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十八 审讯
“哗啦！”
一盆冷冰冰的水泼到他脸上，这个脸色苍白的男人一个激灵，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啊！”他大喝一声，双目怒瞪，然而眼前的一切让他愣住了。
这是一个宽阔的大厅，铺着酒红色的地毯，地摊上的金色花边是自己熟悉的纹路。大厅中光线不甚明亮，周边的墙壁上架着火把，但火把能照亮的范围有限，反而是旁边窗户外面的月光照亮了这个大厅。
大厅两边站着两排黑色甲胄的卫士，一个个如雕塑般静默着，纹丝不动。
自己的身边站着两名黑甲卫士，而在大厅最前方，有一个黑色的王座，一名浑身银黑色铠甲的男人坐在王座之上。是的，在这一片黑色甲胄的战士之中，那个男人的银黑色甲胄看起来相当特别。
而且铠甲的外形也大不一样。
对方身形高大魁梧，虽然王座两侧都架着火盆，但由于带着头盔，完全看不到面容。但从其穿着和这里的环境，跪倒在王座之下的苍白男人却一下子反应过来。
“将军！”曾经是领主的苍白男人低声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简单说，我们把你救了回来。”坐在王座之上的男人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低沉而沙哑，令人不难想象在那头盔之下是怎样的粗犷面容，“戈登带领黑骑士赶到的时候，对方正准备把你带走。”将军朝身边的魔法师稍微侧了侧身体，像是在看对方。
“我没有跟他们交手，看见我们的援军到达之后，那些人飞快地离开了。”站在王座边上，一名黑色外袍的魔法师微微点头，用蔑视的眼光看着下方的领主。“不过身为领主，竟然差些被生擒，简直是王国的耻辱……而且连诺比戴尔大师都死于非命，你就是这样做事的？要知道你是将军大人的属下，你知道这件事会让大人承受多少压力吗！”
“先不提这个。”将军提起手让魔法师就此打住，然后转向领主，“领主萨里斯，北卡洛斯城堡是王国的重要据点，这一点我想你在接任领主的时候就很清楚了。”
黑甲领主——这个名为萨里斯的苍白男人埋着头，一声不吭。
被卡洛斯城堡的重要性的确不需要自己的上级再次赘述，当时他接任领主的时候曾经立下誓言：只要有他在的一日，北卡洛斯城堡便永不陷落。
如今他还活着，但却遭到了惨重的失败。
“将军大人，我的确是罪人，但以我们做事的慎密，外界几乎完全不知道王国的存在，更不知道我们的伟大计划。”萨里斯低声说，“城堡里除了永生之石外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你还知道城堡里有永生之石！”
雷鸣一般的怒吼声从王座上传来，强烈的魔力波形成一股令人几乎喘不过气的压力，周围的火把纷纷熄灭。
因为火把熄灭，这个大厅反而更明亮了几分。巨大的月亮挂在对面的山头，明亮的月色从窗户外洒进来，照亮大厅，也照亮了跪在王座下面的萨里斯领主。
然而在他前方，将军却隐没在夜色的阴影之中，唯有两道猩红色的光芒透过脸上的头盔缝隙露了出来，令下面的人全都不寒而栗。
在跟将军目光接触的瞬间，萨里斯领主浑身一颤，阴冷的感觉如附骨之蛆一样缓缓攀援上了他的后颈。作为领主这些年，不，效忠王国这么多年以来，萨里斯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他已经遗忘了很久，但现在重新回忆起了这种感觉。
名为恐惧。
以至于他完好的左手开始瑟瑟颤抖。
“其实如果仅仅是一块永生之石也就算了，你为王国征战这么久，有功劳也有苦劳，但是……”将军的话锋一转，语调中充满了恼怒，“不光是北卡洛斯城堡，战斗堡垒卡特罗斯坦在此之前同样陷落，永生之石更是被人盗走，作为本地领主的你，能承担起这个责任！？”
萨里斯的脑袋顿时“轰”的一声，像是一百只低音号同时在他耳边鸣奏起单调的音符。
战斗堡垒卡特罗斯坦……陷落了？但这不可能，之前为什么没有得到半点消息？不光没有人来报信，而且连城堡内的魔法师戴斯·诺比戴尔都没有察觉到半点异样。
是了，如果连他都没有察觉的话……
“可是戴斯……”
“戴斯已经死了。”戈登冷冷地打断了萨里斯领主的话，“但他至少是战死的，荣耀属于他，也属于王国。然而你呢？身为领主不但同时丢失了地区主城和战斗堡垒，还差些被人俘虏……要是那些人从你口中知道了我们的秘密，那你就真是该死一万次了。”
萨里斯领主哑口无言，他完全没有辩驳的资本——城堡被攻破，永生之石被夺走，损失大量兵力，而且导致将军直属的魔法师被杀。
这些都是因为他的原因。
如果对手是将军这样强大的英雄也就算了，偏偏又是自己足以对付的敌人。说起来，一切还是归咎于自己的掉以轻心。如果早早把对方解决掉，也不会引起这么多的问题了。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那些人的身份。
“属下自知罪重如山，但还是必须向您报告我所掌握到的情况。”萨里斯领主深呼吸了几口，沉声说，“侵入者是九仙门无涯谷的谷主艾琳，另外一人是身躯非常强大的狼耳少女，最后出现的应该是他们的首领。”领主稍微停顿了一下，对于最后一人，他的印象不是很深，因为才见了一面自己就晕过去了。
“是个少年，穿着打扮有点类似魔法师。”
“魔法师？你在开玩笑？”戈登讽刺，“要是九仙门都有魔法师，那么王国里就会有修仙者了。”
“我是说，打扮有点类似。”萨里斯自己也拿不准，“总之，后面两个人应该不是正经的修道者，其中狼耳少女显然是兽人族。”
“无涯谷传闻以前跟魔道有来往，也不算什么新闻。”戈登淡淡的说了一，“如果对方阵营里真有魔法师，我严重怀疑眼前的萨里斯是不是真实的萨里斯领主。”
时间似乎凝固了。
本来就安静的氛围，因为这句话而显得更加凝重。
“你在怀疑我！？”萨里斯几乎遏制不住自己的惊怒，“戈登，以你的魔眼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真是假？”
戈登冷笑一声没有接话。
“戈登，你这是在报复！上次你让我提供三百个九州人的要求被我拒绝，现在怀恨在心，简直是……”
“够了！”
萨里斯的话被将军生生打断，他沙哑的像是雷鸣，让萨里斯领主一下子语塞。
“既然戈登这么说了，那你必须证明自己是真实的萨里斯领主。”将军缓缓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好似一座黑色的高塔，就算在阴影中都明显能辨认出来。“带他过来。”
两边雕像一样的黑甲卫士走过来两个，一边一人把萨里斯架起来，跟在将军的身后。
穿过左边的走廊，将军因为重甲而铿锵的脚步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这是一座圆顶的建筑，像是凉亭，又像钟塔。但在这六边形的建筑中，没有桌椅也没有铁钟，有的只是一块两人合抱大小的黑色石头。
“永生之石……？”萨里斯心情复杂地看着这黑色石头。因为他自己的过失，让王国失去了两块永生之石，这令他无法原谅自己。这种内疚和自责如此强烈，以至于完全掩盖过了因为戈登公报私仇而燃起的怒火。
将军站在石碑前方，将右手放在心口，单膝跪地，口中模糊不清地念了一串什么语句。然后他起身看着萨里斯。
“如果你是真的萨里斯，而不是九州人伪装的，那么你就一定对永生之石再熟悉不过了。”将军低声说，“念出这上面的语句，如果有一个字的错误，那么我就把你的脖子拧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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