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羊进发，过来一下！”指导员王大虎叫道。
羊进发立刻停下正在进行的刺杀训练，一路小跑过去。
王大虎说：“进发，听说你认识字，读过三字经？”
“是的，指导员同志，俺们村以前的民兵队长上过几年私塾，教我们认过些字。只是去年蒋军飞机轰炸，他掩护村民撤退牺牲了。”羊进发答道。
“好吧，根据上级的指使，我们政工干部要利用战斗间隙，政治学习的时间完成扫盲任务。你是你们班唯一一个识字的。平时就分担一下这项任务。利用空闲时间教大家识字。毕竟你底子牢靠些，在这方面，也多帮帮你们李班长。他是在白区长大，没条件认字。”王大虎说。
羊进发的文化水平当时能够看书看报，已经算半个文化人了。训练结束，他立即落实指导员的指示。没有黑板，他找来老乡废弃的木板，用墨汁涂黑。没有粉笔，在王指导员的帮助下，在熟石灰里倒上胶水，然后用手捏成粉笔。这也算个技术活，开始胶水倒得多了，粉笔太硬，不好用；倒得少了，又用不成。不过慢慢地，羊进发掌握了技巧，制作粉笔的方法被全团推广。
教具做好后，指导员王大虎就利用训练间隙，教大家认字。全连200多人，上课时，只留下哨兵，其余人员集中到临时教学点去。大家看不清黑板，王指导员就每30个人为一组，直到这三十个人都学会了今天的内容，再换下一批。没有笔和本子，全连战士们就用树枝在地上划，学习写字。羊进发教大家背诵三字经，每天教一句，解释一句，大家记一句。指导员王大虎把毛主席的指示，和发表在《新华日报》上的文章，当做课文教授给大家。当然也挑选一些他年亲时学过的《论语》等古文，写在黑板上，让大家背诵。每天晚上，羊进发都利用二十分钟的时间，帮全班复习当天学过的生字。
后来，王指导员见我军打运动战，需要经常行军，就借鉴兄弟部队的方法，用小木板做成小黑板，绑在战士的背包上，让大家利用行军的时间认字。
这天，王指导员正在组织政治学习，连长孙全喜过来跟王指导员耳语了几句。王指导员突然兴奋地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粟裕司令员率领的华中野战军，已经运动到涟水了。这意味着将和我们山野组成一个强大的兵团，攥成一只有力地拳头！”
大家“毛主席万岁！”“打倒蒋介石！”等口号响成一片。
连长孙全喜示意大家安静，之后说：“我们两个兵团合并后，势必会有大的行动，希望大家苦练本领。虽然之前咱们部队打的不好，但毛主席说过，胜利一定属于在战争中学习战争的人。我们的现在的敌人，抗日名将杜聿明将军有句话说的好：‘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不久，羊进发所在部队参与的淮沭路反击战打响了。
山野二纵用日式山炮、野炮轰击进入包围圈内的将军，随后发动了进攻。连长孙全喜按照上级歼灭敌人有生力量的指示，围住冒进的蒋军一个班，打起了歼灭战。一共十个敌人，全部装备汤姆逊冲锋枪。敌人一阵齐射，冲在前面十几个战士倒下了。也许这个蒋军嫡系部队已经在保存实力的口号下，几年没有训练了。他们跑不动，换弹夹的速度也很慢。后面的战士一拥而上，用刺刀把这十个蒋军送去见了阎王。
有十几名蒋军躲进了老乡的房子里，仗着火力优势，向进攻的战士们射击。排长孙全喜用自己的斯登冲锋枪几个点射，把一间房子里的几个蒋军报销了。连长孙全喜命令把这几间房围起来，开始了心理攻势。同时命令机枪班把全连全部四挺机枪架起来。一挺捷克式是抗战前从国军那缴获的，枪龄虽老，但性能不减；一挺日制歪把子总是卡壳；还有一挺美制勃朗宁机枪，显然接受过炮火的洗礼，枪管是歪的。还有一挺马克沁重机枪，可能导气管出了问题，只能打半自动。
“蒋军弟兄们，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大家都是中国人，赶紧弃暗投明······”话音未落，蒋军用一排冲锋枪齐射，来回击指导员的心理战。子弹在指导员面前掀起一片尘土，并没有伤着他。
全连的四挺机枪响了，为弥补机枪火力的不足，连长孙全喜指挥大家用冲锋枪，步枪射击。
羊进发这时开了自己军旅生涯的第一枪，一时兴奋，他把弹仓里的五颗子弹全部打了出去。
“停止射击，手榴弹，快！”孙连长一声令下，离房子最近的五十几名战士，纷纷掏出手榴弹，拉燃导火索，投了出去。蒋军藏身的房屋周围顿时响起一片爆炸声，解放区自制的手榴弹用**，威力很小，但那么多手榴弹，还是把躲在房子里的十几名蒋军吓破了胆，他们纷纷把自己的冲锋枪从窗户里扔出来，投降了。
战斗结束了，羊进发所在的连队歼灭了一个排的蒋军，缴获了不少美制武器，还有大量美制军用罐头。按照缴获物资上缴统一分配的规定，大多数装备被上缴了。团里按照子弹供应问题的实际情况，给每个连配备了两支汤姆逊冲锋枪和一支M1卡宾枪。解放区还不能制造这种冲锋枪的子弹，靠缴获的数量暂时有限，不易大量装备。
营里把连队缴获的美国罐头留了下来。指导员安排炊事班，用后方供应的大白菜，炖了满满两大锅，全连战士美美地吃了顿肉。剩下的交给炊事班，让他们做给伤员吃。
淮沭路反击战只是华中野战军和山东野战军汇合后，进行的6次不同规模战役中的一次。期中最大时间规模最长的是粟裕将军指挥的涟水保卫战，该战役首次重创了国民党王牌军整编74师和整编28师。不久，在连队例行的政治学习中，羊进发知道了这场战役。
据说，二十多年后，韦国清将军在给越南同志介绍经验时，提到了当时的那种打歼灭战的方法。他原话的意思大致是这样的：“主席是湖南人，湖南有一种牛皮糖，太硬不好切。我们就一点一点地把牛皮糖切下来吃了。当年对付顽固蒋军，我们也是用这种敲牛皮糖的办法，在一个地区集中优势兵力，以多打少，打歼灭战。把顽固的敌人一个排，一个连，直至一个营一个团整建制地消灭掉。这样做的效果好，能够彻底消灭顽敌的有生力量。”（也许是段苏全将军给老挝同志说的，剧情需要，用在这里吧！作者注）
天气渐渐变凉了，树上的叶子全部落了下来。羊进发离家已经三个月了，在这三个月中，他接受了战斗的洗礼，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新四军战士。在战斗间隙的时候，他找指导员要了一小张白纸，搂着他忠实的朋友，那支老套筒步枪，坐在战壕里开始给家里写信。笔是借指导员的，全连只有这一支派克钢笔。
全连战士会写信的不多。以前在羊进发所在班的十几个人里，会写信的也只有他一个，所以班长把全班写家信的任务全交给了他。经过指导员安排的三个月的扫盲工作，全班大多数人可以写信了，只是有人在写信时会问羊进发一些生僻的字。当然，刚刚补充的“解放”战士，还要在战友的帮助下开始学习认字，他们的家信，由其他战士代写，帮忙最多的，还是羊进发。
羊进发摸了摸别在腰间，母亲亲手做的布鞋，眺望着远方，沭河流淌的地方。泪水涌上了眼角。
“我是个新四军战士了，流血流汗不流泪！”羊进发在心里摸摸地说
羊进发紧紧地攥着母亲做的布鞋，自言自语道：“等解放了全中国，我就能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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