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十三章 祖孙对峙
林红玉被掐得脸色紫胀，别说出声，连呼吸都困难。
她脸上渐渐由红转白，开始翻白眼。
眼看要出人命，严韶羽身边的唐一急忙上前阻止：“世子爷，您先松手，有话好好说。”
严韶羽闭了闭眼，遮住眼中的戾气，到底是松了手。
新鲜的空气入喉，林红玉被呛得直咳嗽，再抬头看向面前男子时，心下惊骇，这男人真的想杀了她！
一个女人，要嫁就要嫁这世上最好的男人。林红玉从懂事起，就觉得严韶羽各处都很完美，容貌好，身世佳，还洁身自好。虽说有个心上人……这未婚男女有心上人正常啊，等到成亲了，就会收心好好过日子。
不然，那么多人心悦明月郡主，可郡主只有一个，难道娶不到郡主的男人都不过日子了？
世家教养出的公子，知道取舍，从来都不会为一个女人守身。年少时的爱慕，就像是一场美好的梦。等到梦醒了，爱慕也就淡了。先前林红玉很有信心能管好王府后宅，可现在……她不太敢嫁。
可不嫁又不甘心，她长得美貌，性情温柔贤淑，最重要的是姨婆一心一意想让她做孙媳，世子妃之位唾手可得，只要一嫁，除了宫里的几位，这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得敬着她。
林红玉咳得直流泪，真心觉得严韶羽不解风情。怕归怕，她心里也明白，只看姨婆的面子，严韶羽也不可能杀她。这不，他哪怕丧失了理智，下人一提醒，他立刻就收手了。
“表哥，您……稍后我就搬走，绝对不多留。”林红玉满脸眼泪，哽咽着道：“我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讨厌我。表哥放心，从今往后，我哪怕来这府里，也是为了探望姨婆，绝对不会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她擦了擦泪：“一会儿我就走，不用你赶。我一腔真心……到底是不该。”
严韶羽看着她这矫揉造作的模样，心中戾气横生，当下狠狠一脚踹出。
这一下将林红玉踹得老远，她落地后伸手捂住肚子，整个人弯成了虾米状。痛得吐了一口血，再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恐惧。
“表哥，我都答应走了，你为何还……咳咳咳……”
后来还咳出了鲜血，真不是装的。
严韶羽漠然看着：“真心的？”
林红玉忙不迭点头。
恰在此时，院门处乌泱泱来了一群人，最前的就是一身威严的老王妃，此时她脸色不太好，唇紧紧抿着，抿得皱纹愈深，让人一瞧，就知她心情不愉。
听到脚步声，严韶羽并未回头。
老王妃看到地上的林红玉，脸色更冷：“韶羽，你在做什么？”
严韶羽回身行礼，衣袂翻飞间，他一脸肃然：“孙儿给祖母请安，这只是件小事……”
“小事？”老王妃怒火冲天：“红玉这些年伴在我身边替你尽孝，你不说感激她，反而对她动手，甚至还将人伤成这样，那小丫鬟就那么要紧？”
撑腰的人来了，林红玉总算能安心。她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垂眸做出一副虚弱模样。
“无论如何，她都不该取人性命。”严韶羽一脸肃然：“祖母，不是孙儿想说您不对，而是这动辄要人性命的女人不能娶。会给府里招灾的。”
安王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当今皇上兄弟十几个，死的死，发配的发配，如今唯一得享容光的只有安王。皇家无亲情，帝王天生多疑，若是怀疑了王府，王府一样不会有好下场。
这些事，严韶羽明白，老王妃心里也清楚。她来时，就已经听说了前因后果，这事如果真的是林红玉做的……确实不太妥当。不过，林红玉今年才十五，有她亲自盯着，完全可以教得回来嘛。
“韶羽，红玉是我亲自看着长大的孩子，性情温柔，又识大体，绝对是世子妃的好人选，我是你祖母，不会害你的。你如今将她打成这样，林家那边不会善罢甘休，今日我就做主定下你们二人之间的亲事，对林家那边也算有个交代。”
一锤定音。
严韶羽脸色难看。
祖母是真的疼他，也是真的喜欢乱点鸳鸯谱。他想开口拒绝，话到了嘴边，余光瞥见边上林红玉煞白的脸，心下顿时有了主意：“表妹，你也这么想？”
林红玉身子一哆嗦，只觉得身上更痛。她低下了头：“我……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姨婆得问我爹娘。”
老王妃和林红玉朝夕相处，早就知道她的心思，这会儿定下婚事她却不欢喜，甚至还有推脱之意。老王妃看到她捂住肚子，又伸手擦脸上的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红玉，你放心，有我在，韶羽不敢再对你动手。他若是对不起你，姨婆会给你做主。”
听到这话，林红玉本已退却的心思又蠢蠢欲动。
实在是安王世子妃的身份太贵重！
严韶羽眯起眼：“表妹，我一直都拿你当妹妹，这婚事不合适。”他又看向老王妃：“祖母，若你执意要定亲，那谁定的谁娶，反正我不娶！”
于老王妃来说，这还是孙子第一回当面拒绝于她，她气得七窍生烟：“韶羽，你这是什么糊涂话？我是你祖母，所有的孙子里我最疼的就是你……”
沈琦芸来得不是时候，老王妃正在发飙。且她一进门，就对上了老王妃盛怒的眼。
“倒是我小瞧了你，沈青云，你狐媚我孙子，今日是留不得你了。”她侧头吩咐：“将这丫头给我带下去发卖，日后我不想在京城中看到她！”
当即就有婆子上前拉人。
如今情形对于沈琦芸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她一个小丫鬟，让皇家祖孙为她争吵，回头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沈琦芸真心觉得自己被卖了或许也不错，她先前未雨绸缪，此时里衣上还缝着银票，离开京城后，立刻自赎自身，回头找个淳朴的小地方落脚，怎么也比留在这王府担惊受怕要好。
哪怕银票留不住，她也认为，无论在哪个地方赎身，都比从王府脱身要容易。
只要这老太太不杀人就好！沈琦芸心生期待，就见严韶羽两步挡在了她面前：“我看谁敢。”
沈琦芸看着他修长伟岸的背影，真心想劝一句：大哥，天涯何处无芳草，你真不必如此。
他越是在意，沈琦芸日子越是不好过。
果不其然，老王妃看到孙子为了个小丫鬟违逆自己，当即怒火中烧：“韶羽，我看你真的是被这小妖精迷了心窍，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祖母，她是我的人，只能由我处置。”严韶羽可没忘记林红玉下毒的事，他侧头：“你想留下也行，甚至定亲都可，把你配出的那碗药喝下，我就答应这门婚事。”
林红玉：“……”喝了药，她就是个死，还成什么亲？
兴许连亲事都不用定了。
她下意识摇头。
严韶羽颇为满意她这样的态度，立刻道：“祖母，她自己都不愿意，强扭的瓜不甜，别让人说我们王府强娶人家姑娘。”
他再次看向林红玉：“就算你不嫁，也得把那药喝了。”
林红玉：“……”那不还是个死吗？
她真的有些害怕起来，又满腔悲愤，她堂堂林家嫡女，大小也是个官家女，亲姨婆是超一品的诰命王妃，自己也险些成了世子妃，凭什么要为一个丫鬟偿命？
再说，那丫鬟一点事都没有，严韶羽也忒不讲道理了。
那碗药见血封喉，喝下后一定会死，林红玉万万没想到一个丫鬟在严韶羽眼中那么重要……和明月郡主长相相似的女人多了去，没了沈琦芸，还有周琦芸赵琦芸，他该不会计较。就算想计较，看在老王妃那么疼她的份上，也不能计较才对。
“放肆！”老王妃手里的拐杖都扔了出去：“韶羽，为了一个丫鬟逼死红玉，你这些年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严韶羽闭了闭眼：“祖母，琦芸和对孙儿来说很重要……”
“重要什么？”提起这事，老王妃就气不打一处来：“那明月就是做出一副爽利活泼的模样勾引你们，偏偏你们还愿意上钩，别说有横亘在你们之间天堑，就算没有，我也绝不答应你娶她。”
提及明月郡主，所有下人那是能退则退，退不了的都恨不得把耳朵捂起来。
虽说严韶羽心悦明月郡主之事众人心知肚明，但这种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严韶羽皱了皱眉：“不关她的事。”
“你还要为她开脱。”老王妃狠狠瞪着他：“她勾着那么多男人，连太子也……”话出口，她惊觉自己失言，哪怕贵为超一品诰命，也不可随意议论储君，她转而道：“这些都是赵王的计谋，你从小熟读史书，怎么就看不透呢？”
说到后来，满脸痛心疾首。
严韶羽不想提这些，吩咐道：“把药端过来。”
老王妃没想到孙子还在惦记这茬，气道：“严韶羽，你敢！”
严韶羽就敢。
他今儿非得给林红玉一个教训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