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夏日阳光里的秘密
走出祈邺寺,有一块种有大树的平地,然后向下就是盘延着的石砌阶梯。
走出那一片阴凉,站于石梯的顶端,看着这个可同时容纳十二人同时行走的阶梯,看着人群三三两两的向上走着,我心里不期然蹦出两个字:天下。
太阳已经稳稳当当的挂于中天了,我右手撑开折扇晃了几晃,然后顺手一个漂亮的收扇放于左手中,这才跨开步子向下走去。
这个时候才开始思考最大的问题,现在去哪里?
这是一个大问题,但是我当时竟没有思考过,主要问题是,我几乎没出来过,自然也无法计划去哪里玩,和谁玩了,只能走两步看三步了。
慢慢走下山去,比来时轻松了好多,什么人说过,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司马迁?高度啊……
山下还是来时那熙熙攘攘般,几乎让我认为大多数人是来逛街的。
走了两步,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有很多青年男女结伴行走,而那女方明显是未出嫁的样子!这样子推测,应该是情侣不假,可是为什么我……
不得不反省一下,一直以来娘都要求我不要在出嫁前让别人看到我的脸,不能与男子一同行走,不能外出,不能见男宾,没有特殊情况不能去亲戚家,连出去祈邺寺也和她一起要微低着头不能乱看……
难不成这都城里就我这么一个标准闺阁淑女不成!
娘到底想干什么?
七年来,我一直以为这里的女子都是这样的,因为母亲,嫂子都是非常娴雅的标准妻子,从未接触过同龄的女子,我竟然一直以为本来就应该这样!我就在那四堵围墙里面傻呆了七年,一出门便蒙上面纱。
但这次,娘是怎么想的,让我自己带着小丫在街上买东西,虽然有让马车夫跟着。
娘想做什么!
不知不觉我已经走进了人群中。不对,我一直就在人群中,只是,不管我是不是穿来的,都注定了我与这人群难以和谐。
突然,心里失去了继续自己计划的热情,我要好好想想,这个严影是谁,值得母亲这样煞费苦心的藏着。
路边的茶馆到处都是,虽是临时搭的,但也清洁雅致,我几乎是恍惚着走进去,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两手托腮思索起来,以至于这个桌子上本来就坐着一个人我都没发现。
爹爹自我来这里就不怎么搭理我,是不是有什么缘故?家里就我一个女孩,想对比也没得比。但哥哥对我极好的,应该是什么也不知道的。那么,在家里,我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娘以我为己任生活着,想把我教育成最好的淑女,但却能够容忍我零食不断的小缺点,即使犯错了,也不忍心很严厉的责罚我,我的长相有特点吗,出去会被什么人发现?
还是……
“这位兄台,你能不能坐旁边那桌,你坐这里我们都不好说话了……”一个白衣书生腆脸向我说道,我这时才觉醒了些,往旁边移了一桌,哪知又有人开口了,“这位兄台…”闻声我抬头一看,竟是今天碰到的那冤家,显见他们没认出我来,刚才的郁闷没处发,一拍桌子叫道:“老板,结账。”
老板赶忙走过来陪着笑脸说:“这位爷,您还没喝茶呢。”
“没喝么?”我眼光一扫,这茶棚里坐了不少人了,看来生意不错。睚眦必报的人都是小人,所以我是小人。在脑袋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也不忘这点,拿出一锭足有五两的银子递给老板,“这些钱我请在坐的朋友们喝茶,多出的,再来的朋友也免费,直到用完为止”,然后回头向着茶棚虚抱一拳,这时候已经有人在说“多谢”之类的话了,趁着声音还不够大,我又迅速的补上了一句。
“除了那桌。”食指遥指那贱男一桌,说罢扭头就走。
后面什么状况我不想知道,因为做完这件事我突然觉得很无聊,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坐下来想想事情,或是什么也不想发呆。
又走回人群中,叫卖声,嬉闹笑骂声一个不留的传到耳朵里,心里突然升起了好久都没有感受过的烦躁感,这种感觉激励着我去找东西来砸,找人来骂,找讨厌的人打架!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腾的一下转过身去,来人迅速后移一步,想来我现在脸上的神色可以用杀气很重来形容了。
这人不认识,很年轻,应该不到二十岁,因为我的突然转身神色有丝紧张,不过转瞬即逝,他的衣服是弱智白色,布的料子很好,像是浆过一样,又像是熨过一般,平整而且有棱有角。手上如我一般,拿着一把扇子,因为合着所以也看不出里面的内容。现在脸上的颜色很阳光,像是我很久之前的死党般略带戏谑的看着我,让我几乎误以为有朋友回来了。
他长得很帅,比我这七年里见到的所有的人都要帅。
眼睛很漂亮,清亮却幽深,看见去便有中深邃的神秘感,却又明显的让人感觉到他的眼睛也在笑。鼻梁比一般的人要挺些,有种迷人的神韵,唇角微微勾起,噙着一抹笑,让我联想到吸血鬼吸血时候的暧昧情调。不过,他的笑容并不能让人感觉到愉快。
“有何见教。”我黑着一张脸问。
那人却是笑盈盈的说:“认错人了。”说罢依旧看着我。
如果我着女装,我想我大概能接受这件事情,并且以一种高昂的姿态给他一个耳光。可惜,我穿男装。
不再犹豫什么,我转身便走,前方左边有一买瓷器的小贩,走至摊前,吸了一口气,问:“怎么卖?”
“五十个铜板”小贩竖起五只手指头。
“我一两银子买一个,可以砸吗?”
小贩喜出望外,“当然当然,只要您买,爱砸多少砸多少。”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推荐他那些难看的瓷花瓶,说着一些非常不专业的陶瓷知识。
等他说得差不多了,我深吸一口气:“这是五两银子,随便给我五个大些的。”
小贩喜滋滋的把银子揣到怀里,从木板下面摸出五个丈余高,碗口粗的劣质花瓶,在我眼前一字排开。
“啪——”
“啪——”
“啪——”
“啪——”
“啪——”
砸东西果然解气,在众人的注目礼中,我反身朝祈邺寺走去。
阳光下的每个角落,我淘来的戒指暴露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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