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意外的奇迹
宁安特钢分公司。
首次轴承钢生产试运行，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经历了电炉重熔、一次和二次精炼等重点工序，纯净均匀的钢水，很快到达最后一道工艺环节——连铸。
总控室内，两位资历颇深的部长，渐渐收起了倚老卖老的心思，在吴涛面前不敢摆谱了。
毕竟能把前面几道工艺控制和调试顺利搞定，已经证实了吴涛的专业功底和技术实力。这样的人才，不管放到哪里，都是值得正眼看待的栋梁之才。何况人家年纪轻轻，日后发展更是前途无量呢？
到了这个时候，年轻已经不再是劣势或者缺点，而是实实在在的优势。
忽然，连铸车间汇报了紧急情况。
“报告，铸坯断面超出预计面积，目测达到280x250，而且还在增加！”
廖部长和陈部长蹭地一下站起来，哆哆嗦嗦地絮叨起来。
“我早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利，现在出岔子了吧？”
“就说是这样，这铸坯断面控制不好，质量可就难以控制了。偏析问题，中心疏松度的控制，碳化物的均匀性等等，任何一个指标控制不好，这批轴承钢就算是废了！”
吴涛知道这两位老资格说得没错，连铸环节的压力没控制到位，的确有些意外。眼下修改参数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等这批连铸完成，下批之前再进行修改了。
吐出一口浊气，吴涛感觉到压力陡增。
不过两位老资格可不管他承担了多大的压力，一个劲地絮叨个没完。总之，现在吴涛在他们的眼里，已经不是老成持重的年轻俊才了，而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冒失鬼了。
吴涛终于忍不住了：“二位部长，事已至此，再说也是枉然。不如大家省点力气，把剩下的工艺环节把握好，或许还能挽回损失。”
廖部长明显不满地道：“挽回损失？那是别想了，这批大断面的铸坯，肯定废了。”
“我看也是。”陈部长附和道。
吴涛面无表情地打开连铸车间的控制画面，稍一思忖，连续修改了几个控制参数。这批参数是临时调整，等到第二批连铸时，还会再改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到第一批轴承钢进入最后的检验工序，吴涛感觉仿佛经历了一万年那么久。
由于首批轴承钢的断面比预计的设计面积更大，产生问题的概率随之陡增，因此导致检测的工序和工作量愈加细致繁复。
总控室内，两位老部长开始焦躁地吞云吐雾、连连叹息。
吴涛依旧坐在控制台前，在给检验车间下达从严从实地检测标准之后，开始密切关注第二批轴承钢的连铸工序。
第一批出了岔子，意味着很可能通不过检验。那么这第二批就绝不能再出问题了！否则这就意味着首次生产试运行彻底失败了。
这样的结果，吴涛当然不能接受，全厂的员工同样不能接受！
等待检测结果的过程是漫长而煎熬的，在这期间，第二批轴承钢连铸进展顺利。这次没有再出上次的岔子，连铸车间的工人们都绷着一口气，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
终于对讲机内传来检验车间的女声。
“总控室，检验车间请求汇报。”
吴涛立刻抓起对讲机，两个老烟枪部长也掐灭了烟头，齐齐凑了过来。
“我是总控室，请讲。”
“首批轴承钢，断面尺寸300280，经过系统性的检测，品质优等……”
“什么，你再说一遍！”廖部长散发着烟味的嘴巴直往对讲机吼道。
“重复，首批轴承钢，断面尺寸300280，经过系统检测，品质不仅完全过关，而且达到国际优等水平……”
“这不可能！”陈部长俩眼瞪得跟牛眼一样大，和廖部长一对眼，二话没说，冲出了总控室，直奔检验车间而去。
吴涛冲着对讲机道：“保留检测现场，我们这就过去。”
十多分钟后，吴涛紧跟着两位部长的脚步，走进检测车间。
入眼那巨大的铸坯，令人眼睛一亮。
接着检测车间徐主任那爽朗的声音传来：“怎么着，老廖，老陈，吴涛，你们还信不过我？亲自过来视察工作了？”
徐主任名叫徐严，是个中年男子，带着一副老式的方框眼镜，整个人透着十足的古板意味。恰巧的是，在集团公司，他也正是以古板著称。任何质量上的瑕疵，都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面对老古板，廖部长和陈部长可不敢托大，一个劲地解释道：“我们只是没见过优等品的大断面轴承钢，过来见见世面而已。”
徐严透过两位老部长，直接迎上吴涛道：“吴部长，你让我们见证了奇迹啊！两天时间，吃透新日铁的轴承钢工艺技术参数。用二流的生产线，做出一流的产品。了不得啊，非常了不得。”
吴涛谦逊地连道不敢当，转移话题道：“徐主任，我们还是看看具体的检测结果吧。”
“有了成绩不骄不躁，很不错，年轻人。”徐严转而连廖部长和陈部长一起招呼道：“那就都过来，一项项来看吧。”
“首先这是氧化物含量检测，在轴承钢中氧化物含量当然是越少越好。目前国际上做的最好的是日本的山阳钢铁，他们的氧化物含量可以达到4～6pp，也就是百万分之一的量级！这很了不得了。但是你们看，我们这批轴承钢的氧化物含量再创新低，达到了01～02pp，也就是千万分之一的量级！”
“这不是一点半点的进步，而是历史性的改进啊！”
廖部长和陈部长双双惊呆了。
徐主任继续道：“再来看偏析问题……”
一番眉飞色舞地讲述之后，徐严得意地看着廖陈两位部长再次陷入呆滞状态。
吴涛凑上前道：“徐主任，依你看，这第二批轴承钢，会不会出现不达标的问题呢？”
徐严端起老学究的架子道：“依我多年在轴承钢检测上的经验，这种可能性极小。因为就连大断面的产品，品质都达到了上乘；这第二批小断面的产品，品质只会更好。你要是不信，等一会检测结果出来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