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风云再起
撤军！</p>
收到斥候送来的消息，陆逊下达了最简单的指令！虽然众将都不明所以，但水军新败和柴桑失守连续的打击已经让他们完全失去了方寸，命人在水寨布下疑阵，往夏口撤军！</p>
“都督！”丁奉在指挥舰上看到陆逊迎风站立在甲板上，望着水面，走过去问道：“水军虽败，并无大碍，今柴桑失守，吴郡门户大开，当顺江而下，取九江重夺柴桑，以解陛下之忧，安庶民之心，为何令水军撤回夏口观望？”</p>
陆逊并未回首，却似叹了口气：“柴桑之失，实出吾之所料，天意乎？”他缓缓摇头：“如今国中定然大乱，如将军所思者甚众，疲师奔波、攻坚作战乃兵家大忌也！”</p>
一阵江风吹过，陆逊长衫飞舞，转身看着丁奉，见他神色不以为然，继续言道：“据探马来报，取柴桑乃是诸葛之计，今城中又有诸葛亮亲自坐镇，岂能毫无防备？吾等贸然前去，急切间难下九江口，到时士气溃散，再取柴桑，难矣！”</p>
丁奉也想到九江口三面环水，沿岸悬崖峭壁，能进攻的点只有港口，就算十万水军到了，也没有那么大的空间作战，反而浪费兵力，损耗士气，但又想到柴桑的重要性，心中难安，一时间徘徊不定，不知如何是好！</p>
陆逊脸上似乎看不到一丝焦虑，对丁奉宽慰的笑笑：“事已至此，将军亦无需过于忧虑！柴桑虽重，尚不足伤及国本，吾等撤回夏口，又有秣陵、庐江之兵，蜀军定不会孤军深入，待吾等整顿兵力，再取柴桑未晚，眼下安抚士兵乃首要之事，还望将军多多担待！”</p>
丁奉默然点头，转身走下甲板，想着该如何让军心稳固！</p>
待丁奉走后，陆逊淡笑的脸上两道剑眉紧紧皱在一起，背后的双手也握成了拳头，关节发白！</p>
“大都督可是担心陛下的圣旨？”正在这时，甲板上又出现一个人的身影，正是参赞顾谭！</p>
陆逊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见是顾谭，嘴角扯动，带出一丝苦笑，却也微微点了点头：“知我者，子默也！”</p>
顾谭眼中却无喜色，反而是浓浓的忧虑，看看四周无人，低声说道：“柴桑之事，只怕陛下大怒之下，定会命都督率军至九江口夺取柴桑，但以大势来看，都督又不能从命，实属两难！”</p>
陆逊此时反而像是下定决心，眼神变得清澈起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兹事体大，吾只好冒死进言了！”</p>
顾谭却摇头叹了口气：“大都督，陛下脾性你我皆知，若此时违了圣命，若再有小人造谣，只怕对你不利啊！”</p>
陆逊早就想到了这些，这几年孙权处处猜忌多疑，动辄杀人，朝中无不战战兢兢，敢于谏言的大臣越来越少，曲意逢迎、阿谀奉承、漠然应对者不在少数，朝堂一片冷寂，失去生机！但想到眼前的局势，他还是毅然决然说道：“圣意吾等不可妄自猜测，如今圣旨未到，汝令军加速往江夏撤退，若圣旨到了，吾自有应对之策！”</p>
顾谭见陆逊心意已决，虽然被他的气节心折，却又暗自摇头，忽然转变话题：“家祖昨日来信，因身体不适，上书辞去丞相一职，推荐人选正是都督！”</p>
陆逊闻言怔了一下，旋即笑道：“老丞相退居山林，倒让我这个小辈站在了风口浪尖上，此事尚早，子默切莫与他人提起！”</p>
顾谭点点头：“属下自知轻重，都督尽管放心！”迟疑了一下却又说道：“不知都督可曾听说，太子病重，四子鲁王与全公主欲要陷害三王子孝，陛下宠爱鲁王，属下只怕......”</p>
“子默”陆逊听到这里沉声打断了顾谭的话：“朝中之事吾等不可妄自评测，且不论太子病情如何，自古长幼有序，此事陛下心中自有分寸！”也许是觉得自己语气有点严厉，他拍了拍顾谭的肩膀：“吾知汝与太子关系深厚，眼见如此之争，心中不忿，但自古皇家之事，万不得已不可陷入党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子默你要万万小心！”顾雍能够推荐自己担任丞相一职，陆逊便知道他给顾谭来信的目的，自然是希望顾谭能够与自己搞好关系，想到顾雍一心为公，陆逊便忍不住提醒顾谭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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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大将军府门前，两座大理石雕刻的白色石狮，脖子下长长的红色丝绸迎风飘舞，却不减石狮狰狞威武，四个铠甲鲜明的卫兵站立两侧，行人都远远绕开，下马离轿，急趋而去！</p>
一阵急躁的马蹄声打破午间的沉闷，一匹枣红色战马直冲到府门前，马上一人手持红色令旗，灵巧的翻身下马，冲两旁的卫兵微微点头，拿出一块腰牌匆匆检验完毕，跑进了大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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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几人相视一眼，目光中都是疑惑之色，突然传来的八百里加急文书，不知道前方又有什么战事了！</p>
曹宇正在府中陪曹奂读书，见加急文书送来，命人带走曹奂，拆开一看，眉头紧皱，沉吟了一下，起身来到后院，进了密室，穿过长长的过道，又来到一个幽静的花园，空气清新，鸟语花香，似与外界全然隔开！</p>
此处主人正是邺城那位老人，正在侍弄花草，见曹宇匆匆而来，笑道：“大将军行色匆匆，莫非那司马懿又有事刁难与你？”</p>
曹宇到了老人跟前，将手中书信交于那人，摇头道：“司马仲达倒也未有动静，此番乃是东吴有变，学生不知是喜是忧，难以抉择，特来向先生请教！”</p>
那人点点头，却未答话，将手中书信打开看了一阵，突然仰天大笑：“孔明啊孔明，你从来谨慎，这次居然走了一道险棋，吾更是服了你了！”</p>
曹奂见老人大笑，连忙陪笑道：“先生与那孔明不相上下，诸葛孔明能有今日成就，还得感谢先生当年走马相荐之情！”</p>
原来这老人正是当年给刘备走马荐诸葛的徐庶徐元直，自从被程昱临摹其母书信诓至曹营，气死老母之后，他并未对曹操出过一次谋策，曹操有爱才之心，不忍杀之，却又不能放他到别的地方去，便将其软禁，后来曹丕继位，想起朝中还有这样一位智谋之士，心中猜忌，便想杀害徐庶，幸亏曹宇暗中相助才得以逃脱安身，两人约法三章，日后不为国谋策，若曹宇有难，定然相助，渐渐的徐庶便成了曹宇的高级幕僚加老师，深得曹宇信任！</p>
提起当年之事，徐庶眼神中意思暗淡随即而没，对曹宇言道：“柴桑失守，孙权定会调集兵力夺此重镇，三分之势只怕从此有变啊！”</p>
曹宇皱了一下眉毛，疑惑道：“先生此言何意？”</p>
徐庶并未答话，反而问道：“东吴之变，将军以为是好是坏？”</p>
曹宇思索了一下，答道：“依学生来看，若论眼前局势，似乎与吾等无关，但长远而论，若蜀国蜀将而下，再破东吴，一家独大，则对魏不利！”</p>
徐庶呵呵笑道：“将军此言差矣！将军可曾想过，若吴蜀对垒，魏国未尝不可分一杯羹也！”</p>
“啊？”曹宇听得更加糊涂：“就算两国对阵，吾等远离阵线，长安兵力丝毫未动，又有刘封、魏延等人驻守，满伯宁更是堵死了潼关通道，一时间无机可乘啊！”</p>
徐庶笑着摇摇头，走到一旁的案几上用手指蘸着茶水写了两个字！</p>
曹宇惊道：“吾与东吴交好，如何能够此时用兵？”</p>
徐庶笑道：“自古水无常形兵无常势，两国交战，兵不厌诈！吴蜀联合多年，最终还不是你攻我伐，不得休止！将军此时不动，时机不可再得！”</p>
曹宇闻言沉默不语，眼神不住变换，半晌才下定决心：“先生金玉良言，学生已然明白，明日便上朝奏明圣上，请旨出兵寿春！”</p>
徐庶抬手阻止曹宇，言道：“此事不可急于一时！今陛下年幼，新临朝政，朝中虎狼之臣眈视于侧，若将军劳师远征，若朝中有变，鞭长莫及矣！”</p>
曹宇闻言又是一惊，忙拱手道：“若非先生提醒，险些陷入水深火热当中，但机不可失，大好的机会就此放弃不成？”</p>
徐庶抿了一口清茶，言道：“将军新任要职，建功立业之心老夫尽知，但大丈夫当审时度势，有所为有所不为，扬州之事，未必要大将军亲自前往，可乘此机会举贤任能，收买人心！”</p>
曹宇忙道：“学生愚钝，还请先生指教！”</p>
徐庶言道：“前大将军曹真之子曹爽为人谦虚谨慎，深有谋略，有其父之风，将军可推荐其为征南将军，带扬州之兵取寿春！如此不但抱得大将军让贤之恩，又能为国出力，一举两得也！”</p>
曹宇闻言喜道：“先生之言如醍醐灌顶，学生受教了，只是昭伯未有统兵经验，会不会有所差池？”</p>
徐庶摇头道：“将军休要忘记扬州统兵之人乃是五子良将之一的张颌老将军，有他在，无忧矣！”说到这里他又提醒曹宇：“听说刚候张辽其第亦在彭城，将军不防一并表彰，朝中之人见将军如此顾念老臣，自然对将军有爱戴之心！”</p>
曹宇听得连连点头称是，暗想若不是自己冒险救下徐庶，那会有今日这般如鱼得水？想到这里突然想起司马懿，心中一冷，连忙问道：“先生，吾等计议，只怕那司马懿也得到消息，不知他会不会亲自前往扬州！”</p>
徐庶淡笑道：“将军只管放心，司马之心与将军相似，若将军尚在洛阳，司马便不会领命出征，无需多虑！”</p>
曹宇自然听得出徐庶这番话的弦外之音，想起自己刚才的孟浪，没来由出了一阵冷汗，暗自庆幸中拜别徐庶，准备第二日早朝的奏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