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回家

  申时的太阳,不灼热,但却格外的晒。

  村民们也各自回到了自家,没有在路上院旁搬着个小板凳闲聊,一起乐呵乐呵。

  赤光打在身上,深色袄裙上多了一股暖洋洋的气息。黄瘦的面孔可以与黄土为之一比较。

  从泛着药香的宅院离开后,林虞一脸菜色的跟在顾小书生的后面,眉头皱着可以压死蚊子,那双乌黑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顾青林手中拿着的苦药。

  很想一把夺过,将它扔河里头去,顺带也将这书生踹河里头去。

  头一次这般讨厌一个人,不顾她的意见就把药给领了。

  这都是钱啊,留着这钱给家中小孩买几个零嘴也比让她吃药好。

  林虞气鼓鼓的越过顾青林,走在前头,也不管他,便着印象中的路回家,都已经走过一次了,有了参照物,有没有这书生也都没有关系了。

  看着前方拉着长长的背影,顾青林抿着唇,也不紧不慢加快了速度,到了一定距离便顿下来。

  很是心机的保持了10厘米左右的距离,不远不近,既可以看顾着人,免得一不小心走丢,又可以躲着人,免得再次惹恼现在易炸毛的娘子。

  从陈郎中家回到自家的路程,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沿途的风景不在从面前划过,林虞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欣赏风光,只想速速回到家中,喝一口凉凉的井水镇镇火气。

  越走越快,就差跑起来了。

  青砖乌瓦的小院也越来越近了,牵牛花调皮的缠绕在栅栏上,平添一抹亮色。

  紫色的,淡蓝色的,桃粉色的,小的花骨朵,还有已经耷拉下来隐隐呈现枯萎状态的花。

  其中一个位置的木栅栏旁突兀的多了几块大石头折叠起来,当了一块踏脚石。

  “咚咚咚!!!”

  林虞力道有些大的敲了敲门,眼尾不耐的挑起,好像要把对小书生的郁气发泄在这栋门上一样。

  顾青林小跑的才勉强追上林虞的步伐,不过才几步路的路程,脸上便泛起了红。

  也不敢再后面叫,担心又将人给惹生气。

  上唇紧贴下唇,身子无力的依靠在栅栏旁,好一个落柳行风的贵公子,没有当富贵人家公子的命,却患了贵公子的病,可怜娇贵的身子,只能富养着。

  孔方兴奋的打开门,这张嘴喋喋不休的询问着看病的情况。

  奈何林虞现在没心情理人,接过银子递过来的水,坐上元宝的宝座,轻轻的吮了一口温凉的茶水,勉强降了降火气。

  顾青林也被元宝搀扶着走了进来。

  顾青林走路的时候脚步虚浮,虚弱无力,好似将大半的身体靠元宝支撑,大口的呼吸着。

  抬起头来望人的时候,浅棕色的眸子一片无辜可怜之色。

  林虞嘴角悄悄上扬,黑色的眼眸乌闪乌闪,看到敌人倒霉,果然心情立马就好了起来。

  元宝将他爹放到了孔方的小板凳上,走进堂厅倒了另一杯水给他。

  “爹……,”

  “陈郎中怎么说。”

  银子扭捏的抿着唇,看了看林虞,又看了看顾青林,看他们心情不太好的模样,蹙着浅浅的眉,顿了几秒,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开了口。

  “没事,只要吃几副药就好了。”

  顾青林笑了笑,揉了揉银子的小脑袋,让她放心。

  银子还是没有放下心来,看了看她爹又看了看她娘,表情有些懵,那娘怎么这般神态,拉长着脸一副不想交谈的样子。

  “哼!”

  林虞别扭的歪过头去不想理人,但看到银子脸上的神情明显的缓和下来。

  “那……”

  “银子,那个站在旁边的娃子是谁家的啊。”

  林虞手指指了指那个长得特别壮实的小男孩问道。

  给了小书生一个台阶下,她主要是不想让家里这几个小娃娃担心。

  银子还未开口,沈南郡便主动表现,抬头挺胸,斗志昂扬,圆满的下巴有些骄傲的抬起。

  “婶婶好,我叫沈南郡。我爹是村里鼎鼎有名的猎户沈粮。”

  “婶婶”这两个字彻底刺伤了林虞的心,她没有在意眼前这个长得格外壮实的小男孩后面说的话。

  现在她也沦为了被小孩子叫“婶婶”的地步吗。

  她果然现在变成了又老又丑的黄脸婆,林虞眼中冒着火光狠狠剐了小书生一眼,刚刚沉下去的怒火又涌上来,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

  林虞核善的对着面前这个小胖墩笑了笑,面慈目狠,神态像极了不怀好意的狼外婆,手上的青筋暴起。

  “南郡吗,这个名字真好听。”

  “你爹真有才。”

  “不似我家这个柔弱不能自理的丈夫,取个名字还总喜欢跟钱挂钩,俗气。”

  说完还轻飘飘的瞥了一眼顾青林,眸子中泛着冷意与讥诮。

  不过这阴阳怪气的话语好像对这个小书生没有任何作用,他依旧淡定的喝着闲茶,赏着景,一派闲适文雅,让人恨不得剥开他这张虚伪的假面。

  沈南郡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无所适从的挠了挠脑袋。

  “婶婶……”

  “没有……”

  “我的名字也是我爹苦思冥想找不得出路,最后随随便便用了这‘南郡’地名做了最后通牒。”

  “小名叫小狼,与银子,元宝,孔方之类的名字相比,也差不多吧。”

  说完还不好意思的傻笑了几声,看着就憨厚老实有些好欺负的样子。

  银子也感谢的对着他笑了笑,漂亮的眼眸在阳光的反射下闪着灿烂的光。

  好看极了。

  看了这么久她总算是明白她娘为什么又生气了,感情是她爹那个榆木脑袋又将人给惹着了。

  而林虞也第二次被中伤,听到“婶婶”这个词就下意识的想逃开,不想在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和这个有礼貌的小孩。

  起身随手摘了个黄瓜,脚步有些慌乱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徒留在场的人大眼瞪小眼。

  林虞打定了主意,今日除非是天打雷劈,突发火灾,谁也别想让她出了这个门。

  卧房内,林虞坐在木凳上,对着铜镜贴花黄,可怎么贴怎么不满意。

  肤色暗沉,黑黄色,唯一值得夸赞的是肤质还行,没有雀斑坑坑洼洼,只要努力保养保养还是能够重新变得好看起来的。

  林虞勉强又重新拾起了斗志,躺在床上贴着黄瓜片,闭眼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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