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是我的马

  和焦当家打了个照面,众人知情况明朗,没必要再在树林小路中走了。

  车夫这时候从树后走出来,一眼嫌恶地看着跪倒在地的草寇:“这个人,贼心不死,刚有一点机会就想要报复我们,真是个坏种!”

  人心不是三两句话就能看清的。但在生死关头,三两句话又足以证明一个人的品性。

  大师兄没有动手,语气平静地对着跪地草寇说道:“你自我了断吧。”

  跪地的草寇听到这话,眼中再无生机,尽是求死之意,他捡起地上的刀:“凭什么,凭什么让你们来决定我的生死,我不服!想我闯荡江湖十数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你们这几个小毛头,还想让我屈服?”

  凡事过则生变,物极必反。极度绝望下,他的情绪开始歇斯底里。

  草寇突然站了起来,提刀就砍向身边举手投降的草寇:“凭什么,你还想苟活?纳命来!”

  两个草寇窝里斗,投降的草寇猝不及防,被他一刀砍中手臂,左手从关节处被砍断,鲜血直喷。

  投降的草寇右手按住血流不止的手臂,然后惊怒道:“阿勇,你发什么疯?”然后开始反击,一脚踹向名叫阿勇的发疯草寇。

  阿勇不管不顾,任由他的攻击落在自己身上,只是癫狂的挥刀乱砍。

  谁说疯魔中的人没有理智,只是理智被暂时的情绪支配,阿勇受到踹击,后退两步,稳住身体后,又冲上来,誓死要砍了同伴。

  为什么他不去砍周玉他们呢?也许他潜意识也知道,可能还没靠近,就会被那个矮个子一掌打死。

  周玉皱着眉头看两个草寇的互博,摇了摇头。

  投降的草寇武功比叫阿勇的高一点,但也有限。在被伤及手臂的情况下,实力下降不少。两人斗得平分秋色,险象连连。

  没一会,两人就分出了胜负。

  持刀的,比手受伤的更能打。投降的草寇已经倒在血泊,死不瞑目。

  阿勇脸上都是血,但不是他流的。他喘着粗气,拿刀的手颤抖不止。他看着地上的同伴,眼中的愤怒癫狂消散不少。

  突然,他把刀丢下,拼命地往树林深处跑。

  周玉以为他会继续攻击,没想到转身逃了。二师兄不知何时,手上捡起了被大师兄两掌打死的草寇的武器,也是一把刀。

  一把些许裂刃的长刀,上面还有些锈迹。

  只见二师兄单手握住刀柄,像投掷猎矛一样,呼的一声,就把长刀扔了出去。

  速度如离弦之箭。明显使了不少内力。

  阿勇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破空的利响,还没来得及转头,就被长刀从后背贯穿胸膛,两眼一黑,向前扑倒在地。

  二师兄刷新了周玉对他的印象,没想到他动起手来一点也不心慈手软,直接斩草除根。

  二师兄笑呵呵地对看着自己的周玉说:“我可不想以后做生意有人来捣乱。”

  车夫倒是点头:“朱公子应该的。这种人不杀,留着只会祸害其他人。”

  几人仔细检查了倒地的四个草寇,确认他们没有活口,放心地向着树林小路外面走去,一切尘埃落定,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大路了。

  ......

  四人行走在大路上,没走多久,就碰到了守备车马戒严的驻留官兵。

  “站住,来者何人?”有官兵手持长枪对准周玉几个,陆续有十几人围了过来。

  这回,二师兄搓着手,胖脸挤出笑容,小跑到官兵面前,一副市侩的模样:“这位官爷,小民朱启山,多谢各位前来围剿山匪。多亏了你们,我们才不用躲躲藏藏的走小路绕道赶往扬州,哎,这一路上可把我们给累坏了......”

  官兵阻止他说话:“后退。你们有何证据,证明自己不是假冒的百姓?此前就有一伙草寇假扮商贾,意图蒙混过关,被我们将军识破,逃离而去。”

  二师兄一听,联系起几人在树林小路遇到的焦当家和一个自称将军的人。

  马上就弄明白了前因后果:“你们的将军是不是一个相貌威武的中年男人,穿着红袍,手里拿着一把重剑?”

  官兵一听,立马问道:“你见过我们将军?”

  二师兄装模作样感概道:“哎,多亏了你们将军,不然我们在小树林就会遭到草寇头目的攻击了。还好将军紧跟其后,头目忌惮下才没对我们出手。将军真是威风凛凛,草寇见了望风而逃。你们就是将军的部下吧,个个都是英姿勃勃,锐不可当......”

  几句好话不要钱地往外送,官兵对二师兄的语气明显发生了变化:“呃,哪里,没你说的那么好,当然,将军确实有你说的那样风采。”

  二师兄趁此介绍道:“官爷,这三位都是我同行的朋友。一个是马车车夫,我们先前其实遇到了草寇劫道,不得已扔掉马车逃跑。这两位是我的师兄和师弟,我们此前在一个山庄同拜一个师傅学习武艺,近日,收到扬州父亲的来信,要我前去打理家中的生意。师傅担心,故让我们师兄弟结伴同行。”

  官兵听二师兄讲述来历,渐渐地把长枪偏移,不再对准他们。

  “这么说,你们亲眼见过草寇,并从他们手里逃生?”

  二师兄点头:“回官爷,没错。往这条路直行,不久就能看到截杀现场。我们几人特意走小路绕过来的。”

  官兵看到他们衣冠不整,脚上头上还沾着不少泥土草屑。点了点头:“很好,我一会就派人前去搜寻,希望你们不是骗人的,不然......”

  二师兄连连摆手:“怎么敢欺骗官爷。”

  “好了,此刻天色也不早,赶去扬州说不定已经关了城门,你们也进不去,就先留在这里,到时候随我们一同回城。”官兵也不尽信二师兄所言,变相的软禁他们。

  二师兄自无不可:“一切任凭官爷安排。”还和周玉他们说道:“到扬州之前,先就在这休息一阵吧。”

  周玉他们累了一整天,早想停下休息。正巧,哪里还有比官兵驻地更安全的地方呢,众人莫不认同。

  车夫此时已是彻底安心,活命无忧,心中又开始算计起今天的得失。

  “要是逃跑的时候驾着马车一起跑就好了,不过那样,有可能会跑不掉。但是跑掉了的话......”

  忽然,他的余光注意到官兵看守的几车物资。

  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然后大叫道:“那是我的马!是我的马!”说着就小跑过去。给他们引路的官兵看到车夫突然离队,厉声喝道:“站住,你想干什么!”

  其他官兵蓦然再次举起长枪,对准周玉几人。

  车夫看到两柄长枪,透着寒芒架在自己脖子上,立刻止住动作。冷静了一点:“官爷,那,那边的马好像是我的马。”说着,吹了个口哨,那匹耷着头吃草的马突然扭过头,咴儿咴儿地朝车夫这边叫着。

  官兵看到马在回应车夫,放下一半戒心。让他过去靠近辨认。

  离得近了,车夫伸手就在马儿的鬃毛上抚摸,流着泪:“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别怪我,当时我不是故意扔下你不管的。”

  马儿的头偏过来,在他脸上蹭了蹭。好像在说:“没事,我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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