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虎牙（八）
一片硕大的山坳中，一座被jīng心伪装、遍地明岗暗哨的营盘渐渐显露在众人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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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盘前方是空荡荡的树林，一条路向远处延伸，不时会从树林中钻出几个脑袋，看了看众人又缩了回去。两边的山处还有数座涂上深绿sè的岗楼，隐隐看到有人在上面站岗。</p>
终于看到营盘大门了，墨绿sè的围墙，墨绿sè的大楼，谁都没有想到在这个山沟沟里别有洞天。大门前扣着数条狼狗，奇怪的是，这些大狗见到新兵们根本不叫，似是遇到数人一般，想来训练有素。</p>
新兵们随着郎大山陆续穿过营门，一名中校迎了上来，郎大山命令众人排好队，向中校敬礼道：“报告政委，七零三团二十三名新兵武装拉练完毕，全程八十九里，请指示！”</p>
陈博看看卢野，卢野与他一样恼火万分，他娘的不是六十里吗，怎么是八十九里，而且大半都是山路，几乎等于平原行进的三倍消耗。陈博只觉得脚底板上多生了一块肉，走起路来咯咯响动，钻心的疼感不时侵袭上来。</p>
中校还礼头，露出笑容道：“欢迎各位战友来到这里，我是团政委魏连山，大家要是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随时找我！好了，我看大家也累得够呛，大山，你带他们去一三三和一三四宿舍，你来安排住宿，洗完澡之后到食堂去吃饭。”</p>
“是！”郎大山一招手，众人跟在后面依次前进。</p>
卢野不时瞅瞅这，不是看看那，一切都感到稀奇，问陈博道：“你哥有没有跟你过特种团的事？”</p>
陈博皱着眉头没有话，浑身的酸疼已经侵入骨髓，哪还有力气张口。这倒不能陈博没用，而是二人的体质不同，卢野身高近一米八，魁梧硕大，陈博不过一米七二，无法相提并论。</p>
到达宿舍后分配床位，新兵们一头栽到床上，什么也不愿起床吃饭，恨不能就长在床上一般……</p>
四天之后，各地的新兵陆续抵达，陈博渐渐看得出来，这个营地里的新兵多达两千人左右，全部是各部队选拔出来的苗子，不用，这两千人里面至少刷下去三分之二。</p>
四天的时间里，全是由郎大山带着新兵们训练，陈博等几人的枪法得到郎大山的青睐，不时头赞许。</p>
第五天清晨，集合哨响起，新兵们按照老兵的吩咐，排列成十个方队，围在大cāo场上，叶圭祥带着一帮军官走到中间。</p>
“立正！”</p>
随着一名军官大叫一声口令，“蹦蹦蹦——”新兵们昂首挺胸地挺直腰板，接受检阅。军官走到叶桂祥面前敬礼道：“报告团长，全团两千一百二十人，全部到齐，请指示！”</p>
叶圭祥不动声sè地头，扫视一眼全场，喝道：“稍息！首先，欢迎你们来到特战团训练基地，在这里，你们不论老兵还是新兵，一律都要接受重新急训，至少十八个月……”</p>
陈博听了叶圭祥的话差晕倒，娘啊，老天爷啊，两个多月的新兵营急训差要了自己的命，这里居然要十八个月——</p>
“有必要和你们一声。第一，你们不再是普通士兵，而是特种兵；第二，这里的基地属于琼州最高级的保密单位之一，任何人，不得以各种形式向外界透露。在这里，你们的一言一行都要遵循保密条例来执行，可以不客气地讲，在这里如果你违反纪律，后果将非常严重，至于有多严重，估计你爹妈都没脸做人！”</p>
卢野在队伍中声嘀咕道：“我干，至于嘛！”</p>
“第三，这里没有上下级的称呼，全部用数字代替人称，各个分队也全部用数字排序，比如在这里你们要叫我一号！”</p>
一号？陈博差笑出来，因为他在新兵团时，老兵们都称男厕所为一号。队伍中忽然爆出一声呐喊：“报告，我要上一号！”</p>
众人先是一愣，忽又哄堂大笑。</p>
叶圭祥面sè铁青地喝道：“谁喊得？”</p>
“我！”</p>
陈博侧头一看，娘唉，卢野那个混球的大手举得高高，仿佛生怕全世界不知道他的存在一般。</p>
“出列！”</p>
卢野直挺挺地站到叶圭祥面前，叶圭祥问道：“什么是一号？”</p>
新兵们看到团长铁青的面sè已经无人敢笑了。</p>
“报告，是厕所！”卢野的回答铿锵有力。</p>
“听口令，卧倒！”</p>
卢野“扑通”一声趴在地上。</p>
叶圭祥走过去，蹲在地上看着卢野道：“你知道特种兵特在哪里吗？”卢野摇摇头。“那好，我告诉你。必要的时候，屎尿是要拉在裤子里的。所以你现在就要原地解决你的便，开始！”</p>
“啊？尿裤子？”</p>
“必须执行命令，原来的部队没教过你吗？”</p>
“可是我尿不出来啊。”</p>
“尿不出来也得尿。”</p>
叶圭祥把卢野扔在那里不再去管，站起身回到新兵们面前，喝道：“大家觉得恶心还是不人道，我可以告诉你们，等待你们的将是异常残酷的训练，到那个时候，你们就知道尿裤子其实是一件很轻松的事，今天就讲到这里。”他转过头对趴在地上的卢野道，“你不尿裤子，兄弟们就陪着你在这儿站！”</p>
两千余名士兵就这样站在那里看着卢野，卢野满脸通红脑袋对着地面。</p>
叶圭祥走到魏连山身边道：“通知各分队长来带人。”</p>
“报告！”卢野趴在地上大喊。</p>
叶圭祥走过去瞅一眼他的裤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起立，归队。”</p>
卢野急忙回到队伍中，新兵队伍里鸦雀无声。</p>
“今天为了欢迎你们，食堂特意改善了一下伙食，而且还有戏团来唱戏。虽然我们训练苦，但是其他方面也是很丰富的。兄弟们不要过于紧张和担心。不合格的我们一律退回原部队，或者直接返回地方……”</p>
分队长带新兵们回宿舍的路上，陈博和卢野已经做好了不合格的准备。所有分队长均是中尉军官。</p>
卢野光着屁股在一边换裤子，陈博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跟他什么，躺在床上想心事。分队长吩咐道：“大家把所有个人物品整理一下，所有人只留下被单和枕头，其他全部上缴包库。”“那衣服呢？”“全部，没听见啊！”</p>
卢野急忙把尿过的裤子塞在背囊里。</p>
“动作快！”所有人抱着大包包，跟在分队长的身后，向楼后的包库走去。有战士打开门，众人统统将背包扔进去。</p>
“队长，那我们以后穿什么？”</p>
“全部发新的！”</p>
过了一阵到了晚饭时间，众人走出楼，分队长道：“立正，稍息，从今天开始我是一三零特种分队的队长，我姓郎！跟你们一样，也是刚刚到这儿的。从今天开始我们就生活训练在一起。有什么问题直接跟我报告，都听见了没有？”</p>
又是一头“狼”？但是那个表情比郎大山冷多了。陈博急忙道：“报告！我想给家里写信怎么办？”</p>
“对了，这个问题有必要跟大伙明一下，写给家里的信，不许封口，所有的信件检查后才能发出去。”</p>
我们的信都要检查，那写给胡玉的情书怎么办，也要检查？陈博懊恼地想到，再看看卢野，亦是十分愤慨。</p>
“那家里给寄钱怎么办？”自强军的普通每个月的饷银已经提到了八两，足够一家六口生活开支，所以自强军的新兵才能迅速扩充到位。</p>
“有干事会负责替你们提钱，但是有必要跟你们一下，你们也看到了，这个地方有钱也没地方花。”</p>
陈博终于耐不住好奇：“队长，我能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虎窝！”“哪个县的？”“保密！”</p>
跟没一样。被拐卖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被拐到什么地方。</p>
“其他人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准备吃饭，上午十统一领服装。”</p>
还有什么问题，问什么都保密，干。</p>
一共六个大饭堂，窗明几净，地面清一水的花岗岩，想来总部非常重视这里。</p>
当新兵们来到饭桌前，看见桌上伙食，一股酸水反上来，有的人已经捂着嘴跑了出去。那位1号首长所谓改善的伙食，实际上都是一大盘一大盘的虫子，被油炸得金黄。这个东西怎么吃啊？吃这些东西不成青蛙？</p>
“怎么吃不下去？”郎队长抓起一个蝈蝈，拔掉脑袋扔到嘴里，有滋有味地嚼起来，新兵们看得目瞪口呆。郎队长不耐烦地道，“赶紧吃，现在还给你过过油呢，以后就得吃活的。”</p>
陈博抓起一个馒头，慢慢地往下吞着，始终把筷子伸向其他几盘菜里。</p>
郎队长见新兵们谁也不吃，便抄起盘子，挨个给每个人分了下去，一边分一边喝道：</p>
“命令你们吃下去！”</p>
陈博用筷子夹起一个蝈蝈，仔细地瞅瞅，这是一只完整的蝈蝈，翅膀和大腿都还健在，学着郎队的样子，拔掉脑袋，可是几次都没敢扔进嘴里。</p>
“有那么难吃吗？”身边的新兵话了一口一个地吃掉碗里所有的昆虫。</p>
“吃吧吃吧。”陈博终于将蝈蝈塞在嘴里，痛苦地闭上眼睛，将全部味觉系统启动……一口咬下去，唉，别味道还真不错，香脆美味，好似老娘chūn节时炸的chūn卷。陈博再吃其他几种虫子，虽然有股怪味，是感觉上也没什么。</p>
终于都吃完了，陈博问旁边的战友道：“你叫什么？”</p>
“范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