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下第一难

  “乡镇工作难,但最难的还是计划生育工作,可是有天下第一难之称。”楚平已经将大棚菜的前期准备工作,和相关规划计划等都做的差不多了,刚在党委会上逐一通过后,白一丁居然一反常态,很高调的提起计划生育这事情。要知道,湖山乡的计划生育工作做不好,根源就在他白一丁身上,湖山计划生育的钉子上山村和白一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他的关系,上山村的计划生育超生指标一直降不下来,而白一丁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因为计划生育工作影响乡里工作在县里的排名。

  “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是重中之重啊。”反常就肯定有阴谋,正在楚平琢磨着白一丁说这事情有什么阴谋的时候,白一丁继续打着官腔说,“这几年来,我们乡工作老拿不到第一,就吃亏在计划生育工作上。当然,不是大家不努力,也不是大家不重视,是这工作太难了,要不然怎么说是天下第一难呢。”

  “县领导对我们乡的计划生育工作非常重视,昨天我去县里汇报工作,周书记和林县长都和我谈到这事情,怕我们影响县里的计划生育工作啊。是啊,我们自己垫底就算了,可不能影响县里的工作。”白一丁继续一个人说着大道理,这话让参加党委会的几个党委成员一个个摸着肚子笑,但又要尽量不让笑声冒出来,这事情还不是在你身上,这鸟人现在这样说,只怕是又要使坏害谁了,楚平听着听着,就感觉身上开始起鸡皮疙瘩了,心里琢磨着,这老狐狸眼睛老看着自己,这事情只怕会和自己有关了。

  “原来分管计划生育工作的何副乡长调走后,几个副乡长和党委也没有调整工作,现在我认为必须加强计划生育工作的力量。”白一丁自个说着,眼睛从王爱军开始,对参加会议的人一个个少瞄着,今天的党委会是扩大会,几个非党委成员的副乡长,各站所的头头脑脑都来参加了会议,“我建议这项工作,还要请楚平同志牵头。”

  这话一出,大家都楞了一下,这白一丁还真出出阴谋了。

  “我看┈”他这话一出,王爱军张嘴说话。

  “计划生育工作的重要性大家都知道。”白一丁打断要发言的王爱军继续说,“重要的工作,自然能力强、分量重的同志来抓,楚平同志的能力是大家都公认的,他年轻力壮、有想法、有干劲,水平高、思想境界也高,特别是楚平同志是副书记兼副乡长,这样更利于抓好计划生育这项重要的工作。”

  “白书记,我看有些不妥。”王爱军等他说完,立马抓住机会很直接的说,“大棚菜扩种计划已获县委、县政府批准,周书记和林县长都很重视这件工作,这个时候把楚平抽调过去,不好吧?”

  “爱军,你理解错误了。”白一丁今天又一反常态,改王乡长的称呼成了爱军,似乎让两人亲近不少,“大棚菜重要,可计划生育工作也很重要,我没让楚平从大棚菜工作中抽调出来,只是觉得他工作能力强、年富力强,我想让他在做好大棚菜工作的同时,再负责计划生育工作,俗话说能者多劳嘛。”

  “你是担心大棚菜吧?”白一丁看王爱军还要说什么,接过他的话说,“大棚菜这工作现在成了湖山乡头等重要的事情,不是刚成立了工作组嘛,有周书记林县长指导,有你我党政一把手正副组长,又有楚平同志作技术支持,还有在座的大家齐心协力,这工作还能做不好?你还担心什么呢?不会是怀疑你我的能力,怀疑湖山乡上下党员干部的能力吧?”

  白一丁这样一说,王爱军还能说什么呢,不过他这样一说,大家也明白了白一丁的意思。这人真阴得有一手,大棚菜的事情本来是楚平提出来的,现在县领导重视了,他却想将楚平丢到一边,到时候做了成绩下来,那自然就是他白一丁的了。

  而且他现在还将计划生育这个大麻烦推到楚平头上,湖山乡这计划生育工作,只怕白一丁自己亲自抓也抓不下来,更不要说楚平这样一个年轻干部了,到年底他计划生育工作抓不下来,那他这副乡长只怕就当到头了。虽然知道白一丁的阴谋,可乡党委的这些人都乐得看把戏,更不会帮楚平说话,最多就是投来同情的目光。王爱军虽然想据理力争,可白一丁说的道理,将他的话都堵死了,他只好无奈的看了楚平一眼,叹息了一声端着茶杯慢慢喝起茶来。

  事后,楚平对湖山乡的计划生育工作有了一个深入的了解。

  湖山乡这两年各方面的工作都不错,但是每年都拿不到第一,就是因为计划生育工作年年超生指标下不来。而这计划生育工作的重中之重,又集中上山村。

  上山村之所以叫上山村,那就是在山上,在海拔一千多米的山腰间,全村两千人不到,却分散在十多个山坳里,主要集中在五个山坳里,这每个山坳虽然能看到,可走起来却要半天才能到,自然条件恶劣,加之人的观念落后,这里的人养儿防老的思想特别重,都要生男娃,也就形成了越生越穷,越穷越生的状况。

  上山村这一带的山里,自清朝末年以来,就是南湖一带土匪聚集的地方,特别民国后期的那帮土匪,以鸡公山为依托,在方圆几十里内外打家劫舍,干尽了坏事。后来解放军南下剿匪,这帮土匪倒也识趣,并没像乌龙山那帮土匪一样顽固反抗,而是马上就投降,被安置在本地,分了田地做了良民。

  虽然通过人民民主专政后,这些人性子收敛了不少,不少老土匪也逐渐死去,渐渐的没有了原来那样嚣张的火焰。可自改革开放之后,这社会上很多规矩也放开了,山上一些人的野性又慢慢的萌生复发。又出现了结帮拉伙,舞刀弄棒的现象,无论是计划生育工作,还是公粮收缴等其他工作,都不好抓,湖山乡做了好多年的千年老二,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上山村拖后腿。

  不过还别说,上山村的男人们虽然一个个彪悍野蛮,也许是山里的水好土好,养育出来的女人,却都一个个细皮嫩肉,长相也都俊俏,让人看了只想流口水。

  近二十年前,白一丁到湖山乡当组织干事,当时的联系驻村点就是上山村,在这里住上一个月之后,白一丁就下不了山,一来二去他就和当时的支书林政良的女儿林秀英搞上了。

  后来白一丁也从组织干事,一路副乡长到党委,再到乡长,经过这近二十年,才爬到这书记的宝座上。当然,上山村的村支书,也从林秀英的父亲林政良变成了林秀英那绿帽子老公郑山。这小子当兵出身,一身兵痞子气息,因为搞了人家老婆,白一丁也不敢对他怎么,就这样让郑山成了上山村一霸,在上山村说一不二。

  有了这样的关系,乡里其他的工作人员去上山村做工作,去抓计划生育工作,去收缴钱粮等工作,一般的干部郑山还不看在眼里,张口闭口白书记怎么说,有什么事情让白书记来。刚开始那两年,还有几个副乡长什么的想给郑山落落威风,可每次无论乡里干部多有理由,都会被郑山弄得灰头土面回去,到了乡里,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些干部是被陷害的,就等着白一丁出来说给话。

  白一丁在这个时候,似乎就得了耳聋的毛病,啥难听点话也听不到了,有时候还会找机会出差一个星期半个月。甚至有两次,他还想办法给乡干部穿小鞋。

  这一来二去,大家也就看透了,懒得去管上山村的事情,甚至有些干部也学白一丁,水淋淋的漂亮女人你不玩,那不是白不玩。

  至于钱粮这些事情,都好说,上山村虽然本来就人少地少,不交少交也没干系,可以在报表上弄些手脚,实在不行让富裕村里多摊一些,那也能支撑的过去,只是这计划生育的事情,虽然也能做些手脚,但时间长了,范围大了量大了,总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你隐瞒别的乡也不干,所以湖山乡每年在计划生育工作上都垫底。<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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