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血流五步而天下缟素
满座皆惊。</p>
郑经道：“师太三思。鞑子皇帝身居大内，师太如何能近身？一旦被围困，怕是性命不保啊！”</p>
陈近南附和着：“王爷说的是，这么多年，多少英雄好汉想舍命一搏，却无一成功，反送了性命。师太身份尊贵，怎可轻易犯险？”</p>
九难却不回话，反而盯着李原：“郑公子怎么看？”</p>
李原却觉得九难师太这想法不错。</p>
如今是康熙八年，鹿鼎记剧情刚开始，自己有那么点先知先觉，若利用得当，未必不能成功。</p>
他当即慨然道：“鞑子江山越来越稳，时间越长，对我们越不利。</p>
咱们以弱对强，堂堂正正难以取胜，只有剑走偏锋，以奇制胜。</p>
鞑子皇帝一死，满清必生内乱，咱们汉人乘势而起，反清复明必能成功。”</p>
“钦舍，你不可胡言。刺驾凶险，非成就死，师太金枝玉叶，不可涉险。”郑经当即反对道。</p>
李原朗声道：“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永远不能克成伟业。</p>
困守台湾，不过等死而已。</p>
既然如此，何不奋力一搏，就算功败垂成，也死得其所，不负汉人风骨。”</p>
一席话掷地有声，众人反应各异，九难师太欣赏不已，郑经默不作声，阿珂阿琪满眼倾慕，陈近南所有所思，冯锡范暗中点头。</p>
只有郑克塽眼中闪过妒恨，阴阳怪气道：“大哥说的轻松，不过是舍他人之命，成自己功业。</p>
反正刺驾的是师太，成功了，得利的是你。失败了，死的是师太。可真打的好如意算盘。”</p>
“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p>
郑经一脸恼怒，指着郑克塽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给我滚出去。”</p>
“哼！”</p>
郑克塽仿佛破罐子破摔，竟然敢跟郑经顶牛，恨恨道：“我说错了吗？大哥就是想让师太去送死，鞑子皇帝护卫何等森严，要真那么好刺杀，大哥自己为什么不去？”</p>
郑经被当成顶撞，心中羞恼之极，要不是当着外人的面，恨不得一刀把这个不成器的孽障砍了。</p>
不过郑克塽的话倒也不是全无作用，起码阿珂、阿琪两个女孩脸色苍白，看向李原的眼神，已经由一开始的倾慕，变成怀疑、怨怪。</p>
九难师太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陈近南等人则不好开口。</p>
李原笑道：“二弟不用义愤。我既然支持这个计划，自不会置身事外。这次刺驾，我和师太一起去。”</p>
“不可！”几乎所有反对。</p>
郑经坚决道：“钦舍你是我台湾唯一继承人，绝不能冒险。”</p>
陈近南等人，包括九难师太，都是一脸反对，要是以前，还有一个备胎郑克塽，可是现在，独苗一根，那就金贵到无以复加了。</p>
台湾已经是汉人最后的阵地，半点不能乱，郑经父子就是台湾的定海神针，谁也不敢让他们冒险。</p>
李原同样坚决：“刺杀皇帝是最有效最快捷的破局之法，如果不想等死，就势必要冒死一搏。”</p>
他一脸慷慨激昂之色：“父亲，古有舍生取义，亦有杀身以成仁。我今为汉人大义，为百姓之仁，行此血溅五步而天下缟素之义举，你应该支持我，而不是瞻前顾后，坐等机会流逝。”</p>
众人亦被这铿锵有力的话语感染，纷纷有种热血沸腾之感，陈近南道：“世子一定要去，臣请随行。天地会在京师城势力不弱，能帮上忙。”</p>
郑经道：“军师也赞同？”</p>
陈近南慨然道：“世子说的对，干大事就要有舍生忘死的精神，咱们困守台湾一隅，如果没有决绝的意志，早晚也会覆灭。”</p>
冯锡范道：“虽然难度很大，但一旦成功，清廷必定大乱。咱们趁机挥师北上，就算不能一鼓作气灭掉他们，但收复南方半壁江山，还是有很大把握的。”</p>
九难师太看向李原的眼神，已经是慢慢的欣赏，淡然道：“那就这样定了。王爷整顿军队，等待消息。我也会给沐王府的人去信，让他们全力配合王爷。”</p>
郑经无奈道：“罢了，钦舍有舍生取义的胆魄，为父很是欣慰。你放心，我这边厉兵秣马，等你们好消息。如果失败，记得安全第一，不要让为父无人送终。”</p>
嘎吱吱！</p>
郑克塽双拳紧握，指甲掐入肉中，拼命压抑心中怨毒。</p>
心中如毒蛇噬咬，郑克塽面上毫无表情，拱手道：“父亲，孩儿请随行。”</p>
郑经斥道：“你武功低微，去了除了添乱还有什么用？老老实实的回台湾去吧。”</p>
郑克塽道：“孩儿已经是废人之身，活着也是一种折磨。还不如捐躯赴国难，如此也是死得其所，不负平生志愿。”</p>
郑经还要训斥，李原道：“二弟一腔热血，父亲何不成全他？所谓打虎亲兄弟，有二弟帮忙谋划，能更添几分胜算。”</p>
郑经深深看了李原一眼，沉默片刻，冷冷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不过既有为国捐躯的觉悟，到时候可别后悔。”</p>
郑克塽低声道：“孩儿知道了。”</p>
大事既定，接下来就是一些细节方面的计划，冯锡范本来也想去，但郑经身边却不能没有大将，所以他和刘国轩留下来。</p>
第二天一早，李原、郑克塽、陈近南、九难、阿珂、阿琪、陈子平，带着数十护卫，扮作商队，往BJ城而去。</p>
冯沉沉自然是留在福建，虽然她极力要求同行，不过被李原坚决的拒绝了。</p>
一行人晓行夜宿，路上非只一日，到了BJ城。</p>
在天地会据点中住下来，陈近南紧急召见各堂香主。</p>
天地会共有十堂，各自负责不同地区。</p>
北直隶一直是青木堂辖区，不过青木堂尹香主死于鳌拜之手，现在青木堂群龙无首，为了香主之位，内部还起了争执。</p>
这回谋划的是刺驾的惊天大事，大有孤注一掷、不成功就成仁的架势，所以陈近南紧急召唤各堂高手北上，一起参与谋划。</p>
天地会是郑成功授意万云龙和陈近南建立的。</p>
当年唐王势力败退台湾时，许多将校留下来成立这个反清复明的组织。</p>
作为台湾在大陆上的触手和桥头堡，发展至今，规模已经极其庞大，全国所有会员加起来，足有好几十万，是名副其实的江湖第一大帮。</p>
这么些人中，高手自然是非常多，光青木堂中就有关夫子、风际中、徐天川、玄真道长等，其余各堂香主如蔡德忠、马超兴等，都是名号响亮的江湖豪杰。</p>
这回接到总舵主密令来BJ的，足有上千号人，都是天地会中中心可靠又武功不弱的核心会员，分散在各个秘密据点，只有顶头上几个大佬，才和陈近南等人一起密谋。</p>
李原自然参与其中，倒是把天地会高层基本认识了个遍。</p>
不过为保密起见，陈近南并没有说出他的真实身份，只说是九难师太的高徒，和阿珂等人是师兄弟。</p>
当然，这么说也不完全错，九难师太对李原青眼有加，为了增加成功率，路上把神行百变轻功传给他，补齐了武功上一大短板。</p>
自此李原武功已经是当世巅峰，只剩任督二脉未通，自忖除了归辛树、洪安通等寥寥几人能对自己有威胁外，余者皆不足惧。</p>
不过李原除了第一天认了下人之外，后期就没有再全程参与。</p>
他明面上身份是九难的徒弟，只是小辈，倒也无人过多关注。</p>
李原心中早有计较，他已经打听到，几个月前茅十八来过京城，从宫中逃出时被侍卫追杀，幸好被天地会人所救，不过身受重伤，现在还躺在场上呢。</p>
按时间算，此时康熙杀鳌拜计划应即将发动，乘着大清内部暗流涌动的时候，正是做大事的最好时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