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分头撤走

  风尺寄脚步还没动。贺千霄已经提着刀赶到李潼关身边。

  她强提一口气,搂住李潼关庞大的身躯,才让他不至于摔倒在地上。

  老人摇摇头:“贺捕头,你虽然还没到强弩之末,但也不远了。你如此草率地强行运功,伤害本体,恐怕……”

  贺千霄将李潼关轻轻地放在地上。风尺寄二话不说,走到李潼关身边替他疗伤。

  那壮汉和林娘子一家三口眼泪汪汪地看着这些人。不知道是救星还是催命符?

  如果贺千霄杀了这么多人,却不能带他们逃出去,他们在牢里的遭遇可谓是不堪设想。

  林娘子哭出声来。

  贺千霄横了她一眼:“不要哭。既然断了你的后路,我自然是要给你安顿好的。如果我没有那个本事,我不会动手。”

  风尺寄先帮李潼关止了血,然后把他搀扶起来。李潼关双眼呆滞,已经无法与人交谈。

  贺千霄皱起眉头:“本来就傻。该不会更蠢了吧?那我留他还有何用?”

  风尺寄脸上一红,低声说:“是我的过错。药蒸要控制好火候和剂量。原本是为了帮他养气,带动血脉畅行。可能那股气太强了,一下子爆发出来,他走火入魔。等我们出去之后,好好养几天,我把气导出来,李大人就能复原了。”

  贺千霄叹了口气:“复原了也不怎么样。最好是能帮他把脑子清理一下。老人家,你带着琳儿,大个子你带着林娘子,风尺寄你带着李潼关。我在外围护着你们。”

  那壮汉听完咋舌:“你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你怎么护?”

  贺千霄眼神黯淡下去。前路未卜,自己体力又大不如前,一品带花的名头也不知道能不能唬得住巴哈尔。她的眼神在不断地变幻,时而冷酷决绝,时而隐隐忧虑。

  “走吧。”贺千霄握紧了手中的刀。“我们要趁狱卒还没攻进来,抢先出门外。一出门外,我会吸引他们的火力。你们分开逃散。风尺寄,你带着李潼关先去你家中躲一躲。老人家,我知道你一定是见多识广的。你带着他们一家三口走。”

  老人家点点头:“如果老天垂怜,我还能捡个儿子儿媳孙子,颐养天年了。”

  老天垂怜?贺千霄脸上浮起无奈而凄凉的神色。昂首阔步走出去。众人跟在她身后,或拖或拽。

  琳儿偷偷藏了一根木棍在怀中。老人看见了,暗中点头。好孩子,比他的便宜父亲强。经过其他牢房的时候,里面的犯人见有人逃脱,都在起哄。

  琳儿走到最前面,拉住了贺千霄的衣袖。

  贺千霄柳眉倒竖,凶巴巴地说:“干什么!”

  林娘子见贺千霄发恶,想伸手把琳儿拉回来。他做什么要去招惹这个……救世大魔头?

  琳儿没理会林娘子。他悄声说:“把他们也放出去。”

  贺千霄随即明白了,她迅速地打量了一下琳儿,才认真地说:“让他们当我们的挡箭牌,也不厚道。”

  琳儿摇摇头:“问问,谁想出去。告诉他们,出去的路生死未卜,想好了再跟我们走。一出大门就各凭天命。”

  贺千霄愣了一下。“你想得很对。不过,大奸大恶之徒,确实不能放出去。被冤枉的良民通常都胆小无法自保,此时逃狱,我根本护不过来。”

  琳儿那双乌黑的眼珠子,深深地看着贺千霄。突然笑了起来,脸颊两边现出两个深深的小酒窝。

  贺千霄拍拍他的肩膀,带着这群人刚到整座大牢的门口,狱卒就攻进来了。

  贺千霄挥刀如光似影,一刀一个,把狱卒放倒在地。并未伤他们要害,只是刺中他们身上最痛的部位,令他们失去战斗力。

  狱卒晚了些时候才攻进来,说明那个放出去报信的狱卒有心帮贺千霄一把,并没有立即告知狱卒们说牢中有人逃脱。

  在贺千霄的掩护下,众人很快就站在太阳底下了。

  花草散发的香气,炎热无比的阳光。壮汉等人一时不敢相信,自己已经身在牢笼之外。

  “快走。”贺千霄低喝一声。惊醒了壮汉等人。他们立即两两一对,分开逃散。约好了翻过远处那座山,再见面。

  贺千霄横亘在狱卒和逃难人的中间。像天上那道恢弘的银河。深浅不同的血,从她刀身上往下淌。

  狱卒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前来支援的狱卒听得头皮发麻,不敢上前。

  一个看上去年纪最大的捕头碧眼高鼻,是西域人。他吩咐手下绕路去城里报信,通缉逃犯。那手下畏缩地看了一眼贺千霄,嘟囔地说:“她也是捕头。她放走的那个是一品带花呢……”

  下命令的捕头恼火了,喝骂道:“巴哈尔说了,他是假的!”

  那下属不情不愿地转身跑了:“巴哈尔巴哈尔。你们就是见不得我们锦夏人当一品带花。所以才着急害他。等皇帝知道了,看你们怎么收场。”

  不过骂归骂,他还是乖乖地去报信。

  这几个狱卒根本不能入贺千霄的法眼,她不想在这些人身上消耗体力,毕竟应天府和千户府上还有硬仗要打。

  贺千霄身形微动,对面的十几个狱卒脸色都变了,连连后退,但仍训练有素地挥舞着砍刀。

  他们的刀几乎在同一时间感受到巨大的撞击力,同时被砍断。

  电光火石之间,他们闭上了眼睛。等睁开眼睛一看,目瞪口呆。贺千霄那把卷了刃的刀,还能把他们所有人的刀都砍断。

  贺千霄身上、手上、后背和脚底都火辣辣地,像是脱了一层皮,灼烧感十分强烈。

  不至于。贺千霄脚下有些轻浮,她稳了稳心神,尽力地压实了脚下的土地,提起心中不断往下坠落的神志。

  牢房之外,远处是山。山和牢房之间则是一大片平坦开阔的土地。没有树,没有小山包。

  这种地形只能消耗。贺千霄用刀对准了狱卒中的捕头。“巴哈尔的家奴,该滚回巴哈尔家里给她洗脚。不该在应天府中作威作福。”

  话音未落,老捕头身旁的人都被溅了一脸的热血。

  老捕头被硬生生地竖着劈开了两半。

  他的左脸和右脸惊讶地对视了一眼,才倒向两边。

  “妈呀!是鬼!”剩下几个狱卒丢下刀,跑开了,看逃命的方向,应该是去附近驻扎的军队里搬救兵。

  驻军原本就负责监狱的安全。加上巴哈尔的渊源,驻军很快就派了一队人马,赶到监狱。

  贺千霄早就走了。

  狱卒们领着驻军进入监狱查看。里面少了很多犯人。不过,大多数都是老弱病残,想必当初是被冤枉入狱,满期了之后不记得放走。

  “要去通缉这些人吗?”狱卒捧着花名册,殷勤地对军士说。

  军士大手一挥:“不必。他们照样坐牢,要求他们的亲属照样交钱,不然他们就没饭吃。钱嘛,送到军中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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