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空抱月
山风呼呼的吹着，老鲸贴着我身子，靠在峭壁内侧，一脸的苦色，不停的叫屈。
“鱼爷，这他娘也不赖我，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站在这么高的地方，以前哪有机会知道自己恐不恐高。”
我心中一阵犯难，看着老鲸畏畏缩缩的模样，十成胆气恐怕仅余两三成而已，这副德行莫说倒斗去，就是打架斗殴也是个被欺负的命。不过此时说啥都晚了，总不能自己凑上去被吴家人折辱，不如且走一步看一步，只是这之前还不能被吴家人看出端倪，因此我问老鲸道：“别他娘跟面条似的，能自己走么？”
老鲸听我这么说，老脸也是一红，期期艾艾着站直了身子，勉强笑道：“走应该还成，跑就有些悬乎，更别说翻山越岭钻林子，不瞒鱼爷，哥们现在只觉浑身酸软四肢无力，稍微往那边探一点就心发慌，娘的！这次可真要丢人现眼了！”
我还想对老鲸叮嘱几句，一抬头，就见阿武正站在山道前面一处拐角对我俩挥手，示意拖后的我和老鲸赶紧追上。我拍拍老鲸肩头，低声鼓励着说道：“所谓恐高就是心理作用，并不是不能克服，再者说，等钻了林子远离峭壁悬崖后，和咱家大堤也没什么两样，别放在心上。不过这之前可别露怯，吴家人还不知道怎么憋着看咱哥俩笑话呢，万万不能让这些货们如愿。”
这话显然有些作用，老鲸对吴家人没啥好印象，知道此刻到了不争馒头争口气的时候，便不停的深呼吸，强行压抑住心中的紧张，迫使自己不往左侧悬崖看，同时嘴里还叨叨着给自己打气，勉强适应一番后，终于恢复了些生机，至少走动之间，已是看不出什么破绽。
拐过了峭壁弯处，一道凹陷进山壁相对宽阔的石台出现在前方，吴素张让余一行人正聚集在一起，拿着地图对照着什么。看到我和老鲸出现，吴素俏脸闪过一丝不快，冷声对我道：“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这里地处高原，天气一日三变，说不好什么时候就大雪封山，请不要再这么拖拉行事！”
我心里担忧老鲸，没怎么搭理她，老鲸不知是不是正在和恐高症作斗争，低着脑袋也不言语，吴素看见我们这番作派，还以为我俩认识到了错误，便也揭过这茬，重新把视线落在地图上，和张让余以及另外两个年约四十左右的不起眼男人继续探讨着什么。
阿武这时不知从哪里绕了过来，他大概是车队里唯一不孤立我和老鲸的人，在递给我和老鲸各一支烟后，阿武看着悬崖下方的云雾缭绕，叹道：“队长他们在确定路线，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怕要风餐露宿喽！”
我有些奇怪，问他：“确定路线这种事不是应该之前就确定好了的么？你们那位让余叔看起来不像冒失的人，更别说还有两位资深土夫子伴行了，怎么现在还要临时抱佛脚？”
阿武啐了一口，把烟叼在嘴里，拿手顺着盘旋的山路尽头点了点，道：“不是临时抱佛脚，而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本来是按照这条山道，还要再往前行进十公里左右，只是前方突然发生了塌方，峭壁上的一块巨石滚了下来，把咱们要经过的山道砸塌一多半，别说过车，就是走路也得提心吊胆！”
我一听这话，立刻就把目光看向了身侧的老鲸，果不其然，只见老鲸的大脸盘子猛地一白，连带刚稳定下来的双腿又有打摆子的迹象。我连忙抓住他的胳膊，装作不在意的说道：“鲸爷，没事的话，帮我找找我的那把匕首放在了哪里。”说着，我就把背囊卸下，顺势按了按老鲸的肩头，让他趁机坐下缓缓。
老鲸的身子几乎是一按就倒，脸色又白又红，抱着行囊就缩在了山道之上，看的我一阵心疼，因为我从小到大也没见过老鲸这么脆弱过，就是面对怨尸的时候，鲸爷也是死战不退，却没成想在一座不出名的山上反了难。
这样可不行，我得尽快想个法子，否则就只能和吴素坦白，再怎么丢人也不能拿老鲸的生命做赌注，我下意识的就看向左侧的悬崖，想要看出些山水形势，找到留在此地缓缓的办法。
只是悬崖外别说山川形势，就是连山也没有，一片云雾飘荡之下，就是我们经过的乐都县，整个青沙山此时正位于我们的背后，而我们此刻正在青沙山最外围的山腰处，距离头顶最近的一处山顶也还有垂直的百八十米距离。
就在我绞尽脑汁的时候，忽听得张让余沉声对吴家的年轻人吩咐道：“用绳子把每个人的腰间都拴起来，以五米为距，依次通过前方的塌方处。”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他们已经确定还是沿之前规划的山道登顶，这显然是我不能接受的，老鲸此时的状态，多半是通不过那道塌了一半的山道，与其到时候出丑，不如就在此时做出决断。
“等一等！”我连忙高声喊了住正在往腰间摆弄长绳的吴家众人，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全集中在了我身上，我则一边在心中急速的将那个隐隐的想法整理清晰，一边对吴素等人说道：“我有个想法，或许不用大家冒风险通过塌方的险道。”我话说的很慢，好像是让自己做了一个非常慎重的决定。
张让余皱了皱眉头，不悦的说道：“你忘记我出发前的话了么？一切听指挥！”
此时，我心中的想法已经初步成型，我明白张让余虽然挂着队长之职，可队伍里能做主的还是身为吴家直系的吴素，因此我直接对她说道：“我观此处山崖，应该是‘空抱月’的格局，说不定咱们顶上就会有一些奇特之处，如果要沿着山道继续出发，那只会越行越远，等再从上面绕回来的时候，还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
我说完这话，就见吴素下意识的看向身侧的那两个土夫子，其中一个略有些驼背的秃头冷哼一声，慢慢道：“我驼头开了不知多少墓，就是风水秘术也不陌生，你说的什么‘空抱月’是何种形势？依据何来？年纪轻轻，不要总想着一鸣惊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