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东宫太子
对普通人来说,买半月刊有点难度,但是高力士觉得,这事再容易不过了。
给内卫下一道命令,让他们天不亮就去排队便是了,普通人因为宵禁不能上街,但是内卫显然是例外,长安县衙根本管不了。
杨玉环看着摆在面前的半月刊,回忆起当初他与李琩在一起的日子,二人都精通音律,锦瑟和鸣,也曾是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
“爱妃,谁又惹你不开心了?”杨玉环完全沉溺在诗词的意境中,难以自拔,丝毫没有注意到,李隆基已经来到身后。
她曾经以为,自己离开之后,李琩应该很快便会再寻新欢,此事也是稀松平常,未曾想,他对自己用情如此之深。
是的,在她的心中已经可以确定,这诗词定是出于李琩之手。李琩原本在诗词之道上并无惊艳的表现,但想必是这些年的经历,令其脱胎换骨了吧。
“陛下,臣妾没有不开心,只是觉得,这诗词写得不错,在细细品味罢了。”杨玉环很清楚,身后的李隆基虽然年迈,但却是个人精,不是可以随意糊弄的。
“朕也看了,这诗词确实不错,特别是那侠客行,让朕想起自己曾经的梦想,就是当一个侠客,除恶扬善。”李隆基在一旁坐下来,谁都曾年少,况且大唐尚武,侠客自然是许多少年的梦想。
“陛下,臣妾更喜欢这崇逊的锦瑟,那些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杨玉环深知,自己越是表现出对于崇逊的推崇,这位陛下才越会打消心头的疑虑。
“此情可待成追忆,这人,倒是至情至性。不曾想,这李太白居然做成了如此大事,现在坊间都在传,叫什么从善如流李太白,当真是不知所谓。”李隆基觉得,一个在自己麾下不得重用,被赐金放还的人,得了这么高的评价,着实让他有些尴尬。
“这不是很正常嘛,家国大事,只有陛下才有从善如流的地位。”杨玉环听出李隆基心中不快,走到身后,伸出葱葱玉指,为其揉捏太阳穴。
“依臣妾看来,陛下正是知人善任。这李太白,在朝中多时,却无太大建树,陛下放还之后,却如鱼得水,这明显就是说明此人不适合朝堂。”杨玉环在李隆基耳边吐气如兰,轻声说道。
李白如今是在李琩麾下,她当然不愿意看见皇帝对他有意见,虽然她如今身不由己,但是却希望李琩能够过得好。
对自己用情如此之深的男子,杨玉环心中怀有无限的愧疚,能帮则帮一些。
“倒也是!”李隆基觉得,杨玉环说的很有道理。
“那李翰林若是知道,太真娘娘如此帮其美言,想必是要感激不尽的。”高力士本来给李隆基上眼药,从善如流李太白的名号,就是用来让皇帝厌恶李白的,如今却鸡飞蛋打。
“高公公,李太白也曾为陛下与我献诗词数首,哪怕千万年之后,依旧可被后世诵读,功劳不可谓不大。如今却只能在一书局任编修,陛下,臣妾以为,是我们亏待了李太白。”杨玉环看向高力士,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快。
作为后宫中最受宠的女人,吹耳边风是她该有的权力,任何人想要破坏都不行,不然她图什么?
“老高,有些事情,适可而止。若是太过,必为天下人所耻笑!”李隆基一下就回过味来了,当即对高力士说道。
在这件事上,他觉得杨玉环说的不错,不能让世人觉得他是一个刻薄的君王,生前的荣华,身后的名声,他都要。
“老奴知道错了!”高力士直接跪下了,心中后悔不迭,怎么还是没忍住心中的那点不快。
虽然这事不大,但一下子被杨玉环在陛下面前给戳穿了,面上挂不住。而且最麻烦的是,引起了杨玉环的不快,若是不出意外,很快她就会成为后宫之主。
“嗯,回头,订做一个鎏金牌匾,给半月书局送去。”李隆基觉得,既然半月书局的关注度如此之高,那自己干脆做点什么,让天下人看看,自己也是开明的君主。
“陛下放心,老奴亲自去办这事!”高力士已经品味出来了,从今日开始,他就不该再打半月书局或者李太白的主意了,那牌匾就是护身符。
第二期的半月刊,彻底引爆了长安,价格直奔二百文而去。
而且李太白的一首侠客行,彻底让人打消了崇逊乃是李太白的别名的顾虑。
平康坊十字街的晋国公府,月堂之中李林甫正在品茶,下面站着的是三子李屿跟小九。
“小九,那边有动静了吗?”李林甫现在很好奇,那位寿王究竟在想什么。如今的半月书局,在长安城炽手可热,就连带被人遗忘的寿王,也开始被频繁提起。
按照他李林甫的逻辑,低调隐忍,过着被人遗忘的生活,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毕竟顶着绿油油的帽子,到处招摇过市,应该没人喜欢这样的生活。
“没有,除了他的那个护卫每日往返之外,一切照旧!”小九不止一次的想要摸进去看看,但每一次都都被李林甫拒绝了。
小九的身份不难辨认,他不想让李琩觉得,自己对他有不轨的图谋。
“屿儿,你怎么看这事?”李林甫最擅长的就是琢磨人心,但是这李琩的所作所为,他还真就摸不透。
主要是可供他揣摩的东西太少,甚至李琩究竟是个什么状态,他都一无所知。
“为了钱吧,大位跟权势,他是不用想了,至于名,早就不堪了。”李屿将自己代入李琩的身份,最好的结果,就是挣很多钱,每日里风花雪月,享受生活,不枉世间走一遭。
“钱?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不对,还是不对。”李林甫觉得,若真的是贪图享乐之辈,怎么可能在那桃园里守孝三年?
守孝三年,大多数人也就是在家待着而已,极少有人像他这般,直接在草庐里住上三年。而且可以确信,在这么多人盯着的环境下,除了那日韦思柔之外,再无女子出入过。
正当壮年的人,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欲望,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绝不是沉迷于钱财之人。
“相爷,依小的看,我趁着夜色,直接摸进去瞧一瞧。”小九不懂这些弯弯绕,干脆进去看看好了。
“不可,听说这几年,不少好手都折在里面了。小九你身手固然高超,但对里面的情形一无所知,贸贸然进去,很难全身而退。”李林甫再一次打断了小九进去的心思,盯着桃园的人可不只是他们,最关心的人,应该是内卫跟东宫那边。
他一旦动静大了,必然会引起各方的反应,还是作壁上观,谋定后动的好。
“爹,何必着急,下月的初九,就是寿王大喜的日子,总不至于在桃园里成亲吧?”李屿本就在礼部当值,这些事情自然一清二楚。
陛下说要快,那就必须快,下月的初五,是寿王守孝三年期满之日。初九是第一个宜婚嫁的日子,已经报上去了,不出意外,明日应该就会批复下来。
“寿王大喜的日子,屿儿,你代表府上走一遭。都是年轻人,顺便摸摸对方的底。”李林甫觉得,或许是个机会,但是能了解多少,也不好说。
“爹,你何不自己走一遭?”李屿下意识打退堂鼓,他与寿王本就不熟,又没有他爹这般的老奸巨猾。不对,是目光如炬,万一看走眼了怎么办?
“再看看风向,陛下的心思,不好猜啊,你去,总归不是错。”亲王大婚,去喝杯酒水也没什么,但是落在有心人眼里,这或许就会成为一种信号,还是避嫌的好。
李屿作为他最喜爱的儿子,又是在礼部任职,他去是最好不过。
“小九,你继续盯好了桃园跟半月书局,指不定就会有什么收获。”李林甫急于知道李琩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但是对方一直龟缩不出,他也是无可奈何。
夜深人静的东宫之中,太子李亨躺在榻上,手里拿着的,正是第二期的半月刊。
“殿下,怎地还不休息?”太子妃韦蓉亲自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走了过来。
比起皇宫里的奢华,一墙之隔的东宫,就简陋多了。
在一个强势且疑心甚重的父皇下面,太子的位子并不牢靠,李亨经常在午夜时分被惊醒,生怕一个闪失,就丢了性命。
“睡不着!”李亨的警惕性同样非常高,虽然如今的李琩,看似已经不可能威胁他的储君之位,但是他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因为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一旦被李琩知晓,那就是不死不休。
他一直希望,李琩就永远沉沦下去,但是,他要回长安。半月书局的一系列动作,是否是他的布置?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这两首诗不错,臣妾也听说了,殿下睡不着,是因为这崇逊的锦瑟,还是李太白的侠客行?”韦蓉拿起李亨面前的半月刊,细细品读。
她贵为太子妃,也不曾第一时间拿到半月刊,足以说明半月刊的火爆。
“都不是,是因为这半月刊背后的真正主人。”李亨端起银耳莲子羹,轻轻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真正主人?不是老十八么?”韦蓉不太理解,老十八如今的境遇,在她眼里挺可怜,这些年应该过得挺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