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恶妇

  错凝神细听,只听那个三十五六岁的男人说道:“|张氏一族乃是书香门第,岂容寡妇再嫁?所谓:‘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还请大人明鉴。”

  施世伦说道:“张秀才,你的儿媳年也不过才十七岁,又没有孩子傍身,她的娘家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她将来的生老病死怎么办?”

  张秀才捅了捅身边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那年轻人忙说道:“大人,草民的哥哥虽然殁了,但是草民还在,草民愿意赡养嫂嫂终老。”

  那个十七岁的小寡妇一声不吭跪在一旁,顾错忍不住心生怜悯,这么年轻,难道一辈子独守空房?

  小寡妇的娘家爹爹忙说道:“大人,草民有话说!他们张氏父子现在信口雌黄,说得好听,外一将来不管我的女儿了怎么办?那时候我女儿人老珠黄,就是想改嫁也没有人要了。”

  施大人一拍惊木:“没有本官许可,不准喧哗……张秀才,你怎么说?”

  张秀才忙说道:“大人,秀才意联名具保。”

  顾错一看施犹豫起来了,心道不好,外一施世伦判了这个女子不准改嫁,岂不是害了这个女孩一辈子吗?

  顾错连忙对身边的吴庸低语了句,吴庸挤上前去,高声喊道:“施大人,我家郡主有一句话想对张秀才说说。”

  施伦一听多罗郡主错来了。连忙起身绕过公案迎了出来。外面地听案地众人一见。立刻让出一条道路来。众目睽睽之下错觉得有些过了。不过一想到那个年轻地小寡妇规也就逾规吧!顾错觉得还是值得地。她和施世伦相互见了礼。这才一同回到大堂。

  施伦命人在公旁摆了一把椅子请顾错坐下。顾错哪里肯。她来到那个小寡妇面前看了看她眉清目秀地。别有风韵……顾错又转到张秀才跟前。张秀才刚才听闻这位就是京城久闻盛誉地多罗郡主得连头也不敢抬。生怕冒犯了贵人。他只闻到一股子幽香袭来。接着就听见多罗郡主低声对他说了一句话……

  张秀才听了这话白了又红。红了白。顾错也不理他。跟施世伦点点头。就绕道大堂地屏风后去坐了。

  等了片刻。施世伦结案从大堂回来“哈哈”大笑道:“错郡主。你到底跟那张秀才说了什么?他怎么突然间又同意儿媳改嫁了?”

  顾错笑道:“我只跟他说了八个字‘公壮叔大田李下。’”

  施伦恍然大悟。他笑道:“还是错郡主地法子好个张秀才是我一个昔日同年地子侄。他执意不准儿媳妇嫁人又不好直接批文。幸好郡主地一句话。”

  顾错笑了笑,问道:“施大人叫我来到底是为了哪一桩案子?说来听听。”

  施伦一听,面露忧色,说道:“那是昨晚发生的一桩命案,死者是一个姓李的行脚商,这不是快过年了嘛,他行商回来,得了伤寒,找济世堂的郎中开了两服药,本来白天还好好的,谁知道昨晚上吃了药之后就一命呜呼了,下官仔细的检查了尸体,结果没有任何伤痕,观察咽喉口鼻,也没看出中毒的迹象,本官还是首次发现这样的案例,所以请郡主来参详参详……错郡主敢不敢去看看他的尸体?”

  顾错一听尸体就头皮发麻,可是既然想破案,不看尸体怎么能得到线索?顾错点点头,施大人带着顾错直奔停尸房,边走施世伦边介绍案情:“来告状的人是死者的瞎子娘,据她说她的儿子成年在外,她虽是瞎子,却也听出家里有陌生人出入,他儿子回来后,就立刻跟儿子说了儿媳不守妇道,让儿子把媳妇休了,他儿子兀自不信,谁知道当晚儿子就死了。”

  顾错问道:“那她儿媳妇怎么说?”

  “她儿媳妇一个劲儿喊冤,说是济世堂的药有毛病,他男人是吃了药才死的,可是下官看着不像。”

  来到停尸房,早有两个仵作等候在此,跟在顾错身边的丫鬟们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吓得,都瑟瑟发抖,脸色不太正常。

  顾错心里虽说害怕,却也强自镇定,让丫鬟们在门外候着,吴庸和魏贵两个小太监到底是胆子大一些,陪着顾错进了停尸房。

  虽说现在是冬天,大概是停尸房里总放尸体的缘故,顾错总觉得还是有一股子异味,她捂着鼻子看了看尸体,顿时吓了一跳,只看见那尸体的张脸仿佛经历了极大的痛苦似的,有些扭曲变形,两眼微睁,面目狰狞,顾错一见更害怕了……

  仵作又重新检查了一遍,施世伦一见顾错一直躲在他的身后,暗自笑了笑,倒也不以为意,毕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敢进这个停尸房就已经很不错了。

  顾错捂着鼻子问道:“头发里检查过了吗?会不会有钉子之类的东西?”顾错清清楚楚的记得《包公案》里曾经记载一个《双钉案》,就是那个歹毒的妻子把钉子钉入丈夫的头发里……她看了之后印象深刻。

  施伦一听,连忙又让仵作检查死者的头发,两个仵作一寸寸的把头发都检查过了,依然一无所获。

  顾错不敢看死者的脸,观察了一下死者的手指,指甲缝里干干净净,没有血污肉皮什么的,浑身也都没有什么伤痕,顾错不由有些气馁。

  顾错此前虽然对破案有兴趣,但是毕竟所知道的刑侦知识有限,也就是觉得这事儿很新鲜刺激,再加上先前无意中帮着施世伦连着破了两个案子,虚荣心急剧膨胀,还以为自己是刑侦天才呢……现在她终于知道了自己先前也不过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出了停尸房,顾错仍然不死心,她问道:“施大人,您说这个人到底是死于他杀还是自然死亡?”

  施伦说道:“下官觉得还是谋杀看看死者的表情,可见他死时非常痛苦可是他的妻子跟他睡在一起,却说自己睡着了什么也没有听见,可见这个女人是在撒谎,可是他到底怎么死的,下官却无从知晓是他的妻子嫌疑最大,况且那位死者的娘亲也曾说过她行为不检点,说定她勾结奸夫……”

  施伦一想到错郡主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刻闭了嘴,顾错却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顾错想了想,问道:“济世堂的郎中说没说都给

  了什么药?您就敢保证死者不是因为吃错了药……”

  施伦摇了摇头道:“下官对草药也熟悉,剩下的药下官看过只是普通的治疗伤寒的药,没什么问题。”

  顾错点头道:“施大人,您去过案发现场了吗?”

  “看过,错郡主若是想去,下官就再去看看,他家里除了一个瞎眼婆婆有一个五岁的哑巴儿子。”

  顾错内心唏嘘,这个家以后可怎么过日子呀!

  乘了马车赶到家看这李家家道小康,一个小院收拾的干干净净过此刻李家冷冷清清,瞎眼婆婆搂着孙子正在垂泪个二十多岁的妇人陪在一旁,却是李家已经出嫁的女儿,施世伦安慰了祖孙两个几句,来到案发现场。

  李家的女儿说道:“大人,您了不准破坏现场,这屋子一直锁着,什么也没有动过……”

  施伦点点,顾错一看,屋子里打点的都很清爽,只是床上的被子还没有叠好,桌上摆着一个药碗,四处看了看,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破绽,屋子里既没有血迹,也没有什么扭打的迹象,顾错一眼瞄到李家女儿欲言又止,忙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李家女儿犹犹豫豫的说道:“民女……女的小侄儿是在半年前病了一场变成哑巴的,民女就是怀疑这事儿和哥哥的死有没有关系……”

  顾错和施世伦对望了眼,看来这行脚商的妻子大有问题,难道真有那么恶毒的母亲竟然为了掩饰奸情,毒哑了自己的儿子?

  虽然心中怀,无没有证据,顾错跟着施世伦又把窗户、门都仔细检查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顾错有些颓然,早上只喝了一碗稀,一直忙碌到现在,又渴又饿,只是这房间才死过人,令人生怖,顾错正想着招呼施世伦去吃点东西,猛然间发现床靠着墙的旁边竖着一根和床一般高的竹竿,顾错把竹竿拿在手里看了看,竹竿的一端被火烧的发黑,她心中觉得奇怪,问施世伦道:“施大人,你说屋子里放这个竹竿是干什么用的?难道用这个当火夹子扒拉炭火盆吗?”

  施伦说道:“我看这竹竿表面磨的这么光滑,显然是用了很久,估计可能是挂窗帘时挑帘子用的吧。”

  顾错摇了摇头“挑帘子未免有点短,再说了,为什么一端却被火烧了?”

  施世伦拿过绣竿仔细看了看,说道:“难道这竹竿还能装什么东西吗?这一头还有木塞。”

  顾错一看可不是,被火烧过的一端居然塞着塞子,顾错把塞子拔下来,来了个单眼掉线一看,这根细竹竿的竹节处居然都是打通了的,显然这个竹竿是装着东西的,但是这么细的竹竿能装什么呢?

  顾错想了想,说道:“再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竹竿另一端的塞子。”

  不一会儿,衙役还真的在床上的被窝里找到了一个木塞,顾错感觉到这个竹筒就是破案的关键,她问一旁站着的李家姑娘“你以前见过这根绣竿吗?”

  李氏摇了摇头“民女没有见过,不过有一次看见乞丐耍蛇,就把毒蛇装进这竹竿里,也塞着这样的木塞……”

  顾错听了,眼前顿时一亮“施大人,我想到他是怎么被害的了!”

  施伦神情一震“错郡主,说来听听。”

  顾错看来看身边的李氏,李氏面带凄然,很识趣的行了礼,退出门去。顾错其实倒不是怕她听去会怎么样,主要是顾错想到的事情太残忍,怕李氏听了害怕。

  顾错见李氏走远了,这才说道:“施大人,你说这姓李的行脚商偶感风寒,这药里是不是有安眠药的成份?”

  施伦忙点头说:“应该是。”

  顾错接着说道:“那么如果这药里安眠药的成份多一些,这位行脚商就会睡的很沉,那么他的妻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可以想见这位行脚商回到家听了他娘说自己的妻子不检点的话,一定会责问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害怕自己的奸情暴露,于是就想杀了他……假设这个竹筒里装着一条毒蛇,他的妻子想要让他被毒蛇咬死,而又不被人发现的话,那么她会怎么做呢?大家都知道,蛇在冬天本来是应该在这绣筒里冬眠的,行脚商因为吃了药昏睡不醒,他的妻子扒下他丈夫的裤子,把竹筒一端的木塞拔掉,蛇头的一端对准她丈夫的~门……施大人,你应该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了吧?”

  施世伦的脸色变了几变,嘴里骂道:“这个恶妇!”随即他扯下床上的被子,白色的床单上果然有一个原型的印迹。施伦呆呆的站了半天,说道:“果然如此。”

  出了李家的大门,施世伦急吼吼的吩咐衙役班头去济世堂把那开药的郎中抓到顺天府候审。

  顾错则上了自己的马车急急忙忙的找糕点吃,两块糕点下肚,顾错胃里总算有了底,手也不抖了,她强打点起精神说道:“以后可不能跟着施世伦混了,连饭也没得吃,还是赶紧回家!”

  素问在一旁窃笑,粟儿一旁问道:“格格,到底谁是凶手啊?奴婢觉得应该是行脚商的妻子,施大人干嘛命人抓那个郎中?”

  顾错倚着车壁懒洋洋的说道:“你问素问去。”

  素问笑道:“那济世堂的郎中的确可,能令行脚商昏迷不醒,他的药里不知道多加了多少安眠成份呢!这杀人的方法没准就是他想出来的,那毒蛇说不定也是他的!还有那个哑巴孩子,不知道他给吃了什么药,真是可怜……”

  粟儿虽说急着想知道真像,却也不敢过份的打扰顾错,只是缠着素问道:“素问姐姐,你倒是仔细说说,施大人为什么扯开被窝一看就说‘果然如此’?”

  素问看了看顾错,说道:“那是因为施大人看见了床单上的火盆底的印迹。格格不是说了吗?冬天蛇正在冬眠,要想让蛇清醒过来暴起伤人,那个行脚商的妻子就把火盆端到了床上,烘烤那个竹筒,竹筒里的毒蛇一受热清醒过来,就顺着行脚商的~门钻到了行脚商的肚子里,外面却看不见一点伤……”

  粟儿听到此处,吓得“啊”的一声大叫,紧捂住嘴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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