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葛明礼拿话一点,葛侍郎也就豁然开朗。</p>
虽然孙女的婚事严格来说做祖父的不需劳神,只是葛明礼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葛侍郎也有几分爱才之心,便跟孙女的父亲——自己的长子和次子——提了一句。</p>
葛侍郎却不过葛明礼纠缠,又对张渚的眼缘还不坏才轻飘飘说了一句,未必就一定要张渚做葛家女婿了。</p>
但虞国上下对于官员家风门仪颇为看重,孝道是考量官员是否具备做官德行的重要评判标准。</p>
因此在葛家,葛侍郎的话也就跟圣旨差不多了。</p>
葛侍郎不过随意说了一句张渚这孩子看着不错,可以匹配亲事。</p>
葛明德与葛明忠却不敢怠慢,以为父亲已是相中了孙女婿,因此立时应了下来。</p>
只是二人从葛侍郎那里告辞出来后却有些迟疑,不知到底嫁哪一位姑娘合适。</p>
毕竟葛侍郎这话来得突然,儿女亲事,到底不是三两句话就可贸然下定的。</p>
更何况葛家如今水涨船高,葛家女如今的去处,不可同前日而语。</p>
而这张渚,虽然是少年英才,看起来却无甚家底,自然叫人有些搔头踟蹰。</p>
大老爷如今身为皇妃之父,历来为官也颇有政绩,如今在弟弟的面前自然更有兄长的威严。</p>
他子嗣单薄,除了嫡子和已是淑妃的长女清馥,如今膝下只有一个才十五岁的小女儿待字闺中,近来颇为怜惜宠爱,自然不愿草草将她许配人家。</p>
葛明德也不同自己的兄弟客气,最后索性直接吩咐有三个适龄女儿的二老爷揽下这件事,要着意留心,早定乾坤,不可叫父亲久等失望,便自回长房的院子去了。</p>
葛明忠在原地停了一歇,直到看着葛明德宽厚的背影彻底消失于墙角,才负手踱步,慢慢的向二房的霜荻院而去。</p>
及晚,葛明忠自然将父亲兄长所吩咐之事说与了妻子秦氏,叫秦氏打听打听这张渚的底细。</p>
秦氏听说是公公与大伯子发话了,自然不敢有什么异议,只得寻了时间找葛明礼打听。</p>
见秦氏来问话,明礼知道自己所谋之事有几分准信了,便兴头头地组了局,将少有外出冶游的张渚强拉了来,去往郊外的马场骑射。</p>
两人到了马场,先还是兴致勃勃地赛起马来。</p>
那张渚看着面目斯文,骑在马上却灵巧遒劲,身姿风流,驭起马来风驰电掣,叫人目眩。</p>
葛明礼也是清清俊俊的佳公子一枚,君子六艺也是习得烂熟的。</p>
两人催着马儿尽兴跑了一气后,葛明礼打了个呼哨,转头往一荒僻处头也不回地去了。</p>
张渚料他有话要说,只得勒马转缰,随他而去。</p>
二人骑至一处浅溪,此处绝无人烟,环境清幽,是个叙话的好地方,便一起落马稍息。</p>
张渚垂手远望,气定神闲仿佛不是刚刚赛过一场马一般。</p>
葛明礼嘴边挂起一抹大大的笑:“清远君,今日有喜呀,愚兄先在这里贺你一贺。”</p>
“明礼兄不可无礼。”张渚转过脸来,一张玉面清清楚楚落入眼帘,却无甚表情,叫人难以揣测。</p>
“好不通情理的人,我与你道喜,怎么就无礼了?”葛明礼假意不快,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大。</p>
“平白无故妄言悖语,不是无礼是什么?”张渚还是那一副端整的神情,但却没有愠色,想来已是熟知这位友人喜嬉善嗔的本性。</p>
“把我引至此处所为何事?莫不是只为了这般戏谑与我。”</p>
“你可真真无趣,总也不肯叫人活泼一下。”明礼嘴上抱怨,却还是老老实实直奔主题:“我与你说一门亲事可好?”</p>
葛明礼说完觑看张渚脸色,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才清了清嗓子接着道:“你也不要当我是在发梦话,听我与你细细说来——你我二人虽相识不过一载有余,我却视你同别个不同,你心里是知道的罢?”</p>
见张渚颔首回应,明礼接着道:“因此我也不同你说那许多客套话,你如今登科及第,又是一甲探花,想来以后出将入相,多得是与你结交的人,以后家中交往应酬之事自然也就多起来了,自然须得一位贤内助助你打理这内宅事宜,愚兄想到此处,便打算助你一助。”</p>
“虽然如此,这保媒拉纤之事,也非贤兄这等男子要务。”张渚显然不是那么热衷这个话题,说话间满满都是客气:“不过兄有此热肠,渚甚是感佩,我此前确乎未曾考虑嫁娶之事,到累得贤兄替我操心了。”</p>
“你若是得着好姻缘,我这番操心自然值得。”明礼挪步靠近张渚,直言道:“我也不同你打那许多机锋,俗话说近水楼台,你我二人是至交好友,彼此也熟悉双方的家世背景,我家中恰也有才貌出众的闺女。如今家父已是相中了你,愿意与你结两姓之好。不知你意下如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