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方华这样一说，王萍倒是也想起来，要说奶奶最放心不下的两个人一个就是已经去世的爷爷，还有一个就是自己的爸爸王嘉。</p>
不过奶奶一辈子都在村子附近转悠，去的最远的也就是自己家，但也没呆上几天就吵着要回家，王萍实在想不出奶奶除了村子附近还能去哪里。</p>
“小学！”王萍突然眼前一亮。</p>
“什么？”方华倒是被王萍的话愣了，但他没有等来王萍的回答，反而一把被王萍拉过来就跑。</p>
王萍一边跑一边回头对着方华说道：“我爸爸上的小学就在村头！”</p>
“啊？哎！”方华反应过来也跟着王萍一起撒开脚丫子快跑起来。</p>
两个人的体力都不差，王萍和方华这个暑假清晨都有去练晨跑，所以两人跑起来飞快，一转眼就跑到了王嘉小时候念的大进村村小学。</p>
现在因为放暑假的关系，这所耸立在村头的小学在下午太阳的照射下透露出诡异的宁静。国旗耷拉在墙头，学校的铁门紧闭，门卫室的木门也是铁将军把守，没有一个人的身影。</p>
王萍望着空旷的小学一时也有些傻眼，她嘀咕了下：“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p>
方华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我在这附近找找吧。”</p>
王萍点了点头，决定和方华分头行动一左一右绕着学校的围墙先走上一圈看看。</p>
王萍往右走，走了半天却依旧没有见到奶奶的身影，一直都快走到学校的后门了，突然见到方华被一个身形矮小瘦弱的老妇人抓住了正猛打。</p>
这不是正是自己的奶奶吗？</p>
怎么方华被奶奶打了呢？</p>
王萍心下一惊，顿时急得飞奔过去了。</p>
她刚一走进就听见奶奶死死抓着方华的手叫道：“让你不学好，让你不学好！又不肯好好上课，还敢从后门溜出来逃课！你个小兔崽子，看你还逃课不，还逃课不？”</p>
奶奶打起人毫不手软，手起掌落之间就把方华打得啪啪有声，方华又不敢反抗，只能乱躲乱逃，奶奶虽然记性不好，脑子混，但身体却利索，打得方华满地乱窜。</p>
王萍在一边看得好笑又有些心酸。她听了奶奶的话也明白过来，估计是把方华当成爸爸小时候了。</p>
从前听妈妈说起过爸爸小时候特皮，不爱读书，经常逃课，估计小时候奶奶每少在学校后门堵他。抓到了也是一番好打，但爸爸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打完之后照逃不误。</p>
“你还在一旁看戏，快来拦住你奶奶啊！”方华在窘迫之中看到了王萍赶快喊道，就差喊救命了。之前见过那么慈祥和蔼的一个老人，怎么打起人来那么彪悍啊！</p>
王萍闻言反应过来赶紧上前阻拦。</p>
奶奶见到王萍明显愣了下，望着她张张嘴：“萍萍？”</p>
“哎，奶奶，是我！他不是爸爸，爸爸在家里等你呢！”王萍赶紧上去扶住奶奶，柔声劝慰。</p>
“他不是阿嘉啊？”奶奶被突然出现的王萍打乱了记忆，思维变得更加混乱，她直愣愣地看着王萍，迷茫地问道。</p>
“对啊，奶奶，你看他圆滚滚的，爸爸小时候哪有那么胖啊？”王萍不理会方华朝她投来的目光，专心对着奶奶好言哄劝。</p>
“哦，那阿嘉呢，他好久没有来看我了。”王萍扶着此刻渐渐有些清醒过来的奶奶，一步一步地往着回家的路上走。</p>
背后方华无奈地叹出一口气，正准备暗自伤心呢，却见到王萍转过头对着他回眸一笑，顿时自觉被人忽略的那份失意立刻烟消云散，于是也十分狗腿地跑上去，搀扶起奶奶的另一边：“奶奶，我也来扶您回去。”</p>
“你是……”奶奶的记忆力十分不好使，刚才还打了人家转眼就把这个“儿子”给忘了，王萍不由得替方华解释道，“奶奶，他是我同学。”</p>
“哦，你男朋友。”奶奶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自动补脑的就蹦出这一句话来，顿时让王萍一下子面红耳赤。</p>
“是同学！”王萍纠正她。</p>
“啥，吃同学，不好吃同学的。不过待会儿叫他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顿饭是可以的。”奶奶对着王萍语重心长地说道。</p>
王萍叹气，觉得和奶奶沟通不能，还是不要多说了。</p>
她和方华两人把奶奶扶进家门的时候，竟然家里没有一个人，王萍估计他们都出去找奶奶了吧。趁着这段时间，王萍打算先劝方华离开，不像方华那么急切地想要自己和他妈妈见面，王萍却没想那么早让自己的家人知道方华。</p>
不然以戎珑的性格恐怕第一时间就会树起全方位警戒雷达，哪怕自己当时曾经说方华救过自己也一样。</p>
她正准备劝方华离开，坐在屋子里的奶奶却突然对王萍说道：“阿囡啊，你帮我把那边的抽屉打开。”</p>
王萍不知道奶奶要拿什么忙过去帮她拉开抽屉，就听到奶奶在那边念叨：“你们买了房子也不和我说，我又不会来跟你们说要住你们的房子。这么大的事要不是你二叔和我讲我都不晓得。里面有一千块钱是我平时存下来的，你给你爸爸拿去，我拿着钱也没什么用，吃的都是地里种的，用用也够了。你们家不说我也知道，正是要用钱的时候，城里花销大，你爸爸妈妈就赚那么点钱，还要供你读书，还要买房子…….”</p>
奶奶还在那边嘀咕，王萍眼睛一酸眼泪差点又要流下来。其实天底下的老人都是如此，外公外婆千方百计地省钱给戎天益用，奶奶岂不是也如此，只是对象换成了自己的爸爸？</p>
王萍看着奶奶身上那套不知穿了多少年的旧衣服，想到自己有几百万的身价，要不是奶奶突然失踪，自己就没有想到要给奶奶去买点礼物。反倒是奶奶还记挂着他们，明明自己没什么钱，还省吃俭用地不知道从哪里省出这一千块钱来给儿子，顿时立在哪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p>
王萍当下就决定回去之后，离开学还有几天的时间里，她一定要买很多很多的东西再回这里来陪奶奶住上几天。想到这里她就想要合上奶奶的抽屉，里面奶奶省吃俭用才存下来的钱自己说什么都不会要的。</p>
但突然她眼睛一扫看到奶奶的身份证，脑海中顿时闪过一道火花。</p>
不如送奶奶几套房子？</p>
王萍这几天一直在发愁到时候该有谁的身份证去买房，自己和方华没有身份证，爸爸妈妈的身份证他们就藏在床头柜里，天天能看到，而且不会那么容易被自己骗出来，但奶奶？</p>
王萍顿时计上心来。</p>
奶奶的身份证一直放在抽屉里也没什么用，就是丢了也没有人在意。</p>
她是爸爸唯一的女儿，爸爸又是奶奶唯一的儿子，把房子用奶奶的名字买下来，其实就等于用自己的名字把房子买下来，还不用担心有什么极品亲戚来抢夺家产。而且奶奶有轻度的老年痴呆症，比起精明保守的爸妈，奶奶无疑好骗许多。</p>
虽然骗奶奶有些不道德，而且偷拿奶奶的身份证去买房可能还会触犯什么法律，但是王萍并不放在心上，她还可以用奶奶的身份证去开账户，从001年起我国就开始要用实名登记身份证开户了，但如果骗奶奶去开个户头，自己就可以把她赚来的钱存到奶奶的账户中，甚至方华一直难以解决想要独立炒股的问题也能解决了。</p>
关键就是奶奶和王萍面前的身份证！</p>
看来自己还真的得在奶奶家住上几天了。</p>
王萍快步走过去拉着方华在一旁小声嘀咕了一会儿。方华听了王萍的话脸色稍显犹豫之色，但最终还是点点头，趁着大人们还没回来之前就偷偷溜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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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没多久，方华大概才刚刚离开奶奶家，妈妈戎珑后面跟着二婶就走了进来。</p>
“妈妈，我找到奶奶了！”王萍一马当先激动地跑了出去，围着妈妈高兴地叫道。</p>
“什么，真的，你奶奶呢？她在哪里？”戎珑一进屋听到女儿的话也立刻扑了上来，但王萍还没回答，她就已经看到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萎顿发木的奶奶。</p>
“妈，你去哪里了，可急死我们了！”戎珑走过去，对着奶奶说道，“妹子，你快去通知王嘉和你老公他们，让他们别找了，萍萍找到她奶奶了！”</p>
二婶也有些发愣，看到奶奶完好无损地坐在里屋，先是呆了呆然后立刻反应过来，喜道：“唉，好嘞！”说着就快步奔了出去。</p>
戎珑喊王萍：“快给你奶奶大盆水让你奶奶先洗个脸，都在外面走上一天了。”</p>
“妈，你饿不饿，有吃过东西吗？我给你去下碗面条好不好？”这一句话是对着奶奶说的。</p>
估计奶奶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看了戎珑半天才道：“你是….阿嘉的媳妇啊？我不饿的，你吃，你吃吧。”</p>
戎珑看了奶奶这个样子，叹了一口气，对打了水进来的王萍说道：“你看着你奶奶，我去给她弄点吃的。真是可怜啊，走失了一整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吃过东西。”</p>
王萍坐了没一会儿，爸爸王嘉一马当先后面跟着一大群人都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瞬间奶奶的小房子里变得一片嗡嗡作响。</p>
“妈！”王嘉进门就先喊了一声。“妈，你没事吧？”</p>
奶奶扫了她一眼，又提起手重重地拍了一下王嘉，顿时有些不高兴：“我好好的，干嘛咒我有事啊！”</p>
王嘉哭笑了下：“好，好，好，是我不对。妈，你昨天干啥去了啊？怎么也不会回来，二弟多着急啊，我们在外面找了你一整天！”见到奶奶完好无损地回来，王嘉也尝出一口气，悬在半空中的心也终于放到了原处。</p>
奶奶闻言倒是愣了下，脸上出现仔细回想的神态，但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半分，只在一旁嘀咕道：“我昨天干啥去了啊？”</p>
王嘉一见他妈妈又有思维有些混乱的样子忙道：“没事了，没事了，我不管你昨天去哪了。只要人回来就好，只要人回来平安无事就好。”</p>
这时戎珑也端着刚刚煮好的面条进来，奶奶愣了下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估计是真饿着了，不过刚才思维还有些吃顿，可能没有意识过来肚子饿的问题，不过香喷喷的一碗鸡蛋面端上来，刚吃了几口奶奶就反应过来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来。</p>
……………</p>
一直到安排奶奶睡下，他们才终于舒出一口长气。爸爸王嘉送走了前来帮忙的一群人，终于房子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以及睡着了的奶奶了。</p>
戎珑看了眼王嘉，顿时好声没好气地说道：“看到没有，最后还是我们的宝贝女儿乖，知道去你上过的小学找到你妈。你还最初敢吼我们母女俩，要不是我们你现在还在到处找人呢！”</p>
王嘉面露羞色，他还真没往这一方面去想，虽然村子里能找的地方都去找过了，可是谁都没往村小学那块去想。因为那块地方实在不会是像他妈妈平常会去的地方。</p>
他们沿着大路一直往江州市区的方向走，还去了奶奶老家的那个村子，就是没想到灯下黑，奶奶会到自己的小学里去了。谁能想到放暑假了，小学里面还有个老人钻了进去啊！</p>
听到老婆的一顿排揎，王嘉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萍萍，是爸爸错了，爸爸之前不该那么吼你的。”</p>
现在奶奶找到了，之前那些委屈自然算不得什么委屈了，她见爸爸道歉也笑道：“爸，没事。不过我准备这次回家之后，趁着开学前想来奶奶家再住一段时间，陪陪奶奶可以吗？”</p>
王萍的话一出口，王嘉先是一愣，顿时只感觉老怀安慰，这孩子竟然比自己都想到前头去了，他感触颇深地摸了摸王萍的脑袋，目光慈爱地注视着王萍：“好啊，你有这个心就帮爸爸多陪陪奶奶吧。”</p>
爸爸妈妈今天还是去单位请了假的，现在奶奶找到了自然立刻就要走。不过戎珑却比王嘉多想了一层：“作业做完了吗？新课本都看了吗？”</p>
王萍知道妈妈关心她的学习，拉着她妈的手道：“妈，你放心吧，我跟你们一起回去，顺便把学校发的新书都带过来看行了吧？”</p>
王萍在去云南之前就已近把暑假作业做完了，其实就是新课本的预习也已经大半完成了，不过她不放心，知道自己的内在其实并不是如此的天才，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勤能补拙了。不然以全市第二名的成绩考进去的，别学期一开始在市一中的第一次考试就出个大洋相。</p>
就这样王萍回家拿好东西，第二天早上坐车去了奶奶家。</p>
不说王萍是如何把奶奶骗去镇上的中国银行里开好了户头，又用公共电话给杨琪打电话，让她把两百万的钱转进奶奶名字的户头，接着又拉着奶奶去给方华办好了网上炒股的手续，最后还托把奶奶的身份证彻底拿了过来以备不时之需。</p>
而另一边，在江州市的王嘉下班之后回到家，看见也同样是刚刚进家门的戎珑空着手回来了。</p>
女儿王萍不在家的时候，他们总是吃得很简单，要么就是在自己单位食堂解决好回来了。以往这个时候，戎珑回来之后还要洗菜煮饭，虽然有自己打下手，但也十分辛苦，看着今天终于能够忙里偷闲，王嘉突然心念一动，看着老婆忍不住开口感叹道：“女儿是真的长大了啊！”</p>
戎珑的头靠在老公肩膀上，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享受难得的二人世界。她自然是知道老公是在夸女儿肯去乡下陪奶奶的事，不过戎珑更加欣慰的事，女儿这半年来突然开窍，学习上突飞猛进，让自己在她家人面前长了脸，而且也不再和自己的爸妈对着干了。想到这里戎珑也欣慰地感慨一声：“是啊，也懂事了许多。”</p>
王嘉见戎珑同意，忙趁热打铁：“既然这样，你说我们干脆随了女儿的意思，让她这学期开始住校好不好？”他话一出口，就看到之前靠在自己身上的戎珑顿时像一头母老虎那样突然蹿了起来，吓得忙道，“你先听我说啊！”</p>
“你看，我也是为了你好。要是萍萍住校的话，你也不用那么辛苦，每天晚上回来还要煮饭炒菜，而且现在女儿那么乖，学习上基本上不用我们操心，而且不是我说，你看过女儿去云南的时候留下的那些作业了没有？”</p>
“那些题目深不深，反正我基本上是不会做，恐怕你也那个样子吧？学习上我们都已近帮不上她什么了，现在女儿那么懂事，我看她现在真的长大了，自律性也变强了。”王嘉看了一眼戎珑张口欲言，忙接上去道，“我知道你要说女儿从来没有离开我们生活过那么一长段时间，可是你仔细想想，之前我们每次寒暑假把她送去你爸妈家，还有我妈家里，虽然说是我们大人在照顾她，可是未尝不是萍萍在照顾那三位老人啊！而且你看，这一次她去云南，那么远的地方不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吗？”</p>
“谁都有第一次嘛！我们不能因为觉得她之前从来没有过过集体生活就不让她去啊，萍萍早晚要长大，要离开我们的。”</p>
戎珑可怜巴巴地望着王嘉：“可是…...可是…….我还没准备好，真是不舍得让她离开我的视线啊！在厂里无论工作多辛苦，回家看到萍萍扑进我怀里，软软地叫我一声妈妈，好像之前的辛苦就全部消失了一样。只要看到萍萍的小脸蛋，一切烦恼都好像不存在了一样。唉，我也知道让她去闯一闯对她有好处，她不住在家里我们也不用那么辛苦。可是为了女儿再辛苦我都不觉得辛苦啊！反而这种苦我觉得甜，你知不知道！”</p>
王嘉苦笑一声，正准备说好吧，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谁知道他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戎珑叹了一口气道：“算了，既然她喜欢，你说的也对，我就答应吧。不过以后想女儿了可别在我耳边唠叨。”</p>
王嘉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什么啊，女儿又不是不回来了，每星期都会回来一次的嘛！”</p>
戎珑立刻抢白道：“一周就在家里呆两天！”她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不和你说了，越说越伤感。”</p>
王嘉哭笑不得：“那女儿回来我可和她说了哦，我们同意让她去学校住。”</p>
戎珑白了他一眼，但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