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春雨潺潺

  黢黑的山洞里幽幽地点着几盏油灯，刺鼻的气味弥散在逼仄的空间里，洞穴外遥遥地传来三两声凄切的鸦啼，揭幕了这场妖的会集。

  “诸位，今日我们相聚于此是为了两件事情。”

  说话的是一个黄服男子，他一脚踩在狮毛石椅上，躬身前倾，瞪着眼扫视着面前的一片黑暗。

  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双碧绿的眼睛，洪钟般的声音随之响起：“新换的垫子？”

  “反正不是你的徒子徒孙。”黄服男子丝毫不给他面子，反倒挑衅地用狮子垫擦了擦脚，“我叫你们来是商量大事的。”

  “哼。”沉重的鼻息如闷雷般在洞穴里响了一响，倒也没在追究对方的无礼。

  场面一时有些僵硬，直到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破了隔阂的局面。

  “啧啧啧，黄老哥你这的灯油品质上好呀。等会儿佘点给我，回去礼礼佛？”

  “你个贼眉鼠眼的家伙，礼的是阿修罗呢还是欢喜佛？”一个魁梧的青衫大汉玩味地打量了眼对面的矮子，眼神里满是不屑。

  妖媚的笑声突然在长石桌上荡漾开来：“可不就是贼眉鼠眼么。”

  “你这做作的母蝎子。”被接连嘲讽的矮个儿斜着眼扫了扫，忍不住刺了一句。

  “好了，这有什么好吵的。”黄服男子压了压手，颇有些不满地说道，“宰了几只卧龙阁的杂碎，正巧炼了不少油，你若想要，等会儿带点走就是了。”

  “卧龙阁，呵。”一个尖嘴猴腮家伙玩味地扯起一根桌上的香蕉，一把丢进了嘴里，“他们倒是挺得意的。”

  “可不是么。”青衫大汉用力地砸了砸桌面，“前些日子老麻子不也被他们炼灵而死了么。”

  “老废物罢了。”一个紫色身影轻斥了一句，扫了眼在座的各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早知道大鹏不来，我也就不过来凑热闹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狮子精震耳欲聋的声音顿时在洞里炸了开来，“那小鸟不守规矩，老夫自会收拾，你个小虫子也想和老夫比划比划么！”

  “就你？三百年都不能入圣的老东西？”紫色身影乜了狮子精一眼，起手就要在洞府里打起来。

  “够了！”黄服男子一声怒斥，猛地将一块纯白令牌丢在桌面上，“今日的集会可是以祂之名举行的，在嚷嚷，修怪我不留情面了。”

  纯白的令牌上透露出淡淡的寒气，许是这寒气逼人，原先闹腾的洞府顿时安静了下来。

  “哼，也不知道祂是怎么想的，竟然选择了你。”紫虫虽然心怀不满，到底还是敬畏那位妖族中硕果仅存的大圣，歪着脑袋坐了下来。

  “大圣祂老人家在海外可还好啊？”狮子精也收敛了骄纵，低声问候了一句。

  “这就不牢你们费心了。”黄服男子皱了皱眉毛，摆摆手，“第一件事自然是老麻子的死，我知道在座的都是开天境中的佼佼者，有的人还自诩半步大圣。”

  “呵——”

  “人族有三才，也有洞玄、罗汉，此前大家也都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我们的底蕴可比那些家伙强大的多。可现在，老麻子死了，一个境界上不弱于你们当中任何一位的家伙，死了。”

  “他的修为还被抽炼为灵，被卧龙阁那小子吸纳了，你们还能像以往一样看着那些杂碎捉妖，高枕无忧么？”

  “黄老哥，你也知道，老麻子他是被算计了。人族真正的准圣可没几个，要不是大圣有令，我们早把那什么玉京城给掀了。”

  “说的轻巧，不说天枢山那老家伙，这些年声名鹊起的那个剑圣，当初不就差点砍了你么。”

  “这，这不是多亏了黄老哥你么。”矮个儿讪讪一笑，不在言语。

  “丢人现眼的家伙。”狮子精抓起桌上摆着的一只腿嚼了起来，“有些老了，但还凑活。”

  “我的意思，是得给那些杂碎吃点苦头，卧龙阁这两年不是炼了很多灵么，那玩意儿既然人族能用，我们同根同源，自然也可以享用了。”

  “你的意思是？”青衫大汉眼珠子一瞪，目光灼灼地看着黄服男子。

  “咱们去找卧龙阁进点儿货。”黄服男子笑着端起了一盏油灯欣赏了一番，“那儿的货，质量真不差呢。”

  “正好老夫那牲口不大够了呢。”狮子精打了个嗝，轻蔑地看了看黄服男子，“那灵里可有狗啊，近来觉着狗肉的滋味也甚是不错。”

  黄服男子只是瞥了他一眼，又坏笑着从怀里取出一张卷轴：“复仇不过小事，我这里有一个能让我们入圣的秘密。”

  说罢他便把卷轴一招，只见那古旧的羊皮卷上清楚的画着……

  ……

  李尧典伸了个懒腰，看了看这张刚刚收拾包袱时露出来的小纸条。

  土黄的纸面上交错着两种笔迹，这是顾安可寄过来的一个小玩意儿。

  一式两份，相隔两地的人可以通过在这法宝上书写来沟通交流。不论落笔的人在这张纸上写得什么，另一个人都能在另一份上看见他一模一样的笔迹。

  扫了眼两人的对话，李尧典摇头一笑，将它放到包裹了，颠了颠重量，恰到好处。

  从角落里抽出一杆旧竹伞，吱嘎吱嘎地打开，推门而出，落锁而去。

  沁人的春雨如丝飘洒，顿时在蒙尘的伞面上洗出了一朵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