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卖孙女 一
堂屋里，撤下饭桌把孩子们都赶出去干活后，老爷子让各人都坐了。之后就一口一口抽起烟来，烟雾缭绕下也看不清他脸上表情。
“爹，你把我们叫来怎又自己不说话了，是有什么事情要说？您说。”在田家，田老二是比较活跃的，也最得老太太的喜。
老爷子又抽了口烟，看了看堂下众人，才开口道“趁着今天你们大哥好不容易在家，我就说道说道。”之后，又抽口烟继续道“前年干旱，地里也没落下多少收成，幸好你们大哥有先见之明，借了钱买粮才比别人多存了点粮食让我们家不至于像别家一样饿死或者卖儿、卖女。当然，老二也帮了一把（指的是卖春花的钱）。紧接着大涝，地里更是没一点收成。这家里存下的粮食是快要见底了。虽说，地现在是能种了，但都到了这个月份也只能种冬小麦，粮食要到明年上才有。你们说说这个冬天该怎么过？”
他停顿下，似乎并不需要儿子们来解答又继续往下说：“前个中午，你们娘遇上了冯婆子，她说了镇上的杜家又要买丫鬟，问了我们家。”
说到这，老爷子停下来，也不抽烟了，等着儿子们的反应。果然，在听到他说了是杜家买丫鬟后，众人都是一脸惊恐诧异的向他看来。
他也不管这些，最后目光定格在田老三的脸上，“老三，去年家里需要钱你二哥卖了春花，虽说那是还你二哥的债，但没分家就算一起的。这回，我想你们家出两个丫头，毕竟你们家人多，丫头也多。就让二丫头和三丫头去吧，你腿伤了，大丫头留下照顾你。”说完，也不问三儿子同不同意自行定下了人选，留下了大丫头还好像恩赐一般。
田老三不可思议的看着堂上抽汗烟的老爷子，以为他听错了。他虽是乡下汉子，不常去镇里，但耐不住杜家的事早就传的四邻八乡都知，就算他在乡下都不时能听到，爹不可能不知道啊！杜老爷是个不折不扣的好色鬼，家里几个儿子也是个个不输他们爹的货色。卖去杜家的小媳妇、丫头几乎没有不被他们糟蹋的，可以说，除了上了年纪的老妈子，只要是个母的就逃不脱他们父子的魔掌。这还不是重点，毕竟只是这样的话那些贪财的爹娘为了钱还是有不少人会把家里女儿卖去做小妾的。重点是，这杜家的夫人是个善妒的母老虎，经常出现杜家打死丫鬟的事情，只要不是家里实在过不下去都不会送女儿去杜家。所以田老三不确定的看田老爷子，连田家其他几个儿子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老爷子。
田老三看老爷子这不像是开玩笑，他没听错后，“爹，这、这不行。这杜家不行。”他急到。
老爷子想到过田老三会反对，没想到田老三反应大，想了一下可能是听了外面的传言了，难得耐心解释到：“怎么就不行了，你别听信外面那些闲婆子乱传的。郑婆子说了，杜家夫人承诺只要老老实实的做个两年丫鬟被少爷们看上的话，过两年就抬做妾，不会轻易打死人，以前打死的那些都是犯错的。你想想，你两个丫头这要是都做了杜家的小妾，那以后你就是杜家少爷的岳父，那还不是吃香喝辣，还用在土里刨食。再说了，你现在腿残了，要是到时有她们帮衬着兄弟都不要你操心儿子们的前程了，你不晴等着享清福！这是多好的事情，别人求都求不来呢！你在这唧唧歪歪什么，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田老三从小老实、嘴笨，爹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从不反驳。这会从心里反对这件事，可却不知怎么说，这么冷的天急出了满头汗。
林氏也差不多，这会急的就会掉眼泪。看向堂上其他人想要寻求他们帮忙说句话，却只看到大伯子面无表情，大嫂眼含怜悯，二伯子满脸喜色，二嫂满脸的幸灾乐祸，四叔子先是惊讶后憋了憋最后什么都没说，小姑子则手里捏手绢透着满脸无聊。林氏一一看过知道不会有人替自家说话了，只觉满心的悲苦无法诉说。
老爷子看老三夫妻不像从前自己说什么就应什么，顿时有些生气，自己好声好气跟他们夫妻商量不赶紧答应着，这还蹬鼻子上脸了。“怎么，我说话不好使了。你就算是不想着我和你娘两老的也想想你那一屋是个什么情况，瘸的瘸，病的病，你媳妇这肚子里还又揣了一个，不卖俩丫头，难到还有你老子娘养你一家子不成。人家都说了两个丫头给二十两银子呢！有了这二十两，你四弟娶媳妇，你小妹的嫁妆都有了。最重要的你五弟明年就要考秀才，你这做哥哥的在这时候正是你出力的时候，你要耽误了你弟弟的大事吗？这可是我们家重中之重的大事。再说了，你以后不能干重活了，要是有剩下的银子还能攒着以后给成远、成武讨媳妇，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俩个丫头片子长大了也是别人家的人，有这二十两什么都解决了，你有什么好不行的。行了，这事就这么决定，我做主了。”心里却也想着，有了这些钱他的酒也不会断，说不定还能让老婆子沽些好酒给他解解馋呢！
赵氏从刚才还奇怪，这老爷子什么时候转性为三房考虑起来了，原来还是为了他的宝贝小儿子和他的官老爷梦在打三房的注意呢!也就三房的那俩傻子还会以为老爷子是在为他们好吧！她从以前就知道这老爷子是什么样的，什么无耻的话到了他嘴里都能被理所当然的说出来，比她这有名的泼妇还要脸皮厚。幸好他家男人在这家里比较受宠，不然，那日子还真没法过。
不过这也正好，省得三房的丫头老是跟她作对，要是都卖了就更好了。正心里想的美呢，堂屋的门突然从外被大力推开，撞到墙上发出好大的撞击声，屋里众人吓了一跳。紧接着传来三房的二丫头嘶哑的大吼“我不去，我死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