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要不要住一个房间?

  “是啊。总裁就是总裁,面对一堆烂摊子,也能从容不迫地走马换将。”听到苏西航这话说的有点酸溜溜的,我噗嗤一声笑出了半口粥。

  “你吃醋了?我都还没答应他呢。”我转了转眼睛说:“你要是不喜欢,我就

  嘿,我干嘛要为了你放弃我的事业啊?

  仔细想想这个副理的职位又有发展空间又不用担很多的责任和风险。而且顾瑾恒人也不错的。在他手下干活不至于很难为。”

  “你也太不公平了吧!当初是谁只因为苏北望不喜欢我,就恨不得把我绑在十字架上烧了。”苏西航的表情很受伤:“如今……如果我一定要你辞职呢?!”

  我很认真地说。因为你是苏西航,不是周男也不是苏北望。

  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因为平等友爱互帮互助而和谐

  “闭嘴吧你!”苏西航一手撑着下巴,跟智障似的盯着我看:“总之你开心就好,有份喜欢的工作总比跟我去停尸间打杂强。”

  “我就是不用待在苏北望这里我也不用去停尸间!”我撩起个枕头就把他砸了:“搞得好像离开了你们兄弟俩我就没饭吃了一样!

  不过我……”

  我轻轻叹了口气,说我还是想不明白苏北望到底在搞什么。

  真的好难被人看懂啊!

  “苏西航,你觉得他为什么还要翻‘健康之星’的项目?这种时候吃力又不讨好的……”我一边抚摸着枕头,像在问他,又像在问我自己。

  “谁知道呢?也许是心里愧疚,希望罗教授的项目再见天日?以达到让你回心转意的目的。”苏西航说话的口吻那叫一个云淡风轻,可是听在我心里却比暴风骤雨还沉重。

  摇了摇头。我说不可能了。而且以苏北望这样的行事作风,他既然当初选择了背水一战,就不会再事后想着平反立碑。

  如果这是武侠世界,他一定就是位从不在意世人眼光的极品高手。恩,东邪黄药师那种。

  我看了看苏西航,他臭着脸说:“你要是敢说我像周伯通,我就把你的骨头一根根抽出来!”

  我笑得浑身疼:“跟你讲正经的,你们双胞胎难道就没有一点心灵感应?多少能猜到苏北望的想法和用意吧?”

  “有,当然有感应了。”苏西航抱着我的被子,坐姿很萌:“我小时候每次夜里憋尿憋醒到处找厕所的时候,苏北望一定尿床!”

  “缺德吧你!”

  稍微闹了一会儿,我的体力就逼近了下限。苏西航帮我打了温水过来,稍微擦了擦手脚。然后他突然就对我说:“对了。你出院后要不要住在我哪?”

  我:“!!!”

  我说我有家好不好,无名无分得我干嘛住你家。

  “虽然过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但这伤要彻底养好总得两三个月嘛。家里没人谁照顾你?”

  我说谢谢,我有妈!

  “你妈可能没那么快回来。你小阿姨刚更新了朋友圈,说儿媳妇,哦。就是你表嫂怀了第二个孩子,估么着短期内家里需要人手照顾。”

  我:“……”

  苏西航你连我小阿姨也勾搭上了,要不要这么妇女之友啊!

  “没办法啊,你上回说了你若要相亲,主要来源无非就是你妈妈和小阿姨。我得把这两条渠道先掐死。”

  我仰着头,轻轻捏着他修长的手指。

  以前都没想过。法医的手也可以像钢琴家的手一样好看唉。

  “苏西航,你在我身上下这么多功夫。万一有天真的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无法在一起,你就不怕心里难受么?”

  我把脸蹭在他胸口,包着半边纱布的脑袋看起来应该就像个圆滚滚的小雪球。我以为他能捧着脸吻我一下,没想到他只是扶着我的肩膀将我摆正。

  他凝视了我好半天,才说:“我又不是第一次因为你难受,早习惯了。”

  我表示我对这个回答还是挺满意的。于是闭了闭眼,说我困了你走吧。明天我想吃鸡腿。

  “不行,太油腻了。”

  二十天后,我出院了。身上基本没什么大碍,只是偶尔动作大了会牵得伤口有点疼。尤其是大腿,因为肌腱伤了,所以走路的姿势

  恩,用苏西航的话说,就像昨天晚上做多了似的!

  我妈两周前跟我打电话的时候就说起了我表嫂要生孩子的事。我说你就别给我找借口了,丫的就是乐不思蜀不想要我了。

  行,你就待在澳洲数绵羊吧,我自生自灭去!

  我明白我越是这么说,我妈越以为我没事,也就不会起疑心。

  要知道前几天她非要跟我视频,吓得我赶紧让韩给我买了顶帽子扣上,总算遮住了脑袋上的绷带。

  我妈当时还有点怀疑,说才十一月份,我带那种皮草帽子干啥?

  我灵机一动说我s杨子荣呢!然后就听到我那可爱的外婆,在视频后面……哼唱样板戏!

  等到苏西航把我接到他家里,这一进门我就惊呆了!

  “嫂……嫂子?”宏休木号。

  眼前这个站在客厅里帮我拿拖鞋,并穿着围裙笑容可掬的女人,居然是关成卿的那个‘假老婆’尚晓娟!

  我彻底搞不懂了,连连问苏西航:“这……怎么怎么回事啊?”

  “没怎么回事啊?”男人扶我到沙发上坐下:“老关进去了,娟姐也没个去处。我看她手脚勤快干活麻利,就叫她过来照顾你。”

  我默(www.19mh.com)默(www.19mh.com)地合上了嘴巴,我说虽然你的解释合情合理,但我不怎么信唉!

  苏西航挥挥手,叫尚晓娟先去厨房烧饭。然后凑过来对我说:“你觉得哪句话不可信?”

  我:“……”

  想了几分钟,我算是把思路给弄清楚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大相信。

  这个尚晓娟,真的只是关成卿为了帮肖黎带孩子掩人耳目而随便找来的‘假老婆’?”

  苏西航赞许地摸了摸我的头,然后看着在他脚下求包养求恩宠的狗狗。画外音大概是:我比狗聪明。

  “三天后是开庭日。”苏西航告诉我说:“苏北望答应过关成卿一定会为他的父母讨个公道的。

  所以唐家礼的罪名,可不是什么盗用专利的商业犯罪那么简单的。”

  “难道苏北望是要帮助关成卿指控他二十四年前的化工厂渎职罪?”我瞪圆了眼睛问。

  而问到这里的一刹那间,我发现厨房里的尚晓娟似乎停下了手里乒乒乓乓的活计。她在听。

  苏西航似乎也不避讳她,抬眼看了看我,旋即表情严肃地说:“不是渎职罪,而是谋杀。”

  “谋杀?!”我直接跳了起来:“你是说当年的7.22化工厂爆炸案不是意外,而是唐家礼有意为之?”

  “是,只不过他要杀的人究竟是关成卿的父母,还是那个女研究员明丽丽……只能等他自己招供了。”苏西航打了个呵欠。这时候尚晓娟已经从厨房里出来了,端了一杯咖啡给他,一杯牛奶给我。

  她脸上依然带着温驯的笑容,只是神色有点苍白。

  苏西航微笑着冲她点点头:“谢谢。娟姐,别怕,我们的律师是s市最好的,无论是证据链还是指控的力度都能一击命中。

  很快就能还你一个公道了。”

  听到这里,我想不用苏西航再解释我也弄明白了

  这个尚晓娟,也是之前化工厂爆炸案的一个幸存者。更有甚者……她还可能是个目击者!

  她身上的伤疤不是无缘无故的,不会讲话也有可能是……被火烧坏了喉咙?

  看她这个年纪貌似跟关成卿差不多,呃……也有可能大上几岁。

  那么出事的时候,应该也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苏西航,你和苏北望花费这么多精力投入到这个案子上,仅仅是为了扳倒唐家礼?还是说,为了对关成卿的承诺啊?”

  苏西航说:“都是,又都不是。”

  “喂,既然你没打算瞒我,就别卖关子。”我瞪他一眼。

  “我们是想通过这件事,把明舒钓出来。”

  苏西航的回答倒是挺出乎我意料的,我说明舒就算做了很多很极端的事,那也是他和唐家礼的恩怨,和关家兄妹之间的羁绊的纠葛

  “不,我们都觉得明舒其实是冲着苏家来的。”苏西航打了个呵欠,表示这咖啡真是越喝越困。

  我点了点头,说‘你们’都这么认为,那就表示除了你,还有苏北望咯?

  我满怀欣慰地叹了口气,说:“你和他之间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什么都瞒着我……而你都愿意告诉我。”靠在苏西航的胸膛里,听他的心跳有没有变化节奏。

  妈的,心如止水,一看以前就是有过好多女的!

  “你就不想想看,苏北望瞒着你也许是为了保护你呢?”苏西航挑了下唇,若有所思地问我:“你可得想好了,我们这样的豪门世家指不定什么时候得罪过连叶良辰都惹不起的人。

  万一哪天惹火烧身了,你可愿意与为夫共进退?”

  我站起来:“那我收拾东西,住若若家去。她那有好多好多保镖”

  “罗绮!人家夫妻才是同林鸟!你还没见过我的鸟呢就各自飞啊!”苏西航咬了咬牙。

  我弱弱地说我见过。只不过太袖珍了,忽略不计了。

  结果被他整个压沙发上了

  我觉得男人的这根弦是真心不能碰的,甭管是禁欲脸还是逗比范儿,真是一碰就炸。

  “你敢嫌我袖珍?”苏西航的眼神变了。

  我说我错了,看在我骨头刚装好,大腿还不能伸直的份上……

  “惩罚你今晚睡客房!”

  说完他就丢下我上楼去了!

  睡……客房?!

  我说你家客房里堆得不是骨头就是内脏,你让我睡哪?!

  啪嚓一声,直接从楼梯拐角丢过来一枕头!

  “沙发!”

  这是对待老弱病残的态度么?嘤嘤嘤……

  我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尚晓娟过来用手语跟我比划了一阵,那意思好像是叫我去她的房间。

  我说不用,我就可怜兮兮地躺在这,看他苏西航要不要过来把我捡起来。

  苏西航的沙发真是舒服,我抚摸着丽莎,渐渐滋生出一股怜惜之情。

  后来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发觉有人在动我的腰,并小心翼翼地将我抱起来。

  我哼了两声,下意识用胳膊环住人家的头颈。干裂的嘴唇抿抿,皱着眉头说要水。

  再后来苏西航似乎抱着我摇摇晃晃地上楼,轻手轻脚地将我放到他的床上。先吻了我一下,用舌尖润我的唇,然后才去倒水。

  整个过程中我都处在七度睡眠里,想醒又不舍得醒。印象中他好像有把手伸到我衣服里猥琐了一阵,又好像只是隔着被子抱我轻拍我。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在他臂弯里醒来时,开口第一句就是:“你昨晚干什么了没有?”

  “没干什么,只干了你。”他坐在床头看,一脸‘老子没钱有种你报警啊’的贱货姿态。

  我捶他,我说那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难不成你真的很袖珍?!

  我想我可能只是贱贱地想要勾引他一下下而已,本以为他会突然扑上来将我蹂躏了。没料到他只是用三分之二的眼珠瞄了我一下:“不,我怀疑有可能是你大腿上连接兴奋点的神经被切断了。真可怜,你的后半辈子将无性福可言了!”

  我气得要死,直接一脚踹他腰上了!

  他妈的我没有性福,你也别有了哈~

  后来苏西航就起身下楼了,尚晓娟帮我们做了很丰盛的早餐。

  “对了,”我隔着桌子问苏西航:“肖黎的那个女儿……现在在哪?”

  既然关成卿进去了,肖黎也死了,那个名叫丢丢的女孩会不会已经被明舒偷偷带走了?

  “在林语轻那。”苏西航表示:“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等唐家礼的案子有了定论,跟关成卿商量一下怎么办。

  多半是先进孤儿院吧。”

  “你们没想过把孩子的事放消息出去然后引明舒上钩么?虎(www.shuxie8.com)毒还不食子呢,明舒要是知道有丢丢的存在,说不定会因为想要抢女儿而乱了阵脚。”

  我觉得自己聪明了一把,还以为苏西航会夸我夸我使劲夸呢!

  没想到他眼神严肃地盯了我一会儿,一开口就叫我无地自容。

  “你真的觉得让那孩子跟明舒相认是件好事么?将来有一天,给她知道自己的妈妈是被爸爸杀手的?

  说实话,我们几个的意思是根本就不打算让明舒知道肖黎有个女儿。

  至少这样子,她能在一个相对安生平稳的环境里长大。也好过跟着她那个极端残忍心怀叵测的父亲。更何况肖黎隐瞒了了明舒多年,一定也有她的原因……

  她再可恶,也已经归尘归土归我了。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苏西航的话我很赞同,恩怨止于上一代,这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那肖黎的死,关成卿一定很……很崩溃吧。”小口咬了下吐司,我幽幽地说。

  “其实还好。”苏西航平静地回答:“可能从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妹妹因为爱而踏上这条不归路的时候,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了。

  他也同样明白自己背弃了明舒的代价有可能会是很惨的,

  但还是选择了抗争和脱离掌控。

  我想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能让他看到唐家礼得到应有的下场,然后静下心来一个人在监狱里反省几年吧。”

  我叹了口气,说他明明是害死我父亲的直接责任人……我为什么就是对他恨不起来呢?

  “哦对了,我那天跟你说了我家那场火,半个多月了,你有没有记得帮我问问关成卿。我外婆当时到底有没有拿烛火?”

  苏西航心不在焉地把自己盘子里的东西碾碎再碾碎,然后像神经病似的,一块块排开:“别在意这些细节了,说不定就是唐家礼对罗教授不放心,又找了一批人过来。

  另外,忘了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放下刀叉看着他,问什么事啊那么严肃。

  “我们跟律师沟通过,决定……把你父亲的死因套在唐家礼身上。”

  “啊?”我反应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我说什么叫‘套’在他身上?本来就是他把关成卿给他自己下药的蛋白粉换给我爸爸的!

  诶?不对……

  “苏西航,难道现在……已经能证明唐家礼是故意做的?!他……他为什么要害死我爸!”我激动了起来。

  苏西航摇头,说当然无法确定唐家礼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反正现在的结果是,罗教授替他吃了那些带有毒药的东西。

  “就算是他故意的,他也不会承认,这种案子只能推到关成卿身上负主要责任。”苏西航说:“所以这关系到关成卿的罪名到底是谋杀未遂还是过失杀人,两者之间的量刑差好多呢。”

  我说我懂,婷婷那天还过来跟我说呢,说她就死磕老关一个人了。判多少年都等

  妈的,这个傻丫头。

  “可是…”我很认真地看着苏西航道:“可是你是法医,是警察。这些话,其实不该从你的口中说出来的。

  难道……不违背你的职业道德么?”

  苏西航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就敛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抱歉,警察也有私情,也有……无能为力的事啊。

  呵呵,当然我们也只是这么打自己的如意算盘而已。兴许唐家礼拒不认罪,有更好的证据证明他自己是无意的。

  到时候,就看关成卿的造化了。”

  八点钟了,苏西航说他该去上班了。而我虽然出院了,但是还打算再泡一个星期的病号再回公司。

  话说我决定了接受苏北望的offer,一则这的确是个肥美的职位良好的机会;二则……就像苏北望当初对我说的一样,苏西航是他的家人,我们谁也避不开他。

  如今,我和苏西航也一样避不开苏北望,很多事吵过了闹过了误会过了……他终究已经扎在了我的生活中。

  只是我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苏西航与我的相处中还是有点放不开手脚。

  我想他可能真的在等有一天,他哥哥可以释怀到能亲手为他戴上婚礼时的胸花吧

  我呸~我是有多饥渴啊!人家苏西航都还没有郑重其事地说过喜欢我呢,我就已经自己脑补出婚礼来了!

  拿着苏西航的外套,我屁颠屁颠地送他到门口。

  踹开狗狗的位置,妈蛋的它还想当女主人了。

  “你入戏真快,”苏西航一手绕着车钥匙,另一手咚在墙上冲我勾了勾手指。

  我蹭过去,他吻了我。

  动作很轻,而且……恩,不是特别的自然。

  “晚上回来吃饭么?”

  苏西航说不一定。这话倒不是敷衍,毕竟工作性质摆在那。

  谁知道什么时候能从下水道里飘出来一具无头女尸神马的。

  法医之辈只能随时待命。

  “苏西航,”看着他转身的背影,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就冲口一句:“苏西航,我……其实我……”

  “再不说我就要迟到了。”他微微拧了个身,指了指手表。

  我咬咬牙,憋得快要内伤的勇气终于夺口而出:“其实我和苏北望没有……那个过……”

  他怔了一下,旋即笑得前仰后合:“你这一脸要跟神父祷告的模样把我揪住,就为了要说这个?”

  我:“……”

  他的反应算几个意思?!

  我特么好不容易把这么难以启?的话说出口,就换来一顿嘲笑!

  “你怎么这样啊,我……我说这话出来,你不是应该……”

  我又羞又臊,语无伦次。只见苏西航突然就截住了我的话:“我应该什么?我应该松一口气,卸下心理包袱,不用担心兄弟两个搞过同一个女人?”

  苏西航转过身来将我毫不客气地压在门上:“罗绮,想要的话,晚上就洗干净了等我!”

  我:“!!!”

  看着车子渐渐消失在视线中,我心里难受得无法用语言形容。

  我了解苏西航,他越是这样说就说明他压根不会那么做。

  可能有些心结,在他心里甚至比在苏北望的心里还要重吧。

  默(www.19mh.com)默(www.19mh.com)爬回楼上,我觉得有点累,于是在他那充满消毒水和福尔马林气息的大床上又滚了一会儿。

  大夫说我的伤不大会留后遗症,但恢复一段时间是必不可少的。行动还算自如,就是常常疲累。

  尚晓娟在楼下收拾厨房,我无法跟她交流,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交流。

  实在不愿意一个人留在苏西航这个堪比鬼屋一样的家里,于是我决定出去一趟。

  我去了医院,不是复查,而是去看看周男的。

  出事到现在也有快一个月了,他始终都没醒。

  大夫说像这样重度撞击伤多少会对大脑造成一些影响,目前从物理指标来看,倒不会有太大问题。只是要苏醒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说不着急,呵呵呵。万一他醒了知道自己失去了生育能力,说不定直接就从窗户飞出去了。

  大夫说,所以窗户上有护栏啊!

  丁荷梅看到我的时候,两眼憔悴出难掩的泪汪汪。

  我觉得她反而比之前精神了一些,也可能是错觉吧。

  不过人人都说,精神力是这世上最好的肾上腺素。之前周男事业有成,家庭和谐。老太太拉扯儿子这么多年,眼看放心闭眼了,精神一松就这病那病的。

  如今生活逆境袭来,她反倒收敛了一身病骨,重整了坚强。

  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丁荷梅说要送床单到楼下去洗。

  唉,到底是亲妈啊,怎么也不会亏待卧床的儿子。

  我就坐在周男床头前,看着他消瘦得跟抽过大烟一样的脸。心里自是感慨万千。

  摸了摸他冰凉的手,我说:“喂,你梦到肖黎了么?

  我觉得吧……其实她也未必就对你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真感情。

  也不知道她死的时候有没有给你留哪怕零点一秒的闪回。”

  我说我有哦,我以为楼盘要爆炸,自己九死一生的时候也有想过你。

  就想着,下辈子可别那么早遇见你。以为是变心的男人,其实从没爱过我;以为是难搞的情敌,其实人家肖黎根本就跟我不是一个次元平面的。真是很讽刺的结局呢。

  这次我没哭,一点想要流泪的冲动都没有。

  我把肖黎留下来的那张带着血的字条放进周男贴身的衣袋里,我不管他能不能看到,也不管他什么时候能看到。

  如果被丁荷梅拿去水洗了,那也就是天意了。

  那上面有肖黎的血,也许……她从没留过一颗心在周男身边,但至少还有一滴血能靠近在他心脏的位置。

  请叫我雷锋,不用客气!

  我被我自己感动了,说好不想哭呢,心里又难过了。于是站起身来,我想我该离开了。

  周男的放在床头柜上,可能是丁荷梅一直在帮他充电什么的吧。

  也不知道是什么鬼使神差的动机,竟让我伸出手去想要查看一下!

  可是周男的滑屏有密码,我随便按了个一二三四。

  妈蛋,错误!

  以前周男从来不让我看他,而我也没有这个习惯。所以一点不夸张的,整整三年婚姻,我都不知道他的密码是什么,也不知道他的屏保照片是什么。

  这五次输入错误可就锁屏啦,所以我不敢再瞎好奇,只想再随便试试。

  灵光一现,我把肖黎纸条上那个数字0817给输了进去!

  什么鬼!居然……打开了?!

  20**年,八月十七日,算算时间,好像还是肖黎跟周男在一起的日子。貌似距离他俩的婚礼,有两个多月?

  唉,既然被周男用作密码,那一定是他们之间很重要的日子。

  管我鸟事!

  放下,我转身走了,正好撞见丁荷梅。

  才看到她手里拎着一袋苹果:“罗绮啊,再坐一会儿吧,阿姨给你削个苹果。”

  我这才意识到,丁荷梅自己是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的。这是见到我来了,才赶紧下楼去买水果。

  我心里一酸:“阿姨我不吃了,还有事要走了。您当心身体,自己吃点好的,钱不够的话”

  我虽然给过丁荷梅不少钱,但也知道她根本不舍得用,想着以后给周男疗伤看病做恢复呢。否则也不至于一个人在这儿陪护时连苹果都舍不得买。

  我掏出钱包,想抽几张零花钱给她买点营养品。却被丁荷梅一把按住了:“这可使不得啊。你都已经给我……给我一百多万了。我实在不能”

  “一百多万?”我以为我听错了。

  我一共只给她打了两次钱。第一次十五万是银行转账的,后来苏西航说他不用我买照相机,我又提了五万块现金给丁荷梅。何来一百多万之说?

  “罗绮啊,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心肠的孩子。当初我们阿男那么对你……你……

  听阿姨的话,别再打钱给我了。我们手里的……也够了。”

  “阿姨,”我怔了怔,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你最近,还收到过转账么?”

  “是啊。哎呀小绮,就算是要打钱给阿姨,也得知会一声,现在电讯这么不安全,万一弄错了”

  我连连摇头,说那些钱并不是我打的。

  “不是你?”丁荷梅也惊讶万分。

  我说我一共就给了你二十万,第一次转账,第二次现金。

  “怎么会啊?”丁荷梅摸出,翻找入账短信:“你看看你看看,还有一笔是一个月前的,就阿男出事后不久,有二十万进来。

  最后一笔是一周前的,一百五十万。”

  我摇头,我说阿姨你真的太抬举我了,我就是想给我也给不了这么多啊。

  话到这里,丁荷梅也觉得纳闷了。我们好歹做了几年亲家,她也是了解我家状况的。我父母都是工薪,也就是生活小康衣住不愁罢了ナ的的确确不太可能有这么多闲钱给她。 :m()阁*

  “这笔二十万的,和一百五十万的……”我仔细看了看短信:“分属不同的账号,有可能是不同的人。”

  “难道是阿男其他的朋友?”

  我想了想,说可不可能是肖黎。

  丁荷梅一听就气炸了:“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她把我们阿男祸害成这样,还会那么好心!”

  我叹了口气:“阿姨,肖黎已经死了。如果真的是她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都给了周男,可能……就算是一种谢罪吧。”

  我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人也累了,于是告别了丁荷梅,独自叫了部车往苏西航家里去。

  路上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于是我忐忐忑忑地,拨出去了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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