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二章

  清荇还没有做好决定，倒是先迎来了几位意想不到的客人。</p>

  原来是葛明礼代表葛家上下，专程登门来为张渚饯行，还带来了两名娇客——清淽跟清薇。</p>

  清荇欢喜地跟小叔叔叙了些话，便留他们二人在外院相聚，自己则带着满是新奇神色的两个妹妹回了后院。</p>

  清淽有许多话想跟清荇说，只是草草打量了一番院里院外的陈设便拉着清淽坐在了偏厅的靠椅上。</p>

  “姐夫过几日就要动身了，三姐姐是怎么打算的？”</p>

  清薇边赏玩着屋里的摆件陈设，边竖起耳朵听她二人说话，十分忙碌。</p>

  清荇笑了笑：“我还没决定，多半留在上京城罢。”</p>

  清淽歪了头：“为什么呀？三姐姐是怕路途辛苦，过不惯云州的日子么？”</p>

  清荇摇了摇头：“我听说云州山清水秀，比上京城还养人呢，我这不是舍不得你嘛，去了云州，说不定都赶不上你出嫁了。”</p>

  清薇听清荇只说舍不得清淽，不由撇了撇嘴，不过也许是长大了，竟然没有说拈酸吃醋的话儿。</p>

  清淽闻言面上笑容减了几分，心里也明白这是极有可能的事，但是也清楚这不是最要紧的事：“可是三姐姐才刚刚跟姐夫成婚，万一姐夫真的在那里待个三年五载的，姐姐难道不会寂寞吗，我又没法搬过来跟姐姐一块儿住。”</p>

  若张渚离京，清荇这样年华正好新妇势必要离群寡居，不能多与外界接触，避免有什么不利名声的流言产生。</p>

  上京城虽然大，各类香艳猎奇的小道消息却传得十分迅速，而且大部分时候看热闹的人还会夸大事实，以讹传讹，将原本十分寻常的小事传得面目全非。</p>

  要想不成为这些流言的主角，她就只能长居后宅，蓬门深锁，最好连亲戚间的走动都尽量减少，以杜绝旁人八卦的可能性。</p>

  简而言之，她若不跟着张渚去，那就相当于要做一个带发修行的居士，不但不能逍遥度日，只怕要守的规矩比在闺中做姑娘的时候还要多些。</p>

  清荇虽然不怕寂寞，但是也不好表现得对张渚的离开乐见其成，因此只是微笑着没说话。</p>

  清淽见她没吭声，继续道：“来之前祖母跟几个婶婶说了几句话，让我代为转达，家里的意思是虽然不能耽溺于儿女情长，但是三姐姐你毕竟还没有个一子半女的，就这么跟姐夫分隔两地，万一姐夫在那边纳妾收房，生出了庶长子，你的处境只怕不好，还有就是姐夫的父母尊长既然不在上京，自然不需你在此侍奉，因此倒是跟着一起去云州的好。”</p>

  清淽说完了这些话，拉住了清荇的手：“我一想到有好几年见不到姐姐，也是好生不舍，但是祖母她们说的我也觉得甚有道理，姐夫生的芝兰玉树，到云州又是去做大事的，肯定会有许多人来谄媚，三姐姐若在近旁，旁人多少有个忌惮，不敢太过分。”</p>

  清荇不好实说自己根本管不了张渚纳不纳妾的事，但是长辈们的话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想了好一会才道：“我知道了，我定会慎重考虑的。”</p>

  清淽摇了摇她的胳膊：“还考虑什么，我听说三日后就要动身，现在就该料理行李了。”</p>

  “你呀，就这么想着我走么。”清荇边说边笑：“想来说舍不得我也是扯谎。”</p>

  清淽作势竖起眉毛：“好啊，我一片丹心，你竟说出这话，往后再想我这般苦口婆心可是不能了。”</p>

  “是我错了，我自打嘴巴，妹妹别恼，姐姐跟你逗着玩呢。”清荇往自己脸上拍了几下，惹得清淽立马綳不住噗嗤笑了出来。</p>

  清薇这时拿着一个珐琅鎏金胭脂盒凑过来：“三姐姐，这不是一品香的玫瑰面膏吗，听说里头加了独门秘方，用了不但不闷脸，还能调节面色，越用面上越光润，只是因为那秘方里的用料金贵，一年只能做那么些儿，一般人根本买不着，宫里的娘娘都还要托关系才能找到门路呢。你这个不会是什么假冒的罢。”</p>

  清荇定睛一看，想了一下道：“这是黄妈妈置办的，我平日里出门少，不怎么用这些，便没怎么留意。”</p>

  清淽瞪了她一眼，拿过她手上的盒子：“怎么三姐姐的东西就是假冒的了，一个面膏有什么了不得的，能有多大区别。”</p>

  她一边说面揭开了那面五彩斑斓的盖子，凑近鼻端闻了闻气味。</p>

  这一嗅倒是让清淽凝住了心神，认真的端详起那莹润柔滑的膏体来。</p>

  清荇见她也生了兴致，便微笑着道：“妹妹若喜欢，尽可以试试。”</p>

  清淽掏出丝绢擦了擦手，小心地挑了一点膏子抹在手背上，一边揉按，一边嗅闻：“真是好东西，比我家常用的好多了，这味儿真好闻。”</p>

  清薇见清淽肯定了面膏的质量，自己也就手挖了一块儿抹起来：“三姐姐现在可真是掉到福窝里了，三姐夫这不显山不露水的，看起来倒有几分能耐呢。”</p>

  清荇见两人喜欢，便道：“我那还有几罐没揭盖儿的，你们若用着好，便都拿回去使。”</p>

  清淽没有跟清荇客气：“那就谢谢三姐姐了，我要一罐就成。”</p>

  清薇虽然无法确定这面膏的真伪，但是东西的好坏还是分的出来的，她得了便宜，自然也乖巧起来，不再说什么假冒伪劣之类的话，因此在午后葛明礼带着她们告辞之时，清荇又吩咐秋叶给她们各带了好些东西回家去。</p>

  清淽站在马车旁，紧紧拉着清荇的手：“姐姐不必太过惦记，逢年过节给妹妹捎个信来就成，在那边一定要保重身体。”</p>

  清荇看了旁边的张渚一眼，觉得有些窘迫，她还没征询张渚的同意呢，倒显得迫不及待要跟他一起走似的。</p>

  不过没人留意到她的窘况，似乎她跟着张渚赴任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p>

  清荇晃了晃清淽的手：“我会的，你也要好好儿的，出门的时候多带个人，万事当心。”</p>

  清薇率先上了马车：“两位姐姐也太罗唣了些，说了一日还没说够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