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大小灵数
“叮”
电梯平稳上升，来到调查员唐指定的楼层，当他走出恢复原状的电梯，还没有高兴太久，就发现一丝丝阴气缠绕上去，就像是捐输买官的贡生，等到有位置空出来，立即过去补仓、等着上位。
这就是发达大厦第66层，阴气相当之重，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魔气，散发出不祥的气味，驱散普通人身上的各种正能量，小清新、小确信、小日子带来的哪一点阳光温暖，来到这一层后就会迅速化为乌有。
碍于那个大灵数的征兆，本层六单元并没有用到阿拉伯数字，而是5&3/4，这个奇怪的符号。好可惜的是，无论人类如何标注，大厦第六十六层的六单位，本身在神学意义上，就是一座天然的灵门。
另一个世界的住民，很容易就会穿过境界，偷偷地溜到人类社会，通常来说只有短暂的几分钟，魔力越强大地时间越短，相反的是太过于弱小的小魔鬼，连偷渡过界的能力都无，就更加谈不上搞搞震了。
调查员唐漫步踱去何生的公寓，通道两边墙壁，到处都是龌龊的市井俚语、各种丑陋不堪的大字，越往目的地方向走，这些鬼画符般的玩意就越多。
直至调查员唐来到公寓门口，发现有财务公司负责追数的员工淋的红油，隐藏着一只只只痕迹很淡的血手印，看上去又像是地狱魔鬼身上天生的纹路，却散发出一丝丝勾魂摄魄的魔法韵律。
调查员唐伸手触摸了几下，指尖隐隐有触电似的刺痛，显然威力不可小觑，九成概率是行家出手，并不是普通的公司员工。
“好家伙！用深渊语体系的魔纹，描绘旁门左道的兽篆鬼符，勾引些土石魍魉上来，想将这间公寓祭炼成躯壳，准备在都市里进行召魔术垂降！”
调查员唐右手食指点在墙壁上，来来回回地手写魔纹，模仿其韵律波动，一口气多添加了十个，凑成另一个小灵数。
原本杀得一个祭品，才多一条魔纹的魔法阵，就被调查员唐补充完全，可惜的是，根本没有充足的牺牲献祭，因此法阵被强行启动，出现了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排前十的大魔鬼邪符。
霎时间，召魔术撇开地狱坐标，向另一个更加遥远的位面伸出探索的爪子，跨过七重国度，终于找到一只高度腐烂、全身腐朽的半神木乃伊，伊摩甸！
调查员唐微微额首，远道而来的半神木乃伊感觉到陌生又熟悉的灵性，知识领域流淌出来的神秘和诡秘，随即看向呼唤自己的人类身后。
一道道伟岸的巨影悄然出现，最不起眼的是一尊双手操蛇的彪形大汉，虎首人身，杀气之浓有如实质，不是战争领域的神祇，就是某位圣山神明，不然地肯定不会将雄浑醇厚的地脉在手里操纵自如。
“神眷者，诸神是如此地看顾你，真是让人非常羡慕！”
调查员唐没有说话，担心自己一开口，呼吸之间的生气，就会被这只失去神格、神职的半神木乃伊所夺。
于是，调查员唐微笑着点点头，从公文包里取出大灵数公寓的产权所有人，正是兜兜转转落到保险公司，即自己也是半个主人，伸手延请作为邀请，容许客人进入。
半神木乃伊原本就不必遵守主客法则，不过有半个主人身份的召唤者邀请，它也乐意遵守以下规则。
整间公寓到处都是木石魍魉，半神木乃伊刚刚走进去，四面墙壁都开始瑟瑟发抖，一副见势不妙，随时都会逃遁的死狗样。
半神木乃伊没有客气，原地把身一转，高度腐烂的身躯顿时沙化，变成一道合抱粗细的沙龙卷，在公寓房间里旋转、转动。
所过之处，一只只恶形恶状的土石魍魉，就被半神木乃伊抓住，一口囫囵吞下，根本没给它们机会逃走。
调查员唐看着这些乱葬岗里修炼成形，体内埋着死人骨头或骨灰金塔的魍魉怪，被高它们十几级的半神木乃伊吞食，如食牛羊般，只会惨叫连连，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不仅摇摇头，露出一丝淡淡的嘲笑。
“呃……”半神木乃伊大概是被人夺走神格后，饿地太久了，一次性吃了这么多营养丰富，味道又很好的补品，也忍不住打了个饱嗝，都是消化后的残渣。
“……亡灵系半神吐出的废气，或许可以视作一种煞气，祭炼入旁门左道的百灵腐仙剑里！”
调查员唐的耳边回荡着“公司”某位后台老板的呢喃低语，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扔出一只电饭煲，外面贴着一张“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的黄符纸，随手一按，电饭煲盖轰然打开，双手一扬，就有螺旋力场从手臂延伸出去，将迅速散去的腐气收束归一。
半神木乃伊好奇地看了一眼，发现是自己吐出的那口废气，被召唤者凝聚成一道灰光，随着此人左手往下一锤，正好倒灌进一个古怪的容器里，奇怪的是，盖子自行关上。
“很熟练的封印式！很像昔日奴隶们的先知祭司【逆流来者】在王庭表演的魔术，当然了，以现在的我去回顾当年的情景，那是不折不扣的神术。王室养大的逆子将军，从何时得了域外神灵的启示，或许是那位神的分身也不一定。祂的术流传下来了，执掌灾难和浩劫权柄的该死的山神！”
碍于召唤术的完美达成，半神木乃伊即将被遣送回自己的出发地，不过它耍了个小花招，扔下一个双蛇缠绕的沙漏，里面的沙子都是他身躯的一部分，算是勉强做了个时空道标，只要这边开门摇人，他随时都能过来，抢在所有人的前面。
调查员唐目送半神木乃伊被魔法阵传送送走，这才敢张开嘴巴，深深地深呼吸一口，随即环视周围，开始搜集清点何生的欠单。
对于大型保险公司来说，一点点的水电费，根本不用放在心上，普通财务公司惯用的九出十三归的高利贷模式，属于非法得利，对付普通市民或可以，公司养着大把法务人才，分分钟教他做人，没准连财务公司请的律师大状都要被坑进去坐监，这又不是没有先例。
“问题归结于，何生的太太买了巨额保单，又卷走何生最后一笔流动资金，导致其丈夫翻本无着落，绝望心死不得不上天台。其中有必然的因果、逻辑、推理、证据链关系，只不过何太绝对不会承认，眼下她又在上城区，用自己十一二岁的女儿做桥，搭上一只变态富佬。”
调查员唐摇摇头：“上城区的变态太多，炼金、炼银都可以接收，炼铜我就真的难忍了。”
手中纸船越来越重手，怕是走了一尊大神，那些鬼头仔又想出来搞事了。调查员唐冷哼一声，走进臭到死的厕所里，丢了纸船下去，顺手按掣。
原本一滴水都没的水箱，霎时间奔涌出大量循环水，转眼后冲走纸船，同时也将阴风里裹着的鬼头仔，这间公寓残存的龌龊污浊，统统送到下面去。
这时候，风水佬赖尥步若有察觉，人在等电梯，却抬起头看上去，暗道：“又一间公寓单位被彻底清理干净！保险经纪款的某人，一定是出山行走的高人，那一身正装靓呔，肯定是掩饰身份的道具。”
既然猛鬼大厦的格局被人内部爆破，夹生打开一条生路，赖尥步也不闲着干瞪眼，从裤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轻轻按了两下，在附近摩天大厦楼顶早就准备好的转光镜，镜面分别有中台八叶院四佛四菩萨，同时对准发达大厦九十七层，而非楼顶天井。
加高三层时，富豪建筑行特意打开电梯顶盖，反手做了个四面八方旋转观景台，里面的玻璃稍微调节，就是最好的反光镜，将带有佛力的阳光、蕴含正能量的光辉，一口气压入大厦内部，直至鬼巢般的地下停车场。
不得不说，这招从天而降、借正午阳光、混合佛门之力，至阳至刚的风水奇招，原本只得三成成功率，不过有高人内部搞事，不仅净化了一条电梯，附赠一间公寓单位，正所谓搭通天地线，好处即看见。
由外到内的风水局，再配合由内到外的净化，定住猛鬼的一切变化，打地他们措手不及，缠绕在生人公寓上的阴气，瞬息间就冰消雪融彻底瓦解，至于猛鬼住下的空屋，浮现出一条条静脉曲张般的扭曲血管，也在抵抗一阵后，彻底恢复原状。
一只只受创不浅、元气大伤的猛鬼，鬼哭狼嚎地蹿进地下停车场，可惜的是，地下一层、两层、三层都是佛荫圆光。
一位三尺高的哥哥仔拎着红缨枪到处走，留下一串嘻嘻笑声，听在猛鬼耳朵里，简直刺耳锥心，有执牌照营业多年的猛鬼条气不顺，上去挑衅作祟。
谁能料到，小孩子身后出现丈八高的大鬼，红缨枪就好似戳鱼蛋的牙签，轻轻一戳就宰掉老鬼，送到嘴里咀嚼，咯吱咯吱、咕噜咕噜，吃地满嘴爆浆，地下停车场的群鬼吓地濑尿。
有猛鬼认出这头大鬼来头，整座发达大厦被猛鬼催谷成鬼王相、阴司像，原本就是一条不知道谁传出来，大把前途的鬼道坦途，就好像枉死城可以不听阴曹调令，另立门户、自成一体。
可惜的是，大厦阴属冥土化进程被内外夹攻打破，这头半成品鬼王相，竟然被区区一只哥哥仔炼成法身，反过来打杀死大厦内的猛鬼，简直就是残忍。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有道行的猛鬼穿上草鞋，趁着大局未彻底倒下，速度地逃出发达大厦，转去马达大厦都未必有成，在都市里游荡，到处都是杀鬼不眨眼的猛人，干脆直落投奔阴土祖家去了。
可惜了，阴地曹府有权有势都是鬼神，青面獠牙、赤发暴牙，以鬼为食，肠肥脑满，大嘴流油。走难的猛鬼几斤几两，转眼间就被榨干净最后的油水，不得不为奴为仆。
即使难过成这样，猛鬼们还是嘴犟，一口“宁在阴土做奴！”，一个“不在大厦称王！”，勉强聊以自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