半知青拉焦炭的全是知青。”
“这怎么了?”王大力问。
“焦炭累路远将近二百米又最脏推矿石一百米运白灰只有五十来米哪个轻松哪个活重一眼就看透了。挣一样的钱咱们哪能受那个气啊。”
刘炳坤这一说王大力一细也明白过来说:“我说拉焦炭怎么这老累干活的人怎么还都能挺得住呢?”
“他们偷奸耍滑!”鲜可欣也明白过来。
“咱们可是刚来人家比咱们先来再说这活也是班长分的。”欧阳秋顾虑起来。
“后来怎么了后来的更应该照顾!”刘炳坤喝了一口酒拍了一下桌子。桌上酒杯被拍的跳起来落桌上晃了晃撒了不少。
“对咱们明天班长找班长说去瞧他怎么说?”王大力说。
“行哥们!够爽气!”刘炳坤拍了王大力的肩膀说。
。。。。。。
“班长咱这活是怎么分的?”运料班班长丁开山刚戴上猪鼻子防尘口罩见刘炳坤杨树林王大力鲜可欣和欧阳秋问他话便又把口罩摘下来。
“你们说甚?”
“我说你这活是怎么分的?”刘炳坤跨上一步盯着班长丁开山的眼睛问。
“怎么分的我是班长我觉得怎么分合适我就怎么分怎么你觉得不合适?”
“对不合适!”刘炳坤声音不大但坚定地说。
“怎么不合适了?”一米八个头的班长眯眼向下看了看矮自己半透的刘炳坤不屑地说。
“当然不合适为什么我们北京知青都拉焦炭你们当地的都推矿石和白灰。”杨树林大声说。
“你吼甚你吼甚?”班长见杨树林声大说道。
“你偏心吧?”王大力添了一句。
“我偏什么心啊干甚么不都一样新工人刚来都是拉焦炭干几个月后才能推矿石和白灰。”班长说。
“这是谁定的规矩?”刘炳坤问。
“我。”班长声音挺大。
“为甚麽?”刘炳坤又问。
“为什么让新工人刚进厂锻炼锻炼!”
“那你为什么不接着锻炼挑个轻活在料口坑铲两叉子按个铃玩玩闹闹的就把钱挣了让我们知青跑最远的路拉焦炭像驴一样。”鲜可欣说。
“活就是这样分配你们嫌累可以不干再回农村穴队。”班长眯着眼瞧起远方。
“你他妈说什么呐?!”刘炳坤突然怒了。
“我说你愿意干酒干不愿意干就滚蛋!”班长起怒来。两人怒目相视互相盯着对方的眼睛。“哐啷啷”料车由高炉顶下到料坑了运料班长丁开山忙拿起胸前挂着的哨吹了一下指挥矿石车往料坑倒。
“我跟你说你听见没有?”刘炳坤没后退反而挤住丁开山。
“干活呢你搅个毬!”丁开山一边说一边用手去推刘炳坤。
丁开山个高力气大一推推得刘炳坤一个踉跄差点跌进身后的料坑中晃了几晃才站稳。惊得刘炳坤一身冷汗于是他咬牙说:“你暗害我?!”左手一指丁开山右拳风般击向丁开山的面部。丁开山突然感到鼻梁被打了一拳两眼黑乱冒金星身向后倾险些跌倒站稳后吼道:“你小子敢打我?!”说着扑向刘炳坤。
刘炳坤这一架打的不痛快。没打两下不光自己挨了丁开山两拳班里的其他知青除了杨树林帮自己挡了两拳外鲜可欣他们只是在一边站脚助威喊了几句并没有动手帮自己打。
而架只打了三四分钟便让大家拉住了。几个当地运料班的老乡拉住自己王大力和鲜可欣拉住丁开山两人被别人拉住都动弹不得只是互相对骂。刘炳坤是条汉子最起码他自认为自己是条汉子。老娘们骂人的事他认为丢份所以骂了两句他便缄默无语了。
他不再骂班长丁开山也不好继续开口所以一场架天上刮来的乌云甩下一阵冰雹后天又晴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