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寸金难买寸光阴 (三)
好大一只,烧着了的鸡。
卷着红芒,鼓着腥风,一头撞进了茶棚。
柳老板眼看着,他那一壶劣质的茶水,还有桌椅摆设的寒酸家当,在这团火云当中,彻底气化成了虚无。
危机时刻,若不是李彧以他不可理解的速度,纵身下马,闪掉长衫,一道灵诀将他与他那个该死的伙计,裹到袍袖之中,恐怕他们二人,将会成为茶棚的陪葬。
只可惜李彧救人却救不了马,无端的祸害,就如此抹杀了一条性命。
柳八这个悔啊,悔到肠子都在发青、发苦。哪怕早半个时辰收摊,也遇不上这等变故。现在莫是一个月的茶钱,恐怕就是一年,也攒不出自己这身家当。
人生就是这么的凑巧,能被飞来的石头砸中一次,同样就会被砸中两次,每一次必然都是由无数的偶然连接而成。
骆洛死死盯着左沛洵的背影,变更了的容颜,并不比宁不亏好看多少。
以她修真人,特有的定力,自然不会有宁不亏那般的夸张和做作,至于哀叹今日连番陨落、惊爆的能量,以及那背到了极点的运气,更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她之所以容颜更改、暗生凛意,仅仅是为了左沛洵方才有意无意的一句疯言。难道不成这个傻子,竟能看到尚未发生的事情?难道他痴呆的模样也是装扮的不成?
左沛洵的世界里容不得半分装扮,看到就是看到,他也解释不了。
在这小半日里,清冷的金光变得同契相容,越发的温和柔顺,伤损的魂魄,缓慢接受了稀薄延展的事实。虽然他不能完全明白周围的事物,但那种似曾相识的味道,却让他熟悉而又迷醉。
所以,他宁可跟着这个肿脸的猪头,背着“男女授受不亲”——他实在受之不起的女人,也好过在茫然未知里继续茫然,在无所事事中更加无事。他要的,就是不断去接触,不断去找寻,属于自己本来的意义。
就在方才,那体内金光与魂魄相连的虚无中,他看到有一只,烧着了的,鸡?应该是吧。左沛洵突然被一种隐隐熟悉,却又无发确定的感觉,折磨得一阵心慌。
眼前真实无虚的视觉,再次转换成另一重世界的景象。
这次他没有看到烧着的鸡,相反茶棚废墟的坑底,却是决然俏立了,一位肌如凝脂、容颜胜雪,虽不着片缕、却生不出半点亵玩之意的绝世女子。
尽管左沛洵的概念有些模糊,但他还是朴素的以为,那光溜溜的,似乎也是美的。
有点意思。
鸿雁的躯体在燃烧,心也在燃烧。
在万雷惊悸的一刻,她负着主人的身躯在飞。尽管元倬师兄留给了自己太多的空间,但却并不足已飞出那片雷光绝地。
所以,当雷霆及体的刹那,她没有选择,没有逃避,只是张开了双翅,昂起了脖颈,将主人的身躯挡在下边。
雷光并不猛烈,只丁点的遗漏,扫在她的身上。
然后,刻骨烙魂的雷火,便开始燃烧,烧折了她的羽毛,烧断了她的肌骨,只有身下的他,不曾受到半点波及。
她想鸣叫,她想坚持,却见一道青灰的虚影,从锁匠的院落急射扑来。妖异的声音,也同时传进鸿雁的脑海,那是像极了离群孤雁的哀鸣,在不停表达着一种意义:“帮我,我给你无穷的力量。”
当力量落在鸿雁的心头,她的眸子,突然亮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