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意识，让千凰倍受鼓励，不免凑上前，在他耳边低语道：“阿镜，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怎么样？”</p>
“不怎么样！”莲镜头也没抬，手指一动，给手中的书翻了个页。</p>
心里莫名有些叹息，她这么容易就喜欢一个人了吗？</p>
两个人认识才多久，他甚至没有花过多的功夫，她便轻易说出了喜欢！</p>
那么，这份喜欢是真是假，又能坚持多久，还是，这只是她一时迷茫！</p>
人心，真是最难琢磨的东西，尽管，他猜了几万年的人心，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个东西，他依旧觉得人心难测，尤其是对自己感兴趣的人。你以为，你已经很了解了，却有些事情老想不透似地。</p>
不过，仔细想想，小狐狸天生就是个重情之人。</p>
爱情有很多种，一见钟情是一种，日久生情也是一种。</p>
她在第一眼的时候，爱上了尚翎，这是一见钟情，即使对方没有回应，她仍旧坚持了几万年之久。</p>
后来她爱上凤铮，便是典型的日久生情，那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悔恨交加。</p>
这两种感情，让他困惑，更有一种难言的兴趣。</p>
尚翎在世，他不好动作，因为，尚翎将她护得很紧。</p>
后来，尚翎死去，他依旧没有动作，因为，那个时候，看她跪在宫殿里哭泣，他忽然觉得她很可怜。心里受了重伤的人，再也经不起一点点的伤害，这会把她击垮，再也站不起来。</p>
尤其是，在他问她，要不要跟他去魔界的时候，她麻木地摇头，他便放弃了跟她玩游戏。</p>
如今，这只笨狐狸却自己找上门来了，就怪不得他了，因为，日子真是无聊得可怕。</p>
且她已经失去了记忆，也不怕伤心了！</p>
没有心的人，总是很难明白伤心的滋味，他觉得，伤心不过是一种不高兴，一个人，再不高兴，又能难过成哪样呢！日子久了，总是会缓过来的吧！</p>
见此，千凰兴奋的小脸立马垮了下来，“难道，你不喜欢我吗？”</p>
这话问出来，还是有几分伤心的。</p>
这是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居然被人拒绝了，如何能不伤心！</p>
莲镜的沉默让千凰落实了自己的猜测，眉毛一耷，便成一张苦瓜脸，语气却很不甘心，“你为什么不喜欢我？”</p>
莲镜这才抬头，语气很淡，透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冷漠，“我为什么要喜欢你？”</p>
其实，她说喜欢他，他心里是有那么一点儿高兴，但是，却不是太高兴，她说的太容易了，缺乏行动性。</p>
这一句话倒是将千凰问住了，千凰歪着头，想了想道：“人家都说我长得很漂亮！”</p>
这算是她的一大优点，以前来她家提亲的男人，有一大半是看中了她的长相。</p>
莲镜挑眉，“长得漂亮的我就要喜欢吗？陆雪琪也很漂亮！”</p>
千凰吐了口气，似想到什么，眼里就是一亮，又道：“别人说我率真可爱！”</p>
莲镜便道：“这一定是你的丫鬟说的吧！”</p>
千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p>
莲镜望著她，淡淡道：“因为整个平阳城都说你刁钻跋扈！”</p>
“……”</p>
气氛沉寂了好一会儿，千凰才幽幽开口，语气很委屈，“其实，今天是我的生辰！”</p>
莲镜继续看书，淡淡应了一句，“嗯！”</p>
千凰不乐意了，受够了他不冷不热，她顺着他，他仍旧是这副德行，她又何必那么小心翼翼。千凰牙一咬，伸出手，捧起他的脸，将他的视线从书本上拔出来，强迫他直视自己的脸，千凰一字一顿，倔强道：“今天是我的生辰，你不表示一下吗？”</p>
莲镜表示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表示？”</p>
闻言，千凰整个儿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哭道：“我这么喜欢你，这么在乎你，你居然说这种话，真是太过分了！”</p>
闻言莲镜微微皱眉，突然说道：“那天，陆雪琪也是这么说的。”</p>
千凰一愣，他这是暗示她也会和陆雪琪一样的下场，被他无情地拒绝，甚至于赶走？</p>
之前是假哭，现在是真伤心了，千凰扁着嘴，眼泪在眼眶里迅速聚集，瞬间就眼泪汪汪了。突然觉得自己很命苦，怎么喜欢上这个一个没心没肺的臭男人，不，他不臭，反而很香，但是，就不是个好人！太会伤人心了，她要是狠得下心，真想把他大卸八块，再一口一口把他吃掉。</p>
这时，顶上一个声音开口了，磁性的嗓音透着一股淡淡的无奈，“好了，起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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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起，不起不起，就不起，有本事，你把我丢出去啊！”千凰低着头，气呼呼地吼着。</p>
他叫她起，她偏不起，谁叫他总是伤她的心，她也不让他好过，非得气气他。</p>
“你这是不要表示了？”</p>
“谁稀罕——”话说一半，千凰倏然抬头，眼睛瞪成两个大，“你说什么，你要表示？”</p>
莲镜轻笑，语气却很可惜，“可你刚刚说不要了！”</p>
千凰忙不迭道：“谁说不要了，我当然要了！”</p>
“那你还不赶紧从地上起来，谁会喜欢一个小泼妇！”</p>
闻言，千凰脸色一红，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坐回椅子上，一边反驳道：“我才不是小泼妇呢！”说话间，千凰就悄悄把椅子挪过去，彼此近得都要碰到他的身体，千凰才满意地止住了小动作。</p>
莲镜只觉得她这德行真是跟五万年前一模一样，当然了，是在凤铮跟尚翎还没死的时候，傻得要命，一不如她的意，就撒泼耍赖。不过，以前她只对尚翎这样，极少在自己面前使性子，如今，这副做派，倒是让他心生感慨。</p>
“那啥，你想怎么表示啊？”说话间，千凰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经泪水洗涮后的眼睛，更加清澈透亮，迎着他的身影，也如此清晰，自有一种动人之处。</p>
他很早就知道，她长了一双天生魅惑男人的眼睛，但是，这双眼睛从来没有魅惑过他，因为，这双眼睛，眼里从来没有他。</p>
他记得，凤铮曾经说过一句话：很少有男人不被她迷惑，迷惑了，便会不忍拒绝，一心讨好，只为让她展颜。</p>
当时，他怎么说来着，他说：他就不会被她迷惑，无论她再怎么讨巧卖乖，他一不高兴，也不会顺着她的意。</p>
凤铮那时的眼神温柔而悲哀，更有一种深沉的无奈：你不被她迷惑，是因为，她的眼里没有你！</p>
如今，他第一次觉得这双眼睛是很迷人的，因为，他从里面看到了自己，这个影像，不止在她的眼里，更存于她的心里。</p>
这个认知，让他觉得她是迷人的，凤铮说的，是这个意思吗？确实，挺有趣的。</p>
莲镜微微弯唇，不禁凑近了一些，盯住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想我怎么表示？”</p>
千凰觉得，这个男人长了一张举世无双的脸，更是一张天生带笑的脸，但是，他的笑，动人的却很少，那时候，他只是机械地扯动嘴皮。虽然笑了，却只是流于表面，一种虚假的温柔，迷惑世人的假象。千凰觉得很可惜，这张脸明明可以笑得很好看，为什么就不肯真正地笑呢？</p>
如今，他再一次勾动嘴角，却是真正笑了，他的眼睛不再暗沉，浮动的也不只是幽幽地暗芒，里面有一圈光华，比十五的月光，还要柔和，比正午的太阳，还要耀眼，真是，漂亮极了！</p>
“可不可以亲你一下？”未经思考的话语就这么脱口而出，她的眼睛里有一种迷恋。</p>
闻言，莲镜眉头一动，眼里的光华散去少许，又变得深邃暗沉，幽幽地光华浮在眼底，让人难以捉摸。但是，他依旧美丽，仿若地狱的妖火，攉住了人心，让你只能跟着他走。</p>
出乎意料地，他点了一下头，两人的身体越靠越近。</p>
千凰攀住了他的手臂，仰着头，张着嘴，去含他的嘴唇。</p>
等到触到那两片柔软，千凰便缓缓闭上了眼睛，本能地吮吸和蠕动。</p>
莲镜低垂着眼眸，眼神却很清晰，看着她投入的表情，感受她唇瓣的柔软，以及唇齿间诱人的香气，他的眼眸一下子幽深，原本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移到她的腰上，书本抵着她的背，却使得她更加紧密地贴着自己。</p>
但他的眼睛，一直很清醒，心脏的位置一直空落落的，原本是冰冷的，如今有点儿升温了，胸口的位置，变得温热了。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婴儿回到了子宫里，那种眷恋和温暖。</p>
一吻结束，千凰离开了他一点儿，半个身子却倚在他的怀里，这一吻，让她的身体都软了，喘着气，抬着眼睛看着那张诱人的薄唇，已经被她吸肿了，千凰觉得特有成就感，“怎么样，有没有变得喜欢我一点了？”</p>
“你这么觉得？”莲镜抬起她的下巴，看她脸蛋红红，他却连呼吸却没有乱过半分，若非他的嘴唇有点儿红肿，甚至看不出他才经历过一场热吻。</p>
见他如此冷静地问她，居高临下，那种睥睨的眼神和语气，真的让她很难相信，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的气质太具有迷惑性，漂亮似仙，魅惑如妖，飘渺的让人捉摸不定。</p>
不过，她就是喜欢他这份特别，唯一让她无力的是，总感觉，这样一个人，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抓住他的心。</p>
千凰的眼睛黯淡了，脸上的红晕的褪去，微垂着眼睛，睫毛颤动的样子，竟显得继续脆弱心伤。</p>
见此，莲镜微微皱了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她难过的样子，这会让他想起在天界的时候，她失去了至爱，万念俱灰。那个时候，她失去了所有的灵气，真的，不是一般的丑！他还是喜欢她活泼乱跳的样子，比较讨喜，看起来挺想捉弄她的。</p>
莲镜捏着她下巴，凑近了，倏然开口，“其实，今天也是我的生辰！”</p>
闻言，千凰总算有反应了，诧异地看着莲镜，显然不太相信，“真的吗？”哪有这么巧？</p>
“我为什么要骗你？”莲镜说得很有底气，事实上，这根本就是说谎不眨眼。一开始，他只是天地中的一缕精气，尚未生成意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存在的。后来生成了意识，活的太久了，也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意识。</p>
千凰确信了，转而笑道：“我就说我们很有缘嘛，连生辰都是一天，就是天生一对啦！”</p>
莲镜不置可否，但是，他挺喜欢她这句天生一对，“既然今天是我的生辰，你是不是要表示一下？”</p>
这句话他原封不动地退给千凰，倒让千凰有些无所适从，转而傻傻道：“那你要什么表示？”</p>
“暂时没想到，你答应我一件事就对了！”</p>
“什么事？”</p>
“暂时没想到，你先答应我，放心，一定是你能做得到的。我都答应你了，你没有理由拒绝，不是吗？”</p>
想到自己确实占到了便宜，千凰便点了头，似想到什么，突然小声问道：“你会来我家提亲吗？”</p>
莲镜想也不想就道：“不会！”</p>
千凰猛的抬头，显得很受打击，“为什么？”</p>
“因为，我还没有喜欢你！”</p>
千凰很委屈，“你都亲我了！”</p>
莲镜摇摇头，“是你亲我了！”</p>
千凰就看着他，不说话了，良久，才闷闷地说了一句，“我究竟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的！”</p>
莲镜见她拉耸着头，衣服无精打采的样子，伸出手，轻轻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头，难得说了一句好话，“你就这样挺好的，改了就不是你了！我也想喜欢你，但这种事情，不是说说就可以的，你是个很可爱的姑娘，我相信，只要你不放弃，我总有一天会喜欢你的！”</p>
所以，继续追逐我吧，不要放弃，否则，日子又得无聊了……</p>
这句话说的很平静，千凰却自里面听出了柔和，瞬间变得自信满满，转而伸手抱住他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我也觉得，你一定会喜欢我的，你看，你都愿意抱我了！”</p>
莲镜失笑，“但愿……”</p>
他也想喜欢她，因为他从没有体会过这种心情，世间所存在的东西，他都想摸清楚，有的必得亲身体验，这样，他才能真正将一切都掌控在手。更因为，人生漫长的无聊，他得找一些新鲜事儿来打发时间。长眠也试过了，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打发时间了，唯独情爱，据说是人想象不到的丰富，拥有爱情的人，是天下最富有的人。他想看看，爱情到底有多奇妙，能有他所拥有的丰富吗？</p>
他忽然有点理解尚翎的心情，最初的时候，被这么一只粘人的小东西缠着，有点无奈，却不想拒绝，看她为自己哭，为自己笑，心里很愉悦，觉得她，是完全是属于自己的。</p>
千凰回到家里的时候，才发现家里来了两个陌生的客人，一老一少，穿着十分富贵，给人的感觉也很贵气。</p>
这两人是父子，年少的那个长的还不错，只是看见她的时候，眼睛都直了。之后脸上一直挂着笑，看着她的眼珠子几乎没有转开过，这让千凰觉得很讨厌，所以，只打了个招呼就借故回房了。临走的时候，那个年轻男子还看了她一眼，那个中年男人正在和慕老爷说着什么，彼此相谈甚欢。</p>
千凰心里顿生一种烦躁之感，好在这两个男人晚饭之前就走了，不然，她非得借口身体不适不出来。虽然对这两人不太了解，但是，她就是不喜欢他们。</p>
结果，晚饭的时候，慕老爷还是跟她提起了这两个人。</p>
慕老爷以一种试探的口味道：“方才来的的是阮老爷是他的儿子阮世勋，这阮老爷以前跟爹爹我同朝为官，也是至交好友。他的儿子世勋，你也见过了，挺不错的一个小伙子，不但长得一表人才，也有才华，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知州，管得就是我们平阳城一带。他们家祖上也殷实，如今正值鼎盛，日子过的比我们家还要好，这要是哪家姑娘嫁进去，一辈子锦衣玉食，享之不尽，也是福气，小凰，你觉得呢！”</p>
闻言，千凰菜夹了一半，猛的掷进了碗里，抬起头，直视慕老爷，面无表情道：“爹，有什么事儿，您就直说吧，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p>
慕老爷一愣，然后笑了一下，倒似有些难以启齿，终究还是说道：“是这样的，你也到了适嫁的年龄，我看这阮贤侄人不错，我就琢磨着，你们俩，是不是——”</p>
话未说完，就被千凰打断，“爹，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除了他，我谁也不嫁。这事儿要是你提出来的，你赶紧去解释了，要是对方提出来的，你赶紧给我回了，反正，我看不上那个阮柿子！”</p>
慕老爷有些不悦，“你怎么说话的，人家叫阮世勋，不叫软柿子。这些年真是把你宠坏了，一点儿家教都没有，这要是人家听见了，成何体统！”</p>
千凰眉头一皱，很快变幻了脸色，转而走到慕老爷身边，摇着他的手臂，讨好道：“爹，我说错了，这不是给急了，才出言不逊么！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求爹怜悯女儿，去回了那个软柿——勋，好不好？”</p>
闻言，慕老爷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忧虑，“这事儿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只怕是退不了啊！”</p>
千凰惊，“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答应了！”</p>
慕老爷重重叹了口气，“比答应更不妙！”</p>
千凰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p>
慕老爷看着她的脸，眼里有一种无奈，“事实上，这桩婚事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为父在京都与阮老爷同朝为官的时候，就说好了！等你出生了，是个女孩儿，这事儿便定下了。对了，双方还有信物，是一整块极品白玉雕成的鸳鸯玉佩，就是你从小戴在身边的那块，后来你怕弄丢了，就收起来了，你忘了吗？”</p>
闻言，千凰犹如晴天霹雳，奶奶的，这狗血的指腹为婚居然发生在她的身上，那她和阿镜怎么办？</p>
“这婚事就不能退了吗？”她真的不想嫁给那个软柿子，哪怕他家里再有钱，若是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粗茶淡饭她也愿意。若是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就算富贵荣华也枉然。</p>
慕老爷见她一脸希冀的模样，心里也很疼惜，但是，有的话却不得不说，“退不了啊，方才，阮世勋见了你，挺喜欢你的，还跟我说非你不娶，他的父亲也十分满意这桩婚事。原本我以为，你虽然不至于一见面就喜欢上人家，慢慢也能培养出感情，没想，你居然如此反感这桩婚事。</p>
如今，父亲闲职在家，这阮老爷和他的儿子还在任上，这权可比爹爹我大了去了，你别看我和阮老爷称兄道弟的，官场上的关系，撕破脸那可是比什么都厉害。阮家又是爱面子的大家，我们若是悔婚，他们必定恼羞成怒。</p>
如今的阮家，我们得罪不起，爹爹也丢不起这个人，还是希望你能试着接受这桩婚事。之前陆老爷嫌贫爱富，毁了婚约，败坏了名声，我们不能这么做，是不是？再说了，爹爹要你嫁的的也不是什么贫寒弟子，你是不会吃苦的，以前过什么日子，嫁过去，还是好日子。”</p>
千凰面沉入水，抬起头，一字一顿道：“我不同意，你要是逼我，就把我的尸体抬过去吧！”</p>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