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狐后的劫
渔樵疾步追上疏陵广,拱手道:“先生,有何吩咐,但请示下。
之前失礼之处,还望先生勿怪。”
疏陵广顿住脚步,转身道:“客气,这是大殿下的意思。
你将之传达下去,务必做到人尽皆知。”
说着,从袖袋取出信,交给渔樵。
“这是?”渔樵接过信,犹是不解。
“看了便知,想来此事不至于令你为难。”疏陵广斜了一眼他手上的信,示意其打开。
“暂待。”渔樵闻言,展信阅读。
瞬间眼眸大睁,这……这,此事若成,殿下他……何愁大业不成。
“我这就去办。”将信一卷,塞入袖袋。
刹那间,那个碎生梦死的渔樵以然消失,如同回到与毗兰漪共事的他。
“有劳。”疏陵广执手回礼,嘴角微扬。
渔樵侧身,直呼不敢承受此礼。
连连摆手道:“先生这是折煞渔某人了,不知,此事需何时备妥?”
“今夜子时,切记,犹需关照柳覆金堤。”
“明白。”渔樵咧嘴一笑,意会明了。
有了此物,不管是飞卿斜阳还是圣女塔,只要办的好,都将殿下的踏脚石。
想必毗兰漪九泉之下,也是乐见的。
疏陵广,含笑道:“那我就先预祝渔大人此番,旗开得胜。”
“承先生吉言,请。”冲着疏陵广一揖,随后大步离去。
看着渔樵消失的方向,疏陵广的笑意愈发的冷。
睇眼四周,确其无疑,方折身回到十亦轩。
与赤蝣在书房谈古论今,直至夜幕降临。
瞅着愈发深沉的夜色,赤蝣紧张之中难掩兴奋。
“舒兄,我有点紧张。”
“何故?”疏陵广食指自一排排古籍上掠过,然后随意挑中了一本残缺的书。
没有书名,看纸张的成色,年岁也是相当久远。
粗略翻开一览,大抵就是某位仙者悠游天地间的趣闻轶事。
虽无甚特别,但也可以聊用打发时间……
“说来可笑,深究其意,我亦说不上缘由。”
疏陵广回眸一眼,拿着残书与他对坐。
轻轻的掀开其中一章,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
余光觑着赤蝣:“殿下是要做大事的人,这种场合日后会经历的更多。
实不必,为此挂心。”
“舒兄这话,我喜欢。
嘶……不过,时辰都快到了也不见渔樵的消息,亦不闻外头的动静。
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突然间,他心底涌起一抹不安。起身走至书房门口,抻着脖子向外张望了几下。
老天保佑,渔樵千万可别出意外。不然,他们今夜就是害人不成先害己。
却在这时,一阵纷踏的脚步声打破十亦轩平静。
侍从神色慌张的摔入书房,抖落树叶般的指着外面:“大殿下,咱们十亦轩被包围了,眼下都在等着拿您去柳覆金堤问罪。”
赤蝣的心咯噔一沉,不好。斜眼侍从,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伸手指着侍从,道:“本宫去拖住他们,你找机会溜出去。
告知母妃,大雨将至,让她关好门窗不要外出。”
“小人知道,殿下保重。”
“舒兄,敢否?”赤蝣回身望着坐上的疏陵广,眉宇间豪气自生。
却是西山的落日,陌路的斜阳……
疏陵广将书放下,起身与赤蝣并肩而立:“走吧,别让他们久等。”
“请。”
两人离去,侍从也离开了书房。
趁着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赤蝣和
疏陵广之时,悄悄的潜到雁无心宫里。
此时,整个青丘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雁无心一见到赤蝣的侍从,急问:“大殿下如何了?”
“回禀娘娘,大殿下让属下告知您,大雨将至,让你关好门窗不要外出。”
“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小人告退。”
雁无心眼神一递,两个宫女即刻上前,把人由暗门带了出去。
须臾,二人回报:“娘娘,人已送走。”
“你们也走吧。”
“娘娘……”
“主仆一场,本宫也没什么好玩意留给你们,这里有一本修炼的功法,一瓶提升修为的丹药。
你二人,就此挑了以后各奔明主吧。”
“娘娘,保重。”生死关头,两人亦知事情严重。
遂各取一物,旋即没入夜色,各奔东西。
两人走后,雁无取来一盏油灯,一把火将寝宫点燃。
熊熊烈焰,瞬间燎原。
再眨眼,已不见雁无心的踪迹。
直至大火焚透夜空,亦无人看到雁无心从中逃出。
只待劫尽之后,从余灰找到一具烧的焦黑,辨不清模样的尸骨。
凭着其脚踝上的一对金铃,祁莫依此断定她就是狐主曾经的宠妃雁无心。
遂取下金铃,呈报狐主。
狐主睃眼赤蝣:“蝣儿,你来看看,此物是否为你母妃所有?”
说着,递了个眼神给祁莫。
祁莫会意,捧着金玲呈到赤蝣面前。
赤蝣面色倏然无血,颤声道:“此是父王赐予母妃的夜羽铃,母妃爱之惜之从未……离身。”
“很好,你母妃既已畏罪伏法,我儿是不是也该给为父一个合理的解释?”
“孩儿,不知错在哪里?”赤蝣一咬牙,微微别开脸。
“呵,来人,将渔樵押上来。”大手一挥,祁莫立即着两名手下,将人带到。
“快点儿。”祁莫催促,粗眉隐隐不耐。
见渔樵磨磨蹭蹭,遂大力推了一把。
渔樵受力,登时步伐不稳,险些摔倒。
踉跄之下,恼怒的挣开钳制:“放开,我自己会走。”
不就是死嘛,他一人做事一人当,决不拖累自家主子。
行到赤蝣无疏陵广跟前,仅是一眼错身,便转过头同狐主道:“渔樵认罪,生死无怨。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倒是硬气,可惜,跟错了主儿。
说出主使者,孤王还可以赏你具全尸。
狐主睇着渔樵,照眼间,杀机毕现。
渔樵只感一股强压扑面而至,似一座高峰从天而降,霎时力屈。
双膝随之砸入地面,露出一道深坑。
登时,骨碎。
“如何?可还要试试孤王其他的手段。”
先废你一双脚,再来,本王该卸你两条胳膊?还是取……取你的心呢?
“我……”渔樵侧眸看了眼身后赤蝣,最后目光停在了疏陵广身上。
森森剧痛,冷汗浸湿其衣。
他该,怎么抉择……
这时,疏陵广忽的上前道:“渔大人,事到如今,你何不直言?”
渔樵闻言,眸子倏然瞪大:“先生?”
赤蝣亦是惊愕的看着他:“舒兄?”
“启禀狐主,此事系舒某一人所为。
与渔大人无关,更与大殿下无关。”疏陵广恍若未闻,拱手向狐主。
“哦?之前不讲,现在坦白?
你们这是做戏予孤看,孤王看起来像是很好骗吗?
谁给你们胆子,敢动到本
王头顶上?”
霎时,狐主怒上眉山,扬手一掌,将疏陵广扇飞数丈。
“说,这些信,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疏陵广撑着地面,晃悠起身,擦掉嘴角的朱红。
云淡风轻的道:“哪儿来的不重要,重要的它是真的,不是吗?”
“放肆。”狐主大怒,紧接着又是一掌。
“狐主若是不信,大可验证真伪。左右今日我等都是难逃一死,何不让我等死个心服口服呢?”
“哈哈哈……想死,孤王成全你。”
话音一落,狐主仙元猛提,浩浩掌威直取疏陵广首级。
“狐主这是心虚了?怕被世人耻笑,所以急着杀人灭口吗?”
疏陵广忽的抬眸,面对狐主逼杀竟是丝毫不让。
“哼,有胆识。无怪乎这个不成器的蠢东西,有脑子算计到孤王头上。
如此,孤王倒是有些舍不得杀了你。”
话音一落间,掌心横拨,原本攻向疏陵广的力量,忽而改道。
瞬间,毁去柳覆金堤一隅。
“是狐主大气,否则,舒某焉有机会在此卖弄?”疏陵广暗松了一口气,适时的释出奉承。
“哼,你还有些自知之明。说吧,如何证明此信为真?”
虽不愿承认,但是天大的帽子这会儿已经盖到了头上。
叫他如何能接受自己宠了多年的女人,他娘的喜欢居然是别人,合着自己就是个捡剩的?
瞅着疏陵广,见他不吭声,顿时讥讽道:“莫非,你想直接去质问?”
疏陵广不置可否的点头,狐主气的仰倒:“你当那女人是傻子吗?
直接问,孤王还需要留你在这穷磨叽?”
嗯?赤蝣愣了愣……父王这反应,是已经去问了?
狐主狠狠瞪了眼赤蝣,没用的东西,回头再收拾你。
“怎么不说话?”
“主上,咱们是要去问。但不是以你现在这幅尊容,你得换他一换?”
“说重点。”狐主脸一黑,瞬间有不好的预感。
觉着自己此前,干了一件很没脑子的事儿。
“简单,主上不妨化龙傲的模样。祁大人再趁机点燃松根月,届时,主上自会得到想要答案。”
疏陵广说罢,视线落在祁莫身上。
祁莫一惊,此事叫上他,即便事后真相明了,怎知狐主不会杀人灭口。
登时咬碎一口钢牙,这厮是借机兴风,报上次之私仇。
卑鄙……
遂想拒绝:“主上……”
然话未说完,便叫狐主抬手打断:“就照他说的做,你去取松根月。”
“……是。”祁莫不敢抗命,遂进入内殿取香。
临走时,路过疏陵广身边,眼神极其怨毒。
疏陵广垂首半阖眸,似是未觉。
祁莫一走,狐主的声音陡然变得肃杀:“你们最好祈祷自己的命够硬。”
又侧首令下:“将他们一并押往飞卿斜阳,稍后处决。”
“是。”
旋即,上来几人,将赤蝣等三人带走。
渔樵双腿以废,便叫两人直接抄住腋下拖走。
直在柳覆金堤,画下两道凄绝的红。
被押途中,赤蝣神识递音给疏陵广:“舒兄,你的伤要不要紧?我们现在怎么办?”
难道,真的就这样去送死?
疏陵广睇眼渔樵:“静候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