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昏迷
“大伯娘就是要卖我，呜呜呜，爹娘救救我”，唐晓晓眼泪蒙住了双眼，看不清楚前面的路，一不小心脚底踩到一块石头上，整个人往前倒去，直直的撞到大槐树上，瞬间额头出现一个大口，血流不止，人也不省人事。
赵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站在距离唐晓晓不到十米的地方腿发软。村里大一点的小伙伴刘江河看到了，拔腿就跑向唐晓晓家的田地。
大衍村北面西面环山，东面通向镇里的道路，基本的田地都在南面，这个村人不多，也就80来户，每家的田地基本都是挨着的，因此刘江河能准确的跑向唐晓晓父母所在的地方。
十一岁的小伙子，正是长身体时候，跑起来也相当快，不一会儿就看到唐老二夫妇，扯着嗓子边跑边喊“唐二叔、唐二婶，你家晓晓摔破头了，满脸的血”。
唐老二夫妇听着晓晓的名字，直觉是出事了，扛起锄头就跑向江河“江河，你刚刚说我家晓晓怎么了，你别急，慢慢说”。
“二叔二婶，刚刚晓晓从你家跑出来，边跑边说唐大叔唐大婶要卖她，唐大婶还在后面追她，晓晓跑急了不知怎的就撞到大槐树上了，头上好大一个伤口，血流了好多，你们快回去看看吧”。
唐老二夫妇被吓到了，李氏更是吓得腿软瘫在地上，“义哥，这怎么得了，大哥大嫂为什么要卖晓晓啊，我的晓晓碍着他们什么事了，呜呜呜……”。
唐老二看着哭得不能自己的李氏，伸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晓晓是我的女儿，谁也不能卖她，晓晓撞伤了，现在还不知道怎样，我们得赶紧过去，她现在需要我们”。
李氏丢下锄头就跑回家，“我的儿啊，娘来了”，叫喊的声音似乎要穿过整个村子，让昏迷不醒的人儿听见。唐老二跑在她前面，急的双眼充血，双手紧握似乎要做什么重要的决定。刘江河将他们丢下的锄头扛在肩上紧跟着。
一群孩子围着满脸是血昏迷的唐晓晓，赵氏也慌了神，跟着追出来的唐老大和陈媒婆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对陈媒婆来说简直就是晦气，做了三十年的媒还没有遇到这样犟的人，右手握着被咬出血的左手“真是晦气，王老爷要的是活人，可不要这活死人，你家这生意我不做了”，转身呸呸呸的吐了几次口水就要走。
唐老大看着到手的银子就这样飞了，急的连忙拉着陈媒婆“大娘，来都来了怎能让你空手而归，晓晓只是晕过去了，不碍事，你领回去养两天就好了，万一你没有领人回去，王老爷那里你也不好交代啊”。
陈媒婆看着这唐老大势要卖侄女，也不一下子把话说死，但是八两银子买一个昏迷的丫头，着实不值得，当下就说“你这丫头，性子这样倔，以后怕是要好好教导，现在又撞破了头，怕是破相了，还得花钱买药给她治疗，我给你五两，要是行我就现在带人走，早走早点找大夫治疗。”
一下子损失三两银子，唐老大心里恨的紧，但是有总胜于无，五两就五两吧“那你拿钱来，人带头”。
陈媒婆一边唠叨一边从袖子里掏钱“这人钱两清，以后要是这丫头发达了，可别找上门来打秋风”。
陈媒婆正要把钱给唐老大，就听得有人喊“我的晓晓怎么了，晓晓，你醒醒，能听到爹说话不，晓晓，你醒醒”，原来是唐老二抱着唐晓晓，看着跟上来的刘江河“江河你是个好孩子，二叔谢谢你，现在还想请你去帮忙找李大夫来，请他快来，晓晓流了那么多的血，不好移动”。“哎，二叔，我这就去”，刘江河放下锄头一个加速人就不见了身影。
“晓晓，我的晓晓，你怎么了，是哪个天杀的害我的晓晓，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为娘也不活了……”。
唐老二看着抱着晓晓的李氏，想起刘江河说的话，转头看着大哥大嫂“大哥大嫂，听说你们要卖了我的女儿，你们凭什么卖她”。
人群中稍微懂事的孩子刘石头指着陈媒婆说“唐二叔，刚刚唐大叔和这个婆婆说只要五两银子就把晓晓带走，还说以后要是晓晓发达了，唐大叔可别上门来打秋风。”
“去，小孩子懂什么，滚一边去”，“老二啊，我也是为了你好啊，晓晓去了富贵人家不愁吃不愁穿，总比在乡下跟着你我，总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强，一个丫头瘦不拉几的，以后也不好找婆家啊，还得给她准备嫁妆，我这是一举两得的方法啊，你要理解大哥的用心啊”。唐老大声情并茂的说到。
“那这么好的好事，大哥怎么不给晓燕，毕竟晓燕比晓晓还大三岁，再有两年就及笄了，不是更适合大哥的好事吗？再说我家晓晓痩还不是大哥大嫂的功劳，要不是大哥大嫂整天不给她吃饱又让她干活，晓晓至于这么瘦吗？”唐老二盯着唐老大说到。
“那怎么行，我家晓燕是要给大富人家做正头太太的，怎么可能去给人当妾”。赵氏急忙接过嘴，发现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忙把嘴捂上。
“原来大哥大嫂说的好事就是把我家晓晓卖给人当妾，晓晓才九岁不到，你们怎么忍心。我们二房每天任劳任怨的在地里劳作，你们大房仗着晓华在县里读书就整天当大爷，我们也不说什么。以为一家人做多做少只要大家团结就好，可是我们的忍耐换来的却是大哥大嫂的这般对待，你们是良心被狗吃了吗做这丧尽天良的事，也不怕遭到报应。要是我家晓晓今天有什么三长两短，可别怪我不顾兄弟情。”
“让开让开，让李大夫进来”，刘江河推开人群，拉着气喘吁吁的李大夫给唐晓晓看伤势。
“伤口创面不大，但是较深，流了太多血，我现在给她止血，大脑里面的伤情，就要看能不能醒过来，也或许醒过来以后就变成了傻子，端只看这丫头的命了。你们一会儿找块木板把她抬回去，千万别随意移动她，撞伤这么严重，晚上会发烧，一会儿派人随我回去取药，能不能醒，就看今晚了。”李大夫看着这女娃伤势严重，手上也不闲着，赶紧包扎伤口。
“李大夫，你是我们村唯一的大夫，救苦救难，医术高超，我们晓晓请你全力救治，钱不怕，请你用最好的药，砸锅卖铁我唐老二也要治好她。”唐老二跪着求李大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育有两子一女，但是儿子哪有女儿贴心啊，他的晓晓平时总是对他嘘寒问暖，他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眼见满脸是血昏迷不醒的女儿，他的心疼的不行。
“大脑受伤是最不可估量的，你们一会来拿药，三碗做一碗煎服，我还给配点外敷的药，你们今晚轮流照看，只要不发烧，或者发烧以后吃了我配的药能退烧，人就算救过来了”。李大夫看着这小娃娃，也有点于心不忍。
“谢谢李大夫，我们一定按照你说的做，治疗费和药费一会取药的时候给您送过去。”唐老二对李大夫的及时救助感激不已。
此时农忙的大人都回来吃午饭，也将刚刚发生的一幕看在眼里。他们大衍村虽然不富裕，但也多年没有听说哪家穷的卖孩子了，因此大家对于唐老大卖侄女的事情都唏嘘不已。
唐老二让李氏看着唐晓晓，回家去找了木板，请了几个邻居帮忙一起将唐晓晓轻轻的抬回去。唐老大丝毫没有动手帮忙的意思，待在一旁的陈媒婆看着人被抬走，着急的说“这人你们到底卖不卖，你们家卖孩子到底谁说了算？怎么孩子的父母不知道他们的孩子要卖。我告诉你唐老大，我陈媒婆虽然收人钱干这媒婆的事，但也不是丧尽天良的之人，做逼迫人去死的勾当，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就去官府告你私自偷卖侄女。”
唐老大看着盯着自己的唐老二，怎敢还说出卖侄女的话。又怕得罪陈媒婆真去官府告他，一时间竟然不知怎么反驳。
“我家卖晓晓是公婆决定的，老二你有三个孩子，这赔钱货卖了给晓华凑考试费用，等晓华高中秀才了，你不就是秀才的叔叔吗？以后晓华要是得中举人，成了举人老爷，不就是我们老唐家的光荣吗？你赶快把人放下给陈大娘。大娘你也别生气，人我们肯定是卖的，就刚刚说好的价钱，你把钱给我吧。”
赵氏伸手向陈媒婆要钱。李氏红肿的眼睛看着赵氏，三两步就走到赵氏面前，一巴掌打在赵氏脸上“大嫂也生了两个女儿，照这么说也是两个赔钱货了，那大嫂怎么不卖了你家的两个，来祸害我们二房的晓晓做什么。你说公婆做主卖的晓晓，那我们现在就回家找公婆对峙，要是他们同意的，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他们带走晓晓，要是你们背着公婆卖我的晓晓，我就和你一起下地狱。”
赵氏被李氏一巴掌打懵，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平时唯唯诺诺的弟媳居然会对她动手，还没有反应过来，李氏就拉着赵氏的头发朝家里走去。赵氏头皮被拉的生疼，每走一步头皮更被扯得疼，因此一边大叫一边快步跟着李氏的步伐。
众人帮着将唐晓晓抬到屋内，唐家有六间卧室，唐家两老一间，大房三间二房两间。唐家大房唐礼仁夫妇一间，两个女儿唐晓燕、唐晓青一间。两个儿子唐晓华和唐晓军一间。
二房唐晓晓和唐老二夫妇住一间，唐晓晓的哥哥唐晓磊和弟弟唐晓晨住一间。
唐家两老听着外面的响动，终于出门了，看着李氏抓着赵氏的头发，唐老头怒斥着说“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老二家的还不快放下你大嫂，你这是对你大嫂的不敬，眼里面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头子了”。
“爹说的是，兄友弟恭，那是要兄长友爱弟弟才恭敬，大哥大嫂今天要卖我家晓晓，害的晓晓头破血流昏迷不醒，我也想请问下爹，作为晓晓的母亲，我难道还要把卖我女儿的大哥大嫂供起来吗？还有大哥大嫂说是爹娘允许卖晓晓的，我想问问爹娘，晓晓那么小，那么可爱，你们怎么忍心把她卖给人做妾？难道我们二房就应该一直为你们付出，被你们打压吗？
晓华要是没有考试的费用，就别去考了，要是有人知道他考试的费用是卖妹妹得来的，我看他还要不要做人，这名声还要不要了，你们今天要是卖了我的晓晓，我就去官府喊冤，让晓华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我说都做到。”李氏咬牙切齿的看着这两个她叫你十几年爹娘的人。
唐老太胡氏听到李氏要让晓华试都不能考，晓华可是她的命啊，她能不能当上诰命夫人就靠晓华了。张口就大骂“李氏你瞎咧咧什么，晓华是要当大官的人，你家晓晓能够卖了给晓华凑路费，以后也是我们家的功臣，等晓华考上秀才举人了，你家也能沾点光，谁允许你这样说晓华的，你知不知道名声对读书人多么重要，一个小丫头片子赔钱货，卖了就卖了，你这是哭丧啊，要哭丧回你娘家哭去，我唐家可是要出举人的，你别哭没了我家的好运气。”
胡氏承认了卖晓晓是他们允许的，李氏瞬间哭得更是厉害“我们二房每天弯腰驼背的在地里干活，回家还要做饭洗衣服，我家三个孩子每个都出力，最后爹娘还是看不到我们的好，娘你也是女儿身，晓晓怎么就成了赔钱货了，她平时东西都不敢多吃，留着给晓华吃，说晓华读书辛苦需要多吃点。这么乖巧的孩子，你们居然要卖她给能做她爷爷的人做妾，天道不公啊，呜呜呜……。”
镇上的王老爷今年四十好几的人了，在这个十五岁就及笄成婚的年代，儿女成婚早的四十多岁的早就当上爷爷奶奶了。王老爷以老妻去世，要纳妾的理由让人说媒，让人说的都是年纪小的丫头，等养长大了就放进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