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张渚嘴角紧抿,闷头疾行,似乎要与葛明礼不辞而别。</p>

  明礼噗嗤一笑:“好贤弟,做什么走的那般快,谁在后头赶你不成?”</p>

  张渚定身回首,看着葛明礼,神色间有几分无奈:“兄今日所为,不妥。”</p>

  明礼赶上来两步,与他并行:“我不过与偶遇的侄女叙两句话罢了,青天白日之下,谁瞧见什么不妥啦?”</p>

  “这人声喧沸之地,自然没有越礼之处,只是到底女儿家顾及声名,渚倒是无甚,就怕贤侄女不愉。”张渚正色直言:“渚甚感佩兄之苦心。但愚弟数次叩访,言谈间,葛世翁似还未有许配之意。兄若是自作主张,却不合葛世翁之意,只怕到时弄巧成拙,反而伤了你们兄弟间的情意。”</p>

  “你这一顿兄啊弟的好生饶舌。”明礼用扇柄敲敲额头,颇感好笑:“你称我为兄,却叫我二哥世翁,这可给我整糊涂了。”</p>

  “明礼兄又来取笑。”张渚自然知道这称谓细究起来是笔糊涂账,但他若真是对葛明忠称兄道弟的话,只怕第一次上门就会因为狂悖被打将出去。</p>

  明礼摇摇头,作出认真谈话的样子:“那咱们便不玩笑,好好分说分说。你说我自作主张,那也确实,但我也是推波助澜,顺势而为罢了。你说说就你这般迂回周折,说话半含不吐的劲儿。怎么不叫人看得着急啊。”</p>

  葛明礼继续娓娓道来,循循善诱:“你说我二哥没有许配之意,想我二哥与你非亲非故,他做什么三番两次捡出时间来与你叙两句无关紧要的话?我那二嫂,也明里暗里打听过你了。这意思还不明显?以你之慧,必不可能看不出这些。你老实说来,究竟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我定给你解疑答惑。”</p>

  张渚踟蹰了一下,神情有些不自在:“不瞒贤兄,我确实不知如何启口这求亲之事。”</p>

  葛明礼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将人猛拍一记,笑骂道:“好小子,占便宜没够是不是?你不知如何启口,莫非要二哥先开口不成?我家好歹是嫁闺女,又不是接那倒插门子的上门郎。二哥二嫂这般作为在旁人看来目的已是昭然若揭了,总不能直接将人送进你张家门里吧?”</p>

  “自然不是。”张渚否认:“只是渚于这庶务一道确实笨拙,让贤兄见笑了。”</p>

  葛明礼当然不是真生张渚的气,见他难得放下身段作此姿态,自然不会拿乔,立马接口道:“也怪我事先没给你传授传授经验,想来你跟我二哥一样刻板的性子,确实也难开口了一些。只是如今我已向你讲明白家中的意思,你只管放手一搏,我向你保证,必不叫你空手而归。”</p>

  “再说了,今日你既已见过我那侄女,总不能叫我在她跟前没个交代吧?”葛明礼又做出左右为难的模样来:“你要再这般蝎蝎螫螫不干脆,叫家里人误会你无意,那我可真是两头不做人了。”</p>

  “既然贤兄这么说,渚自当从命。”张渚仿若终于开窍一般:“不日渚定备好聘雁,登门行纳采之礼。”</p>

  “这才像样嘛。”葛明礼得了保证,立马眉花眼笑开心起来,想了一下贼兮兮地凑近张渚,低声道:“我这侄女,如今你也见了,是个好的吧。你呀,以后可是掉在福窝里头了。”</p>

  见他开始拿闺中之人说事,张渚自然又不肯应声了。</p>

  葛明礼深知他的性子,便也不好十分调笑与他,今日目的达到,也不再纠缠,便道:“今日可把我累着了,如今肚空腹鸣,你可得请我一顿好酒食。”</p>

  “这是自然,不知明礼兄想在何处用食。”张渚于这衣食一道自来简便,能叫葛明礼自己拿主意是最好不过了。</p>

  葛明礼当街一望,此处离着有名的“荟萃楼”不远,便也不叫车,二人溜达着往食阁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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