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这徐应元,路子还挺野的
“百官今日起,各自归署,值夜。取了成服再来吧。”
黄立极眼睛朝六部尚书缓缓的扫了过去。
虽说百官对天启帝的驾崩早有心里准备,对新皇将是谁,也早有预料,但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显得十分惊愕,不知所措。
关键是这一个月内,魏忠贤一系里的人还在不断的升官加爵。
魏忠贤的侄子,宁国公魏良卿,刚被加为太师;而魏忠贤也号称在九千岁的基础上又加了九百九十九岁,成九千九百九十九岁了。
随着黄立极的眼神看去,只见吏部尚书周应秋一脸阴沉,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什么;户部尚书郭允厚迎着他的目光,朝他点了点头;礼部尚书来宗道眼热的看着黄立极手中的圣旨,恨不能此时宣讲的人就是他;兵部尚书崔呈秀,看到黄立极的眼神,竟然后退了一步;刑部尚书薛贞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这些人里,与魏忠贤参与程度不同,各自人品不同,此时真的是各怀心事。
黄立极转过头,又对张嫣道:“皇后娘娘,老臣这就去信王处宣旨。”
张嫣对着黄立极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显得有些黯然,她的家人,也受到过魏忠贤迫害,就连她父亲太康伯张国纪,也是回了河南祥符老家才得幸免。
若是她父亲在,此时去卖朱由检一个好,岂不是很好。
魏忠贤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想过会有人跳出来,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以利相交,利尽则散;以势相交,势败则倾;以权相交,权失则弃;以情相交,情断则伤;唯以心相交,方能成其久远。
很显然,魏忠贤大多数手下,都是以势相交者。
“哼!”魏忠贤冷哼一声,就要转身而去。
“九千岁,不如我们也去请信王入宫。”说话者是秉笔掌御马监印,总提督四卫营,又提督太仓银库、节慎库太监,涂文辅,魏忠贤的智囊之一。
魏忠贤深看了涂文辅一眼,仿佛想要看出他这话的真假,现在,魏忠贤有点草木皆兵,时刻都有身边的人要背叛自己的感觉。
涂文辅见魏忠贤对自己有点不信任,忙接着道:“九千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啊。”
“王朝辅,你和涂文辅一起去。”说完,魏忠贤又道:“带上你那几百扈从。”
“是。”
不多时,就见涂文辅和王朝辅带着百来人浩浩荡荡的向信王府开去。
……
信王府,朱由检这天起了个大早,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他默算日子,天启帝,应该快了。
书房,此时只有王承恩在一边伺候。
“王承恩,你给孤说说这登基的过程。”
王承恩心中一喜,难道今日……
“殿下,这首先,就是灵前即位,国不可一日无君,灵前定君臣名分,大臣、侍卫、亲属都要对新皇行君臣大礼。一般是当天,或者之后两三天。”
“其次,就是登基大典,昭告天下。按照礼法,至少要守满二十七天,不过,我大明,现在都是在先帝去后几天。此时的才算得上是真皇帝。”
“至于改元,要到明年,以示对先皇的孝义。”
朱由检听到这里,暗暗点了点头,这么说,今天就要进宫了。
“孤能带多少护卫入宫?”
“这个,这个……”看着朱由检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王承恩登时知道朱由检问的什么了,安全问题!
王承恩感觉自己有点说不出口。
“说啊!”
“殿下不能带护卫入宫……而且,夜间要为先皇守灵。”
朱由检一下子坐了下来,看来,这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了,今夜是最凶险的一夜。
二人正交谈着,徐应元闯了进来,脸露悲戚,克制着兴奋对朱由检说道:“殿下,先帝薨了,九千岁着人来请殿下入宫。”
朱由检漠然的点了点头,心中却在考虑如何对付魏忠贤。
任谁权倾朝野,也不会将手里的权力放下,他朱由检,和魏忠贤势必水火不容,而今夜,就是魏忠贤出招的最好机会。
胡乱的想了想,没有理出什么头绪来。
刚到外宅,就见两个佩戴的三山帽的白衣太监迎了上来,当即就给朱由检跪下了,涕泗横流道:“殿下,陛下薨了,我二人奉九千岁之命,特来请王爷入宫。”
朱由检努力的默默掐了掐自己,发现自己怎么也流不出泪来,实在是不怎么伤心,倒是疼的厉害。
流不出就流不出吧,朱由检捂住心口,倒退两步,作心痛状。
徐应元见状一把扶住朱由检。
紧接着,朱由检又想,我在干什么,在两个太监面前表演什么呢?
“两位公公少待,孤换过衣服就跟二位去。”
朱由检刚准备走,就听见徐应元叫了一声侄儿。
“侄儿?大伴啊,你认识这位公公?”朱由检对这声侄儿十分感兴趣。
徐应元转过身一脸兴奋的对朱由检解释道:“陛下,这是奴才在宫里时,曾经认下的照管之侄,现在是秉笔掌御马监印,总提督四卫营,又提督太仓银库、节慎库太监,涂文辅。”
说着说着,脸上竟然现出狂热之色。
朱由检看了看徐应元,心道,这徐应元,路子还挺野啊,点了点头道:“大伴啊,你作为孤的贴身大伴,可得好好帮孤照料下这位公公。”
徐应元听到朱由检说到贴身大伴几个字,整个人都激动了。
涂文辅也连忙对徐应元喊了声叔叔。
接着,朱由检又看向另外一位公公道:“这位呢?”
徐应元忙道:“这位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朝辅。”
朱由检对着王朝辅点了点头,又对徐应元道:“替孤招待好二位公公,特别是这位王朝辅公公,不可失了我信王府的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