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秦曼想凭借我们两人的能力给杜哥报仇,我看这辈子是没戏了。
而且还有一个很实际的问题,秦曼一天不放弃,我就始终要陪着她,可我不是土豪,仅有的存款全让唐妍抢了,她现在还跟我闹别扭,即便我恬不知耻去找她要钱,别说给钱了,估计她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只能期望时间能消灭秦曼的雄心,说不定过上几个月,她就安分守己了。
时间就在百无聊赖中虚度,秦曼天天往单位跑,每晚都将案情进展向我报告,可我根本就是个水货,何况也没啥进展,那个电话号的线索断了,一群警察只能盯着卷宗枯坐。
唐妍也消失了,电话关机,家里没人,想起她曾说过八月一号便要离开,我打心底里希望她不要再回来,可直觉告诉我,唐妍不一定会再出现。
还有件事就是哑巴美女也消失了,这几夜睡得很踏实,不过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早已将她抛到脑后,当然,也有我竭力不去想的原因,我可不想到了最后,忽然得知与我春风一度的是具女尸。
眨眼间就到了杜哥的头七。
我现在相信鬼的存在,对一些忌讳深感头痛,杜哥头七那天秦曼叫我去烧纸,我有些为难,他的尸体还在太平间的冰柜里冻着,这时候烧纸,该不会惹出什么事吧?父母去世后,我三叔从老家过来,就说烧纸也有许多说道,不过我当时也没细问。
于是我下楼请教在花园里乘凉的老头老太太,却没想到众说纷纭,各地风俗不同,烧纸的日子也有许多说法。
没有确切的法子,我只好听天由命,可刚出小区就看到前几天见过的算命老头,白短袖,灰裤子,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坐在树荫下摇着一把大蒲扇。
我急匆匆向他跑去,他看到我后脸色一僵,收起马扎就要跑。
我赶忙将他拦住,笑容满面的打个招呼,老头撮着牙花子,抱怨道:“原来你住在这里,我还当你上次是路过呢,早知道就不来了。”
“您老就这么不待见我呀?上次不还夸我是个好孩子么!”
老头切了一声:“少废话,有话说,有屁放,没事滚,别打扰我欣赏老太太。”
“有事有事。”这老头是个高人,我便把眼前的困惑说了,求他给拿个主意,今天到底该不该烧纸。
老头嘿然笑道:“这事你可问对人了,其实那些老头老太太的说法都对,烧纸的忌讳是论人不论地,无论河南河北,山东山西,从今天开始不烧纸也不会出事,但有些亡者,你给他烧了纸也依然来找你。”
老头说人有不同,寿终正寝的老人一般要停满七天再下葬,因为寿算尽了,老人去世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但意外丧生的人则不然,说的玄乎一些,杜哥撞车之时,也许他的灵魂都被吓出来了,短时间还处于迷蒙的状态,并不知道自己已死。
而如今的火化就是古代的入土,尸体未沾尘就烧纸,哪怕杜哥奔驰到美国也会被拉回来收受祭品,可他不知道自己死了,到时候我满脸悲痛的烧纸,他就满脸不解在旁边的盯着我,光盯着还好说,若是耐不住好奇,拉我下去问问就麻烦了。
事急从权,老头叫我将火化那天当成头七,那时候再烧纸。
说完了这事,老头让我赶紧滚蛋,可我怎么能轻易放过他,揪着他上次用马扎砸我脑袋的事不放,要么把六大门的来历说出来,要么我就报警。
老头被逼无奈,只好张口说道:“怕了你了,那你认真听着啊,其实这六大门的来历要追溯到古代,你听过苍天已死”忽然间,老头脸色大变,盯着我身后喃喃道:“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么?怎么会”
杜哥回魂了?我心脏重重一颤,惊骇欲绝的转身,却没想到后脑一痛,这老头又砸了一马扎,而这一次就不是蹲在地上那么简单,他都把我砸出血了。
等我脱下短袖捂住伤口时,老头早已消失,我恨得咬牙切齿,二话不说就报了警,而我从医院包扎出来后,警察却说这事有些难办,我家附近的人不认识那老头,我描绘的体貌特征也不明显,如果他再不出现,基本上找不到这个人。
只好自认倒霉,留在家养伤,直到三天后,警察决定火化杜哥。
杜哥交游广阔,家里又有背景,我以为那天会很忙碌,最少杜家人要与秦曼折腾一阵,却没想到杜哥火化之后,他的亲戚就全走了,只剩几个警察陪着,等待骨灰出来。
钱教授从北京赶来,上次在电话里听声音,我还以为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没想到他满头白发,眼眶深陷,走路都哆嗦,今年八十四的高龄了,在火葬场哭的老泪纵横,两个警察不知从哪搞了半片安眠药骗他喝下,送宾馆休息,否则焚尸炉烧完杜哥,还得再送把老骨头进去。
从钱教授口中,我们得知了杜家人无心久留的原因。
火化的前一天夜里,杜哥的老爸忽然犯了心脏病,现在还在抢救,可关键是他并不知道杜哥去世的消息,即便有人说漏嘴,他一植物人,怎么听的懂呢?于是大家纷纷猜测,也许是杜哥的鬼魂探望老父。
还有件事让我感到意外,韩城居然没有参加杜哥的葬礼,不过来客都是杜家人联系的,秦曼正在伤心处,我也没有多嘴。
焚尸炉的熊熊火焰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可一般人只要四十分钟就烧碎了,于是有人说了一句:“老杜铁骨铮铮,不好烧啊。”
扑哧一声,我笑了,满屋人对我怒(
www.ibxx.com)目而视,我讪讪的走出门外,靠在柱子上抽烟。
远远的,有个年轻人倚在大理石柱上,双目无神的望着焚尸炉,模样清秀,体型单薄,长着一张娃娃脸,看上去也就不满二十的年纪,穿了一身黑色,只是腰间没有系红带。
参加葬礼的人都会在裤腰上系红带,以免被脏东西跟上,刚才在灵堂时我就看到他了,没见到红带便以为是无关的看客,可此时又跟到了焚尸间,我就主动走到他面前询问:“你好,有事么?”
年轻人浅浅一笑,有些苦涩的感觉:“来看看他,英年早逝,可惜了。”
语气悲痛,双目泛红,看来是杜哥的朋友。我说道:“我带你去灵堂上香吧!”
年轻人摇头:“算了吧,我不喜欢做表面功夫,帮他报仇才是最要紧的。”
我下意识点头:“是啊,杜哥死的冤枉。”
年轻人深深望了一眼,转身要走,却又停步对我说:“小伙子,你眼角若隐若现了黑雾,眼底的神光溃散,抽时间去庙里烧炷高香吧,也要多吃点燥热的食物,身子骨强健,鬼就不容易跟着你,这东西你收好,遇到危险就含在嘴里。”
他将一个滑不溜丢的东西塞进我手中,我下意识道谢,然后望向手中之物,顿时尖叫一声,猛地甩手扔掉,又向后跳了几步。
这小兔崽子竟然塞给我一只蛤蟆,还让我遇到危险就含在嘴里,这玩意能他吗含么?
我看着那灰褐色,长满了小疙瘩的癞蛤蟆一蹦蹦的跳进草丛,再抬头时,只看到年轻人的背影闪过门外,我赶跑两步想追上他,可出门后,却看到一辆没有牌照的车扬长而去。
望着那辆车扬起的灰尘,我才猛地想起他刚才所说。
他说帮杜哥报仇才是最要紧的,可除了有限的一些人,余下的都认为杜哥死于车祸。
他肯定是杜哥的朋友,却是连秦曼也没见过的朋友。
还有他对我说的话,什么眼底黑雾,什么神光溃散,我听不懂但可以证明他是个高人。
那他的身份也呼之欲出,朋友,高人,肯定是杜哥的高人朋友。
可我想不通他来这里的目的,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所有人都怀疑他杀了杜哥显而易见的,一个从不带枪的人,忽然搞来一把枪去见某个人,除了杀人还有什么解释?既然杜哥要杀他,他也有理由杀杜哥。
不对,还有一种可能,杜哥带枪是为了自保,赶去他家的目的是求他救命?
越想越乱,脑后还没痊愈的伤口隐隐作痛,我蹲在地上不再瞎想。
我想等秦曼的情绪稳定之后再将这事告诉她,可她一整天都萎靡不振的,下午才靠在我肩膀上休息了一会,我俩去医院探望了杜哥的父亲,他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杜家人又不欢迎我们,就早早告辞去给杜哥烧纸了。
警察将我们送到小区外已是七点多,时值黄昏,天际的一丝血色即将逝去。
我有个感觉,今夜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