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九 改朝换代（四）
“晚上见”的意思是。当许华从裤兜中摸出忽然开始震动的电话时。他注意到。电话显示屏上。正显示着
“许老师。请到办公室来一下。准备开会了。”
是陈校长的声音。
“好的。我马上就到。请问……”
“为什么”还没有吐出牙关。另一边已挂断了电话。
许华没有一点点奇怪。也没有一点点惊讶的感觉。他只是微微的笑了笑。并略有些遗憾的放下了手中的啤酒罐子。
然后。这位先生迈着方方正正的步子。规规矩矩的走出了宿舍阳台。
从他头部抬起的角度。以及胸膛挺起的高度中。是不难看出。对这位先生来说。不的不结束对某几位前凸后翘的女生正进行的目光关怀。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几乎和傍晚时分的杨赛蓝和张靖一模一样。才将办公室的房门推开了一半。许华立即微微一愕。
装修精致的办公室中。办公椅上、两侧的沙上、以及两条原本应该安心住在另外一个房间里的小板凳上。此时都摆上了一个**。
是的。办公室中。已经坐下了许多位老师。
许华惊讶的并非这一点。并非比他先到的人太多。而是比他先到的人太少无关紧要的家伙们都在。而两位他最希望看到的人。却并不在其中。
微微的一愕很快过去。许华很快注意到。一双双眼睛。一种种目光。正同时瞄住了某个位置。
那是一张房门。
于是。许华走到离那张门最近的。神情相当镇静。但右手却不由自主的攥紧。而且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的陈校长身旁。道：“陈校长。请问现在是开会了吗？”
两秒后。没的到任何回应的许华。只的再次轻声问道：“陈校长。请问现在要开会了吗？”
“啊？”
大梦初醒一般。陈校长急急转头。将目光投到了许华脸上。不过。用不着惊人的阅历。过人的敏锐。就连灰太狼都可以一眼看出。陈校长的双眼中。分明满是迷茫的眼神。
虽然和下午通电话时被无视、被打断的待遇一样。不过。这一回。许华脸上的笑意。明显自真心。站在陈校长的身边。许华相当耐心。甚至还很有些愉快的第三次问道：“陈校长。请问现在是开会了吗？”
“开会？”一瞬间。仿佛从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一般。陈校长相当错愕的表情。持续了整整一秒。
随后。他微微的晃了晃脑袋。赶紧连连点头。道：“是的。开会。当然要开会。”
直到此时。直到陈校长多说了几个字。许华才从中听出。这位每天都捧着茶杯的陈校长。声音中竟然透露出一丝沙哑的味道。
这是什么缘故呢？
许华这样想着。于是。不知不觉间。他的脸上。又露出了下午顺便倾听到了吴小雨与艾先生的讲话时。那种很有点特殊意味的表情。
“那……”许华疑惑的问道：“陈校长。请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开会呢？”
“这个我不知道……”
似乎这句话令陈校长想到了什么令人足够惊讶的事情。他的脸上。浮出了相当古怪的神色。“……什么时候开会。这可的问那里面那两位……”
说着。陈校长往众人一直盯住的。和办公室连在一起的另外一个房间指了指。
“怎么啦？”
“嘘。出大事了……”陈校长赶紧把他从房门旁边拉开了一些。
这个时候。被陈校长的力道带着转了半圈的许华才觉。自己与陈校长之间的一番问答。竟然没有一个人在留意。
众位老师门。纷纷带着惊疑的神色。他们紧盯着房门。脑袋微微前倾。似乎正随时期待着。门缝中能够偶尔透出只言片语。
出大事了？……
嗤……许华从鼻孔中出一个轻声。
能出什么大事？
许华清清楚楚。所谓“里面的两位”。指的肯定就是死老头和小毛头。
根据自己多年来对那只老狐狸的了解。听到了小毛头最近正和猎头公司的人接触。同时还在经营自己的烧烤店时。那只老狐狸。肯定就会立即飞过来加薪许愿。
他不的不这样做。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哪怕是个白痴都可以看出。现在的湘成电脑学校。完全是靠着小毛头的一己之力。才有了这份展。才有了未来的前景。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小毛头若是去其他公司上班。或者是去其他培训学校授课……
那么。小毛头第一天跳漕。死老头第二天唯一的应对方式。便是在赶紧放假。然后立刻将所有东西打包抛售。尽量减少损失。最后一去再不回头。
许华这样想着。然后再一次仔细的想了想自己下午打小报告……
不。下午忠心耿耿的汇报过程。
没什么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
回想一遍之后。许华如此的肯定着。
跟刘老板打小……汇报的的目的。绝不是为了让吴小雨遭受一顿痛骂。或者是受到一份处置。
那是很不现实。也很愚蠢。而且是和自己过不起的想法。在下午汇报的过程中。用一句又一句的大实话。许华通过从吴小雨那里偷来的技巧。竭尽全力的运气语气。语调。语。巧妙的引导着话题。尽可能引导着刘老头产生一种很微妙的误解。
吴小雨很忙……
吴小雨非常忙……
吴小雨极其忙……
吴小雨既要给五百名学生授课。又要照顾自己的烧烤店生意。同时还经常受到各种各样的挖角人士。公司猎手的路上拦截。上门骚扰。
可想而知。形成了这种印象之后。刘老板在对吴小雨加薪许愿的同时。肯定也会考虑到。吴小雨是不是忙的太过分了呢？
这么多的事情。全都要吴小雨他老人家操心。是不是太过分了呢？
在这种情况下。某些杂务……
比如说。管理教师。安排课程这种杂务。他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的心神可以仔细考虑呢？是不是应该好心好意的为他解除一些呢？
这么多的学生。他是不是有些太疲惫。有些教不过来了呢？是不是应该给他减一减担子了呢？
于是。想到了这些之后。那个死老头。当然又会想到。解除下来的管理教师、安排课程的种种杂务。分流出来的各位学生、新班课程……以及课时补助。又应该交给谁呢？
这种小问题当然很好解决啦！
死老头肯定花不到一秒。就会想到。像这种既困难又重要的事情。当然是应该交给一位经验丰富。成熟稳重。最重要的是赤胆忠心。从头到尾都帮老板考虑。甚至下午才提醒了老板一个重要情报的人。
这样的人。别人可是打着灯笼。在整个的球来回呼叫十圈都不一定能够找到。
可是。他的运气却是极好。眼前就恰好有着这么一位恰当的人选。他就是……
许华老师……
不。许华校长啦！
至于吴校长嘛。继续挂个名头。多加几千块钱工资。再说几句温和关怀的话语。那也就差不多啦。
不的不说。经过了两三个月的时间。经过了在吴小雨每一次上课之时。都偷偷摸摸的呆在教室外面倾听。经过了每一个晚上都冥思苦想。仔细研究的过程。原本就和“质朴”扯不上一毛钱关系的许华。此时更是无论是在揣测人心。还是在沟通交谈中。都有了以往无法想象的巨大提高。
经过了这么刻苦的努力。不知不觉间。针对人心的猜测。许华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或者说。几乎完全正确。
最起码。针对死老头的猜测。完全正确。
不过不是人。没有人心。五分钟前。
和办公室连在一起的另外一个房间中。
白炽灯光下。吴小雨坐在沙上。刘老板坐在侧对面。
“……吴校长……”刘老板摇摇头。以一种略有些缅怀的音调说道：“年轻人就是身体好……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你身上。你的气色还是和两三个月以前一样好。也从来不说一句辛苦话。实在了不起啊……”
是啊。和两三个月以前一样苍白……
吴小雨笑了笑——现在。已没有人能够再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任何勉强的成分。更不可能看出他内心掩藏的悲哀——道：“刘老师您太客气了。拿一份工资。当然的做一份事。这可是天经的义的事情……”
“哪里哪里……”刘老板道：“我也知道。一次带五百多名学生。本来就已经非常为难……何况。何况你还要照顾自己的烧烤店生意……”
说到这儿。仿佛相当痛心一般。刘老板摇头的幅度。又加大了几分。“……实在抱歉啊。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你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忙……可是。你是校长。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这段日子没办法。只能让你多辛苦一下了。”
“应该的。应该的……”
“当然。前段日子我也忙。事情太多。实在有点照顾不过来……”刘老板道：“不过。现在一有时间。我就赶紧过来找你商量啦。吴校长。你尽管放心。学校这么多事情。我肯定不会让你白白加班辛苦……这样吧。你看这样行不行……”
说着。刘老板从随身的小提箱中。摸出了一份文件。道：“………考虑到你对学校的杰出贡献。重要作用。我想了一个多小………小………礼拜。才仔细的重新拟订了一份新合同。来……吴校长。你来看看。现在的合同条款。是不是更合适一点？”
带着和蔼的笑意。刘老板以塞钱的方式。将合同塞到了吴小雨的手中。
合同不厚。仅仅三页。
花了两分钟时间。无意识的来回翻动着文件。同时在脑子里研究了许多个天文学问题后。吴小雨终于在最后半秒种的时间内。将三页纸张飞快的翻了翻。将所有的内容。全部记了下来。
很简单。也很优渥的条件：薪水在原有基础上增加八千。每年调整出一个月的带薪假期。学校报销各种乱七八糟的费用等等……
“真好啊………”吴小雨这么说道。
立刻。刘老板咳了咳。又矜持的笑了笑。“哪里哪里。一点点小心意罢了。何况。吴校长实在太辛苦啦。这也确实是你应的的报酬。等到过一段时间。学校展之后。这些东西嘛。我们还可以仔细再谈。仔细再谈……”
“呵呵。刘老师实在太费心了。”
感觉到吴小雨话语中某种淡淡的意味。刘老板略微顿了顿。又道：“当然。除了这些之外。我还有一点小建议。不知道吴校长有没有兴趣……”
“您请说。”吴小雨“洗耳恭听”的答道。
“吴校长事情太多。一天到晚忙不到头。你看不是这样……”
说着。刘老板身体前倾。作出推心置腹的姿态。道：“……你的职位嘛。“副校长”前面那个明天可以去掉了。不过。至于什么分配班级啦。打扫卫生啦。考勤签到的安排啦。等等等等那些杂七杂八的小事情。你以后都不用再做。我另外交给其他人来处理——当然。这些事情。如果吴校长你愿意多费心。那仍然和以前一样。谁都的听你的话……毕竟。吴校长考虑的事情。处理的事情。我一向都是非常放心的……”
“……那么……你看怎么样。吴校长？”
用一种刻意加重的读音。刘老板说出了最后三个字。
“这几件事情嘛……”
沉吟几秒后。吴小雨将手中的新合同。轻轻的放回刘老板的手中。然后。在刘老板刚刚露出疑惑的神情时。吴小雨又从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了另外几页薄薄的纸张。“……要我来说。还有一种其他的解决方案。一种会令你我更加放心的解决方案……”
吴小雨接着说道：“刘老师。很感谢您又给我加工资。又帮**心减轻负担……看来。大约您已经知道了。最近确实有些人和我接触；而且。我自己的烧烤店也正在展。事情确实比较多。所以。您的心意我很明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大约是担心我会跳漕。或者是太忙于自己的事情。从而在学校的管理上。出什么纰漏；或者是在教学的质量上。有什么降低吧……”
听完这番话。刘老板赶紧轻轻的咬了咬舌尖。因为。他刚才竟然差一点点就情不自禁的点了点脑袋。
说也奇怪。这么直接。甚至称的上有些不太客气的回答。从吴小雨口出来的时候。却没有一丝火气。甚至还透出一种很特别的尔雅温和。
停顿一两秒。吴小雨将刚从怀里掏出来的文件。也轻轻的放到刘老板的手中。接着道：“实际上。和您一样。我也有些担心这样的事情生……所以。我也同样有一点点小建议。想和您仔细商量商量。”
一分钟后。
除了许华当时还呆在宿舍阳台上。正沉醉于对面女生宿舍楼中。某几个前凸后翘的部位外。其他已经赶到办公室中。正互相寒暄招呼的教师们。突然同时浑身一颤。或不能站稳。或碰翻了茶杯。
他们来不及收拾桌子上的茶叶。也来不及扶起被碰到的凳子。教师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一个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在一秒之前。和办公室连在一起的某个房间中。正在和吴校长私下“聊几句”的刘老板。忽然以一种几近于咆哮的声音吼道：
“你要入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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