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那泪，苦涩的味

  一个多星期来，小东一直把自己埋在网巴里，他无心再走进高三复习的课堂，他想让自己努力地不去想那件事。

  又是周末了，又应该是与小倩一起逛街的时候了，小东敲击键盘的手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下来，他呆呆地坐在显示屏前，任由画面自由地跑动。

  小倩的影子又莫名其妙地浮现在小东的面前，往事历历在目，小东睁大眼睛，努力地想使自己纷乱的头绪冷静下来，然而他的一切努力都显得无济于事，他只好离开网巴，一个人游荡在他和小倩走过的熟悉的街道上。

  没有月亮的夜晚，天空又特别地晴朗，星星就显得更加明亮，夜色便显示出了一种令人沉醉的迷人的美。对此良辰美景，小东太熟悉也太喜欢了，因为他和小倩都非常喜欢这样的夜晚，他们常常在这样的夜色中流连忘返。

  又是这样的夜晚，又到了那样的地方，然而没有了往日的欢笑，没有了伴随他心跳的熟悉的人，伴随他的只有地面上的自己模糊的身影。

  眼泪，可耻的眼泪，又飞上了小东的睫毛，湿润了他的眼眶，温热的泪珠顺着他的面颊，一个接一个地滚落下来。

  伴随着那晶莹的泪珠，小东的眼前闪现出了绚丽多彩的世界。

  那是一个恬静的朦胧的夜晚，晴朗的天空没有月亮，只有几颗神秘的星星在天空中闪烁着眼睛，就在这迷人的夜色中，小倩在收到小东白天塞给她的求爱信后，按照信中约定的时间和地点与他见面了。他们见面后，互相都不言语，他们依靠在同一棵大槐树上，很久，很久，彼此都在听着对方剧烈的心跳。

  最后，还是小东鼓起了勇气，转过脸，对着小倩大胆地去注视，小倩于是也用火辣辣的眼光看着他。什么也不用再说，他们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于是他们手挽着手，一起散起了步。当夜风吹动小倩的秀发，撩动小东的脸庞时，他竟然住足用手轻轻地托起她的秀发亲吻。小东因兴奋而胭红的面额，清晰地呈现在小倩的眼前，小倩不知为什么立刻就有了一种亲吻的*，于是她在他的面额上留下了鲜明的唇印。

  他们重新又慢慢地向前走，这时候他们两个人的心里都有了一种从来也没有过的愉悦。天上的星星为证，他们给予对方的都绝对是给予异性朋友的第一个吻。

  有了第一次，就有了后来的无数个那样的晚上，从高一一直到高三上学期。

  忽然，有一天，当小东亲吻小倩的面额时，小倩紧紧地搂抱着他的脸，久久地不让他离开，就那样一分钟、两分钟……他们脸贴着脸，心跳对着心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倩的泪滴落在小东的脸上，流到了他的嘴角，咸咸的，仿佛还有一种苦涩的味道。

  小东惊慌失措地赶忙推开小倩，抓着她的双臂，睁大着眼睛看着她。小倩的双眼已经充溢了泪水，小东从她的双眼中立刻看出了一些什么。他问她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伤心流泪？难道是自己那里做错了，难道是自己无意中在哪里伤害了她。

  “是的，你伤害了我，伤害得好深、好深！你把我的心整个儿抢走了，你让我不能够再静下心来学习，不能够让我再去实现自己早就树立起来的理想。”小倩用失神的眼睛看着小东说。

  “我，我……”小东看着小倩那还在不断流淌的眼泪，无言以对。

  “为了我的理想，我的爸爸不允许我再任性，他马上就要把我带回南京去，不让我继续在这里读书了。”小倩表情非常痛苦地说。

  “是这样，我们……那么，你什么时候走？”小东睁着失神的眼睛，有气无力地问。

  “明天。”小倩说出的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是她却好象花用了好大的力气。

  “明天？”小东立刻睁大了眼睛，露出了惊诧和不相信似的眼神。

  然而，小东不相信也不行，从小倩那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泪珠中，已经证明小倩说的都是真话。

  小东和小倩都还无法改变他们即将被分开的命运，因为他们都还要上学，都还要为高考而奋斗，他们都还不满十八岁，他们都还没有与自己父母彻底抗争的生存的勇气和能力。

  “去吧，跟你爸爸一起回去吧，小倩！去为实现我们的梦想而努力吧，只要有爱，我们也许会有再相聚的那一天，也许……”小东象第一次与小倩约会时那样，鼓起勇气对小倩说。

  “我，我……”到了小倩无已回答的时候了。

  第二天，小倩坐着她爸爸的小汽车走了，全班同学都为她送行，却唯独没有小东的影子。

  小倩当然看不到小东，因为小东站在高高的教学楼的楼顶，小东在时刻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他看到她左顾右盼的眼神，她也看到了她依依不舍的恋情。

  在小倩下午走后，小东第二天早上收到了小倩留给他的一封信，那是一封肯定沾满小倩泪水的信。因为那一封信依然潮湿湿的，小东紧紧地贴在脸上，那信上即刻散发出一种熟悉的味，那泪的味，明明白白就是前天晚上的那一种苦涩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