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天青又道：“只不过是我一开始就高看了尉迟。想不到他一个大男人家，竟然为了对付四少爷而做出这种龌龊的事，去刺激一个孕妇，换做旁人谁能豁得出体面去？”</p>
卫昆仑义愤填膺：“旁人我是不知道，若是我，可是断乎做不道！夫人那样温和的人，又纤弱的模样，还挺着个大肚子，刺激她的话是怎么开的了口的？”</p>
“他当然开的了口。”沈奕昀垂眸，面上带着嘲讽的笑：“尉迟是睚眦必报的人。”</p>
报复的也未必只是他，针对云想容更多。他对云想容的执念与日俱增，且做各类龌龊的事也都不会觉得龌龊，因为他在皇帝的手下做过更肮脏的事情怕都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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楮天青见沈奕昀如此，便有意岔开话题，拿了自己随手记录的事物簿，将府里最近的大小事宜一一回禀，最后说道：“……这一条四少爷已经知道了，白爷带回一个青楼女子，名唤绵绵。”</p>
“是，我收到你给送的信了。”话音方落，就瞧见门口有个小幺儿探头探脑。</p>
沈奕昀示意卫昆仑。</p>
卫昆仑立即到了廊下：“嘿，小猴崽子，做什么呢？”</p>
小幺儿行礼，嘿嘿笑着：“卫大爷，是夫人身边儿的人来，说请您去呢。”</p>
“找我？”卫昆仑惊愕，指着自己的鼻子。</p>
“是啊，夫人说伯爷这会子必定和褚先生有话要说，也用不到您伺候，就请您去里头说话。”</p>
卫昆仑闻言，为难的看向沈奕昀。</p>
沈奕昀和楮天青却都笑了。</p>
“夫人是要问四少爷在辽东的情况，大大方方的叫昆仑去，可见行事磊落，一则表明昆仑没将四少爷的情况说给英姿，二则也告诉四少爷她要知道什么，自个儿大大方方的去问了，免得你在她跟前有所隐瞒。”</p>
“正是如此。”沈奕昀笑道：“昆仑去了尽管说实话吧。她心思细，你又不擅长说谎，若被她抓住一星半点儿的疑点，定然会动用自己手里的势力去查清楚，到时反倒要让她费心劳神的，得不偿失。”</p>
“是。”卫昆仑松了口气，又撇嘴道，“昨儿英姿怎么逼问我都没说，她对夫人忠心耿耿的，但凡有事肯定是先想着夫人，都把我当外人了，动不动就挥剑动拳头的。”</p>
沈奕昀和楮天青闻言大笑，打发卫昆仑快些去。</p>
待人走了，楮天青才道：“四少爷，这段日子楚少爷和嫣凰姑娘那安安稳稳，在没遇上什么刺杀，不过白爷和绵绵打得火热，也将府里的规矩乱了个七八成，白爷在绵绵面前，也有些忘乎所以了。”</p>
“色字头上一把刀。白莫离又好这一口。自然无法拒绝了。咱们别理会就是。”一想到待会儿还要主动去见见白莫离，免得他生疑，沈奕昀就觉得心里像是压了块大石头。</p>
谁料想念头一动，外头就有人来回：“伯爷，白爷来了。”</p>
沈奕昀的脸上立即堆了十二分亲、热的笑意，快步迎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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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容这会儿将辽东的事问了个七七八八，最后才道：“那霜琴郡主是怎么一回事？”</p>
卫昆仑忙道：“夫人千万不要多心，我日夜都跟在四少爷身边，霜琴郡主才去时，的确赶上四少爷受了伤，与恬王在衙门里休养。霜琴郡主是极尽勾引之能事，可被四少爷拒之门外了。霜琴郡主是哭着走的，我和小猴都看着呢，到了第二日，四少爷为了躲她，就带着我们去锦州大营了。回来的路上，恬王将霜琴交给伯爷，让带着一并回京都来。可伯爷自的了夫人在宫里受委屈的消息后，就一心惦记着夫人，将队伍交给小猴押着，与我快马加鞭先赶回来了。所以伯爷对霜琴郡主是绝对没存心思的。”</p>
云想容笑道：“看你紧张的一脖子汗。我自己的丈夫，他的性子我会不了解吗？”</p>
卫昆仑赔笑，心下却在腹诽：若是不紧张，何必这样巴巴的叫我来问。</p>
才刚这么想，手臂就被英姿掐了一把。疼的他“嘶”了一声，直咧嘴。</p>
云想容失笑，让英姿送卫昆仑出去，自己则是与孟氏道：“娘亲，您看，沈四不是那样的人。您也别对他生分了才是。再者说就算他真的与霜琴在一块儿，那也是本分的事，霜琴不是外头的野女人，沈四好歹还挂着一个仪宾的名头呢。”</p>
“你呀。”想不到女儿心思这样细腻，自己不过是略做惩示的一番话，女婿还没怎样，女儿先急了，又找人来解释给自己听：“真真是女生外向。娘又没说他怎样。”</p>
云想容便靠着孟氏肩膀笑。</p>
说了一会儿话，云想容就叫卫二家的暂且将阿圆交给柳妈妈，请她亲自去小厨房督促着。</p>
“……这段日子我看他清减不少，定是在辽东吃了不少苦头，一定要多预备些他爱吃的。我身子重，下厨房不方便，就靠卫妈妈了。”</p>
卫二家的圆圆的脸上笑的挤出几条皱纹，忙道：“夫人放心吧。”又与孟氏道别之后，才快步出去了。</p>
卫昆仑听了云想容与孟氏的对话，脸上已是羞臊的通红，幸而他皮肤黑，瞧不出来。原来夫人竟是为了与孟氏解释……</p>
告辞后，他回了外院书房，将方才事一五一十与沈奕昀说了，楮天青欢喜的连连捋顺胡须，直道云想容是有心的。沈奕昀则是温柔笑着，心里仿佛吃了十斤蜜糖一般甜。</p>
晌午一同用了午饭，沈奕昀就去胡家拜见舅舅，也为了感激舅母这些日对云想容的事上心，还听了吴氏一番唠叨，说是胡媚儿如何调皮，在这样下去往后怕要嫁不出去当个老姑娘了。</p>
聊的开怀尽兴，却推辞了胡樊留饭，赶在晚膳之前回府，“舅舅舅妈留饭，原本不当推辞，只是她进来月份足了，我在外头时间久了，很是担忧，怕府里出个什么事。”</p>
胡樊就笑着推他走，又说改日要去伯府与他吃酒。</p>
回到伯府时，却听门子说：“永昌侯带着两位少爷来了，这会子都被夫人请进卿园了。”</p>
沈奕昀忙快步到了内宅，才刚进卿园的院门，就听见正厅处传来一阵说笑声。</p>
他端正了神色进门，见云敖穿了身家常翠竹绣纹月白直裰，正与孟氏坐在首位，云想容则与云传宜和云博宜坐在临窗的暖榻上，一家子少有如此和睦的说笑。</p>
沈奕昀忙行礼：“岳父大人。”</p>
云敖笑道：“回来了？”</p>
“岳父大人恕罪，原本当先去拜见您的。”</p>
云敖起身，笑着拍了拍沈奕昀肩膀，“你我翁婿之间何必如此客气，你以前怎么称呼我的？怎么几日不见，就疏远了？”</p>
沈奕昀直起身子，笑着叫了声：“父亲。”</p>
云敖这才满意，“走，咱们出去说说话。”</p>
沈奕昀忙点头，亲自接过大氅为云敖披上，翁婿两人就去了外头。</p>
云想容却知道原本这会子是该她们出去，将正厅留给两人说正事的，只不过挨着她行动不便，两人才躲了出去。</p>
云传宜拉着云想容道：“姐姐，我和八哥哥几时才能当上舅舅？”</p>
云想容道：“大约应该在下个月或者五月初，怎么这个你还急啊？”</p>
“怎么不急呢，姐姐和姐夫都是风流标致的人物，我的小外甥定然是最可爱的小郎君，我连见面礼都预备好了。”</p>
云博宜也忙点头：“我也是，六姐姐，我也预备好了。”</p>
云想容失笑，与两个弟弟说话时，眼角余光却看着窗子。窗棂纸上映出云敖和沈奕昀同样高挑的影子，也不知他们到底在商议什么。</p>
廊下，沈奕昀蹙眉紧了紧领口，道：“皇上如今对勋贵藩王已经是极为忌惮了。我前儿的了消息，说是皇上与夏辅国说话时曾经说过‘除藩’之类的事，可见对此，咱们都低估了皇上的野心。”</p>
云敖闻言，已将眉头拧在一处，语气中不无怅然的道：“时过境迁，人心易变。”</p>
沈奕昀闻言，只道这话不光是说皇上，何尝不是在说云咸宁自己？</p>
“父亲也不必悲感。说句大不敬的话，换个人居于那个位置，也会对人满怀戒备。那个位置太高，觊觎的人又多，且人人实力不浅，若不做打算岂不是要坐以待毙？咱们也不必怨怪谁，既然站在不同立场上，胜败存亡只凭真本事罢，咱们既知道实情，需得越发小心防备起来才是。”</p>
“你说的是。”云敖很是欣慰的拍了拍沈奕昀的肩头，外界人都传沈默存是个没骨气没刚性儿的，只知道一味的迎合皇帝，每日就知道上奏那些有的没的博皇帝喜欢，可他却明白沈奕昀自然是有自己的苦衷。</p>
这会子云敖开始庆幸云想容当初选了沈奕昀，至少在被皇帝忌惮的现在，沈奕昀是一个不会拖后腿的同伴。</p>
云敖便又与沈奕昀低声研究起接下来该如何是好。</p>
二人才说了片刻，里头便说晚饭预备得了，请他们移驾去花厅，见云敖进了里屋，卫昆仑才在沈奕昀耳边低语道：“白爷出去了。”</p>
沈奕昀脚步一顿，道：“派人盯紧了。”</p>
“是。”（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