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琼州大发展（二）
表彰大会结束后，各团开始常规训练，一群特殊的新兵聚集在军营的大会议室中，等待刘摩的授课。</p>
这些特殊的新兵中大多数都是来自香港、上海等地的进步青年，其中还有七人是来自南洋的华侨，原本被何子渊请到琼州教授新学，当看到与众不同的斗志军时，禁不住热血沸腾，这才是真正的中**队！立刻前来报名参军，并写信到南洋去鼓动亲朋好友到琼州来。</p>
邵大勇端正地坐在新兵之中，心底充满了激动，当昨天刘摩通知他到教导队学习时差哭了鼻子，以为总指挥嫌他这个勤务兵笨手笨脚呢，结果被刘摩踹了一脚骂他没出息，这个教导队rì后培养的全部是基层军官，甚至要派到国外去学习，这才破涕为笑。想当初自己与阿爹到美国打零工，受尽了洋人的凌辱，差还丢掉了xìng命，多亏遇到刘少爷，也就是现在的总指挥，不但救了自己的命，还带着自己学文化做学问，现在又让自己来军队中锻炼，这份救命之恩知遇之情，怎么能不刻骨铭记？</p>
在邵大勇身边还有一些从美国回来的青年，都曾在镇南关的锻炼了一次，全被刘摩调到了教导队。</p>
刘摩与郑青岚跨入会议室，教导队副队长任泽成大声叫道：“起立——敬礼！”刘摩走到讲台前，还礼道，“坐下！”</p>
所有新兵正襟危坐目视前方，教室中鸦雀无声，刘摩扫视一圈，这近一百人的教导队让刘摩寄予很大的厚望，现在班底逐渐铺开，缺乏的就是狼头。</p>
刘摩摘取头上的官帽，将官袍脱下丢在一旁，露出白衬衫和健硕的胸膛，朗声道：“今天是各位加入教导队的第一天，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年龄和文化程度各不相同，但到了这里，就全部是自家的兄弟，在今后的rì子里，要相互帮助相互学习，共同提升。相信各位也知道我们斗志军有个共进社，所谓共进社就是要大家乃至全中国的人共同进步强大。在此，我由衷的欢迎各位！”</p>
刘摩停顿话语，双手拍掌，郑青岚跟着也拍了起来，其他新兵全部拍掌，教室中掌声雷鸣。过了一阵刘摩虚压双手，止住掌声，严肃地道：“在你们当中，有的人来自苏浙，有的人来自香港，有的人来自南洋，还有的人来自国外，全部都是热血青年大好男儿，也都是能够正视世界的人。斗志军刚刚与洋鬼子打了一仗，不错，战斗被我们打胜了，国家却败了，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咱们国家贫穷落后，落后就要挨打！落后就只能给人做奴才！但凡是有良知有勇气的中国人绝不甘心做亡国奴，我问你们，你们愿不愿意做亡国奴？”</p>
“不愿意！”所有人齐声呐喊，没有一丝拖泥带水。</p>
刘摩头道：“现在你们刚刚进入斗志军，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希望你们抓紧学习，尽快融入状态。在未来，斗志军的规模一定会不断壮大，坚船利炮都不会再是梦想，但我们所缺的是新知识，对新事物的认知、学习和掌握是现在最重要最紧迫的事情。我已经邀请一批德**官到这里来，你们将会拜他们为师，学习指挥战斗技巧，魏源曾在《海天图志》中写道‘师夷之长技以制夷’，我们就会要学习洋人的先进技术，然后救中国。倭人在报纸上污蔑咱们中国是老大帝国，但我，有了你们，中国就有了新的希望！少年智则中国智，少年强则中国强！我们唯有趁着现在年青的时光，抓紧努力学习，不能坐等闲白头窝窝囊囊地白活一生，将来你们的姓名和事迹，要和中华民族的新希望紧紧连在一起，命运永远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诸位，和我一起见证新的未来吧！”</p>
“啪啪啪——”邵大勇带头鼓起掌来，总指挥的那一句“少年强则中国强”深深镶嵌到他的脑海中，让他的心头热血澎湃。从南洋归来的青年激动的热泪盈眶，身在他乡为异客的痛苦经历令他们记忆犹新，若是身后有一个强大的祖国，中国人怎么可能在海外受尽苦难，就让总指挥带着自己奔向新的未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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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摩让郑青岚下发教材，除了《孙子兵法》，其他全部是从美国买过来的《士兵训练手册》、《战场生存技能》、《战争论》等，另外还有培根的《人生论》、卢梭的《忏悔录》之类的人文著作，军营的图书馆已经办好，大量提供西方的报刊杂志和名人传记。刘摩恨不能将所有知识全部塞进这些新兵的脑袋中，早为所用。</p>
刘摩最后叮嘱众人努力学习新知识、参加集训，他会每天都来上课，完匆匆又向宣抚司奔去。</p>
在宣抚司衙门中，一大群中青年秀才在翘首等待刘摩，琼州的摊子越铺越大，基础的行政人员大量缺乏，考中功名的人不愿到琼州来做官，刘摩也看不上那些整rì之乎者也三纲五常挂在嘴边的酸人，但现在也只有唐绍仪一人dú lì支撑，看着唐绍仪慢慢缩的圆脸，刘摩心底万分歉意。从三月份开始，刘摩让胡雪岩和盛宣怀从内地招收文人，四个多月过去才招到六十余人，连同琼州本地的一共才八十余人，其中还有犯官子侄，跟在唐绍仪身边学习西方社会管理制度和律法，初步得到了锻炼，现在刘摩要将他们派到琼西和琼南去。</p>
民生无事，刘摩急yù打下一个坚实的根据地，没有忠诚可靠又稳固的施政团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从美国归来的梁敦宜和蔡绍基在北方混得不如意，也被刘摩请到了琼州，在六月份抵达后当即被任命做了唐绍仪的副手，唐绍仪肩头的担子才轻松了一些。</p>
唐绍仪已经加入了共进社，但梁敦宜和蔡绍基却有些反感，“效忠领袖”这四个字在他们的脑海中如同一个卑躬屈膝的魔咒，让唐绍仪又气又急，直到刘摩没有反对这才作罢。</p>
对于这些即将分派下去的人，刘摩又殷殷嘱托一番。</p>
“洋人长于治国，崇尚公平和mín zhǔ，实际咱们中国人何尝不是如此？比如包青天，如果包青天没有三道铡，不敢斩了陈世美，如何能够名垂千古。老百姓渴望的是安定的社会，而你们的责任就是在这些县内造就一个朗朗乾坤。”</p>
“现在琼西昌化、感恩和琼南崖州、陵水、万县五县一直处于无人问津的管理状态，从中原各地搬迁来的移民陆续进入各县，我按照省籍分成四千至八千人一个乡，而你们都将从这个乡长做起。在老百姓的眼中，乡官大如天，但我不希望你们去做天，而是去做百姓的奴仆，真真正正为百姓做实事。”</p>
刘摩笑着问道：“我问大家一个问题，在百姓眼中，一头猪贵还是这座宣抚司衙门贵？”</p>
众人目目相觑，却没人敢回答，刘摩名让梁敦宜回答，梁敦宜不假思索地道：“当然是衙门贵！”</p>
刘摩轻轻摇摇头，道：“在百姓眼中，这座高大气派的衙门根本不如他们自家养的猪值钱！”</p>
众人皆不相信，不明就里地看向刘摩，想知道这位刘大人是如何解惑。</p>
“我为什么这么呢？大家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衙门虽然高大气派，但这毕竟是流水的衙门，徒增神秘和威严罢了，若是哪个老百姓被传唤到衙门中，必然在心底骂当官的老娘。但凡衙门都会哭自己是最穷的，哪怕是大清朝的户部，不是也天天国库无钱嘛！真他娘的扯淡，害我当初为了前线捐了七八十万两银子，那些大老爷却是个个肥的流油！”</p>
刘摩的话语引得众人大笑，刘摩摆摆手止住众人，又道：“而一头猪呢？从猪崽养到肥猪需要大半年的时间，百姓每rì要割草伺候，还要为猪艾草驱蚊蝇，当做心肝宝贝一般，只盼能卖个好价钱，够家中生活开销，那你们在百姓眼中到底是一头猪值钱还是这座宣抚司衙门值钱呢？”</p>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再次沉默，众人都在咀嚼刘摩这番话的含义。</p>
“以前有句戏文，叫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现在你们全部面临下乡为官，但称谓必须改一下，不能称之为官，当官的只配在衙门中吆三喝四，却不能亲民爱民。你们的职衔叫做干事，所谓干事，就是为百姓干实事、干好事！若是不能为百姓办事，那真是猪狗不如啊！”</p>
一番话得众人纷纷拱手表态，一定不负刘大人的重望，带着满腔热情前往琼南五县赴任。</p>
送走了基层官员，胡挚又找到了刘摩，一张黑黝黝的脸庞上眉头紧皱，唉声叹气地道：“刘大人，您还是让我会军营吧，这个治安队我实在不想带了！”</p>
随着移民的逐渐增加，社会问题不断呈现，刘摩从二线部队中抽出数百余人，编成琼州治安队，交由胡挚训练，维持地方治安，初始胡挚倒也上心。后来镇南关大捷，斗志军的声望在琼州一下子抬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这让胡挚大为懊恼，当时怎么就满口答应来做这个治安队的队长，虽然身上也有手枪，手中拿的却是三尺木棍，三四个月过去枪膛都快生锈了，除了抓一些毛贼根本无事可做。以往一些与胡挚交好的乡邻也开始疏远起胡挚来，胡挚在斗志军里犯了错，被刘大人赶了出来做“黄皮”（治安队服装颜sè）。</p>
听完胡挚的诉苦，刘摩严肃地道：“胡挚，你是堂堂男子汉，怎么这事情都办不好？”</p>
胡挚苦笑道：“大人，这个队长我实在干不了，你让我回去吧！哪怕让我做个兵也行，实在不缺人，那我就去做马夫，反正我不想在做这个黄皮了。”</p>
“黄皮？”刘摩摇摇头，又道，“你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维持治安，疏导移民，但你们的做法还有毛病，需要改进。”</p>
一听到毛病这个词，胡挚不愿意了，他是个好强要脸面的人，急声问道：“还请大人指。”</p>
刘摩将胡挚带到衙门外，指着远处在树上玩耍的孩童道：“你看那里，有什么问题没？”</p>
胡挚仔细端详，挠挠头道：“孩子爬树玩耍，没什么好奇怪的啊！？”</p>
刘摩甩手在胡挚脑袋上打一下，喝道：“这里面问题大着呢！”</p>
“啊？”胡挚一个激灵，脑袋却还是没有转过来。</p>
“这棵树有三丈多高，树枝上有个鸟窝，看样子这两个孩子是去摸鸟蛋，如果孩子掉下来怎么办？”</p>
胡挚低声嘟囔道：“那棺材铺就发财了。”</p>
“你！？”刘摩恨铁不成钢地扬起巴掌准备再揍一下，胡挚忙将头闪到一边，见刘摩发怒，又不得不老老实实地挺直了腰杆，不过刘摩的巴掌却没有落下。</p>
刘摩叹息一声放下手臂，语重心长地道：“治安队不单单是维护治安，还要想办法为百姓解决问题。你们在码头上迎接移民的时候，帮助他们扛行李就做得非常好，但在城中只知道巡逻抓偷这可不行。比如这个孩，现在就是一个危险的存在，你要想办法为百姓解决危险，这样才能改变百姓对你们的态度，也许现在黄皮是个不好的称呼，我想只要你为百姓做实事做好事，百姓一定会衷心支持你们的。”</p>
“那我——”</p>
“我给你一句话，想百姓所想，急百姓所急。只要你们能做到这一，你这个黄皮一定能够在百姓心底跟斗志军一样荣耀。”</p>
胡挚双眼放光，问道：“真的？”</p>
刘摩笑笑，道：“我会给你们治安队派去几个秀才，治安队马上也要扩大到八百人，先把琼北六县的治安搞好，如果你做得好，我会考虑让你回到斗志军去。”</p>
“好！”胡挚匆忙向刘摩敬礼，然后转身飞速跑向那两个在树上玩耍的孩童处。</p>
刘摩看着胡挚远去的背影摇摇头，跨脚踏入宣抚司大门，想要休息一阵，忽听远处响起胡挚那个独有的震天大嗓门，传遍数条街的怒声高吼：“你们两个兔崽子快下来！”</p>
刘摩心头一惊，脚尖被门槛绊倒，趔趄一步差跌倒，大骂这个混蛋胡挚，骂了一阵又哈哈大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