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股掌（八）

  左宗棠任浙江巡抚时，胡雪岩为其办理粮差，来回穿梭于上海余杭之间，无意间救下一名被淮军镇压的刀会中人，此人对胡雪岩感激涕零，自此隐姓埋名随在胡雪岩身边侍奉，正是老管家胡七。</p>

  刀会被镇压后，会中之人或被砍头，或被降服，或远遁他乡，也有些人留在了上海，慢慢培养势力，形成青帮、洪门等帮会，胡七口中的老兄弟，正是这些帮会的会首，胡雪岩在上海滩能站住脚跟，这些帮会也起到无形助力。胡雪岩自诩清高，但有胡七这个人呆在家中，帮会中人无人敢前来闹事，逢年过节时，胡七也会私下底宴请这些老兄弟，平时遇到缺钱困难的，定会倾囊相助。也正是因为如此，上海滩的黑白两道中无不对胡雪岩恭恭敬敬。</p>

  ……</p>

  沙逊洋行大厅中灯火通明，不时传出欢声笑语，沙逊遍请上海各租界洋行的董事、买办等人。</p>

  沙逊满面chūn风地与其他人碰杯交谈，时时发出得意的大笑，因为今天中午他收到了英国工程师绘制的胡氏蚕丝厂新建筑规划图，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天地为他所独有。</p>

  外面匆匆跑进来一名仆人，递上一张布告，沙逊接过不耐烦地将仆人赶走，低眼看去，顿时瞠目结舌。</p>

  布告用中文、英文和法文同时写道：中国无敌将军刘永福在广西大败法国－军队，擒杀敌酋李－维业以下三千余人，勇敢的中国人，起来反抗这些洋鬼子吧！他们已经打进了我们的家园，难道还要让他们在我们的土地上大摇大摆横行霸道？法国人的舰队已经横在闽江口，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吗？杀！杀光洋人！杀！杀光二鬼子！杀！杀！杀！</p>

  沙逊的脸sè煞白，边上的瑞纳洋行老板看过布告安慰道：“这是两个月前的战报，有何可怕？”</p>

  沙逊嗫嚅着嘴唇结结巴巴地道：“这些消息以前被我们压了下来，就是怕欧洲人引起恐慌，现在——”</p>

  仆人又再一次闯了进来，如同屁股着了火一般，大声叫道：“沙逊先生，快快快——”</p>

  “怎么了？”沙逊与瑞纳二人的心坎同时咯噔一下。</p>

  仆人哭丧着脸道：“洋场那边失火，大仓都烧起来了！”</p>

  “啊——”沙逊惊叫一声，似是一只被针戳了屁股的猫一般，两步三跳至窗户边，拉开窗帘看去，脸上的汗水刷刷落下。</p>

  好大的一场火，已然照亮了天空！冲天的浓烟不停向夜空伸展，向人们显示它的热情。即使是数里之外，沙逊仍能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p>

  沙逊懵了片刻，蓦地大叫一声，将瑞纳吓一大跳，沙逊边叫着边冲向门外，“我的鸦片啊——”</p>

  ……</p>

  却不沙逊在洋场大仓处哭天喊地拜神求佛，胡雪岩与唐绍仪等人坐在胡家别墅的楼阳台上把酒言欢，看着漫天的大火皆是心中大快。</p>

  胡雪岩笑道：“看来老天爷开眼了，这些鸦片贩子早该杀绝了！”</p>

  唐绍仪道：“是啊，胡老爷，这天干地燥的，咱们这里可要当心些，这水火无情，需仔细防范，不能像他们大仓的看管，现在还在醉着吧！”</p>

  “哈哈哈哈——”</p>

  众人爽快地大笑不止，罗四太太端着一盘菜上来，唐绍仪准备站起身接过，被胡雪岩拦住，“这等事情怎能让贤侄来做？老七——”话刚叫出口又收了回来，“哦，老七回家探亲了，看看，我都叫顺口了，哈哈！”</p>

  胡品元诧异地道：“七叔不是在洋场那边嘛！”</p>

  胡雪岩砸口嘴瞪他一眼，胡品元立刻缩了脖子，罗四太太放下盘子打圆场道：“孩子有些事情不懂，你多教教，不能老是责骂。”</p>

  胡雪岩轻哼一声道：“你看看人家绍仪，年纪比你大不了多少，为何人家如此稳重老练？”</p>

  唐绍仪忙道：“侄我身出寒门，自幼贫苦，所以早成了些。浩初贤弟现在已经很不错了，只需稍加磨炼必成大器。”</p>

  罗四太太轻靠在胡雪岩身旁，接过话茬，“就是嘛！”</p>

  胡雪岩捻须笑道：“不过经历了这次磨难，二子确实让我宽慰，贵商号的刘老板不是打算在南边成立纺织厂嘛，我一大把年纪来回不便，就让二子去吧，唐贤侄啊！”</p>

  “侄在。”</p>

  “二子少不经事，还请贤侄多带带，若是不懂事之处你尽管责骂。”</p>

  “侄不敢不敢。”</p>

  “浩初！”</p>

  喜不自胜的胡品元连忙站起身拱手道：“爹爹。”</p>

  胡雪岩笑道：“爹爹准备出一百万两参与合股，你随唐贤侄前往学做生意，不论遇到何事必须听唐贤侄的！”</p>

  胡品元正待遵命，唐绍仪忙道：“胡老爷错了，错了错了！”</p>

  “错了？什么错了？”胡雪岩不解地问道。</p>

  “实不相瞒，在下于海外学的是社会科学，就是管理学，这经商之道非我本愿，实则是我那摩弟一手cāo办，若是浩初贤弟愿意，我定为引荐。”</p>

  胡雪岩问道：“哦，绍仪贤侄，你给我这个刘少爷在美利坚的事情，如何？”</p>

  “这有何不可？”唐绍仪当即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将刘摩在美国运用连锁销售赚取第一桶金，再制造新式自行车、吸水棉占领市场，再到杨克斯大桥资金的募集，听得胡家诸人不停惊叹。</p>

  待唐绍仪完，胡雪岩倒吸一口冷气，咂嘴道：“这个刘家少爷难道是商界奇人？还是财神转世？凭借空手便能在美国打造如此庞大的产业，又为我海外华人扬眉吐气，真是天才啊！老夫纵横商场数十年，从未有此见闻，吱吱，这个刘少爷啊！”忍不住感慨一声。</p>

  罗四太太笑道：“老爷，你可曾听泥做的砖头卖的比金子还贵？”</p>

  胡雪岩摇摇头未曾话，众人哄堂大笑，胡雪岩的心中已是波澜万千，忽又想起什么，问道：“这次意大利蚕茧丰收，必然冲击市场，不知刘少爷那边有何打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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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绍仪笑道：“此事胡老爷大可放心，摩弟自有安排，眼下我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p>

  “不知贤侄所指何事？”</p>

  唐绍仪悄声道：“据我所知，现在盛宣怀密令江浙一带的电报局只接业务不发电报，嘿嘿——”</p>

  胡雪岩的七窍玲珑心自不用唐绍仪多做解释，问罗四太太道：“四，这个月京中哪位权贵做寿？”</p>

  罗四太太略作思索，道：“承恩公桂祥、军机大臣张之万。”</p>

  “我家四好记xìng！”胡雪岩大笑不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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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新开始，祝大家幸福快乐财源滚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