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梦 魇（31）
银河系的子民们，倘若生活遭遇不幸，请不要悲观厌世，只要你诚心祈祷，就一定会被我主知晓。他或许不会以真身示人，也可能没有时间前来助你。但请你放心，诚心将带来好运，天使亦或是他的仆人，会替代他出现在你最危难之时，并给予你应有的帮助。
——新世界上帝会主教兰登
遵照这句话，娜瑞塔等到了机会。
光剑离她的胸膛还有五英寸，忽然被抽离了，同时自‘金属之门’的另一面，传来短促的异响，听上去像光剑切落物体的声音。
紧接着，卡斯托开口了，语气中带着轻蔑：“不自量力的家伙，居然胆敢偷袭我，你这是”
话说一半，立刻变成了一声惊呼，之后灌注在箱子上的原力，一下子就消失了。原本漂浮的箱体轰然落地，并被受困之人推倒在旁边，此刻娜瑞塔总算重获新生，在喘息和庆幸之余，她开始环顾周围的一切。
在距离自己左侧两米的地方，趴着一具无手无头的索坦人尸体，无需找到头颅辨认，也知道他是库姆。向右平移一米左右，仰面躺着一人，他身体强壮，可惜右臂缺失，左臂虽然尚存，但左手已被从中间剖开，残损缺失了功能。焦黑的腹部正冒着青烟，透过其间的伤口，能明显看到里面被碳化的内脏，想来也只有这样的致命伤，才能使身强力壮的‘疤面’倒地不起。正对‘疤面’的是骄狂的卡斯托，眼下他正背对着观察者，颓然地坐在地上，手里依旧握着金属剑柄，只是上方的绿色光刃已被收起，整个人少了几分威胁。至于他受了何等伤，被伤在哪里，因为是背对的，一时还不得而知。
参考这些情景，娜瑞塔就可以对刚才发生的事，做出一个大致的分析。
在她被禁锢，即将遭受灭顶之灾时，库姆与‘疤面’两人协作，趁其不备，攻击了卡斯托。从获悉的声响，和现场的情形看，库姆扮演了突击者和诱饵的角色。在首先发难后，用自己的死，为主攻者‘疤面’赢得了机会，这才偷袭得手。搏命的做法虽说成功了，但也让袭击者付出了代价，‘疤面’被光剑刺穿腹部，如今生死未卜。
‘他两人双手已残废，根本无力持枪，到底使用什么武器和方式，攻击的卡斯托？’
娜瑞塔对此大为不解，为了弄清原因，也为了实现复仇，她再次释放出两柄光剑，颇为谨慎地从后方向卡斯托逼近。
两米，一米五，一米，距离在逐渐缩短，紧张的气氛也陡然加剧。突然，卡斯托手中的剑柄，又发出了翠绿色的光芒，这就像给娜瑞塔发了一记信号弹，攻击随即展开。
红色双刃齐出，直抵对手的后心。眼看即将刺中，卡斯托猛地用手在地上一撑，将身体弹起，由坐变站的同时，向前跃出了一米多，成功躲开了突袭。
娜瑞塔当然不会任他逃走，迈开轻盈的步伐追了上去，没几步就将距离拉近了。她再次实施攻击，这迫使卡斯托停下脚步，回身举剑迎击。
此时此刻，娜瑞塔终于看到了伤处，一柄短刀斜插于左胸之上，锋刃全部没入皮肉中，外面只留下闪闪放光的刀柄。虽是如此，并不见有血迹渗出，如果不是卡斯托行动放缓，原力减弱的话，根本无从得知他是否受伤。
曼图星人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喜色。
“敬谢神明的垂怜，你用无私大爱，来助我实施复仇，如果今日能得偿所愿，我愿用一生的祷告来作为回报。”
这番对神的谢意，却招致卡斯托鄙夷的冷嘲：“哼哼，你还真是幼稚可笑，宁可去赞颂虚无与幻想，也不愿为现实中的无私付出感谢半分。”
“你还真是卑鄙，明明能窥探到我的想法，却仍旧借题发挥来施以诋毁。”娜瑞塔顷刻褪去笑容，正言厉色地说：“信仰可用言辞以报，而对于为我牺牲的人，则要用更实际的方法报偿。他们希望我活下去，那我就要活着；他们希望我复仇成功，那我就一定要杀死你。这才能让他们含笑九泉，灵魂得到安息。”
“说的倒好听，但你能做到吗？”
“刚才或许不行，但现在应该可以。”
娜瑞塔又将攻击频率提升了个档次，原力也逐渐碾压对手。卡斯托则显得力不从心，为缓解防守压力，他开始故技重施，利用原力将附近的尸体和杂物丢出，以迟滞对方的进攻。只可惜这次，却是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些东西在接近娜瑞塔身体时，像撞上了魔力障壁一般，无法近身不说，反而全都被弹了回去，其力道也比之前更强。
物体飞回打乱了他的节奏，也阻碍了他的视线，这让本已实力不济，疲于应对高频攻击的卡斯托，更加难以招架，甚至有些手忙脚乱。
为了扭转局面，这位老猎手居然也不顾廉耻，求助起了神明：“原力的黑暗之神，我向您祈求神力，注入我的身体。如果我能杀死对手，度过难关的话，将竭尽所能，为您奉献一生。”
眼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娜瑞塔不无嘲讽地说：“你真是自欺欺人的典范，方才占据上风时说神是幻想与虚无，现在身处逆境又开始求神庇佑。倘若都像你这般反复无常，那神明岂不成了你的奴仆？对那些虔诚的祈愿者更不公平，所以不管是什么神，都不会满足你的愿望，甚至应该惩罚你才对。”
卡斯托对此不予理睬，依旧我行我素地叨念着。
但这种临时抱佛脚的行为，并没有为他带来好运，反而应验了娜瑞塔的话，惩罚竟不期而至了。
有些被抛飞的尸体和桌椅，在掉落时彼此覆盖，交错堆叠在了一处。它们表面看上去平整，但下面却存在很大的缝隙。当卡斯托再次转回到这里，不小心踩上去之后，下面受压发生了塌陷，他的右脚滑入孔洞，被堆积的杂物绊住了。
“见鬼”
没等他咒骂完，便遭到了疾风骤雨般的攻击。
对于暂时行动受限的人来说，这无疑是致命的。卡斯托就如同训练的木桩，在高频打击面前疲于应付，虽然他极力想摆脱窘境，但由于娜瑞塔从中作梗，用原力将地上的杂物束紧，他的努力都化为了泡影。
“别再跑了，我们就在这儿做个了断吧。”
卡斯托听完，心情是极度复杂的。几分钟前，他还是将猎物逼入绝境的猎手，几分钟后，角色和场景便发生了互换，对方摇身一变成了猎手，他反倒成了遭难的猎物。这种落差不管放到谁的身上，都是难以接受的，对他来说更是如此。
“你以为这么做就能困住我，真是白日做梦！”
在愤怒的驱使下，他做出了不理智的决定，将所有原力集中在右脚上，借此来让自己脱困。想法实施后，用于对战的原力就失去了，这让他拔出了脚，却丢掉了手中的剑。看着飞脱的剑柄，卡斯托吓得魂不附体，他想用原力收回，但为时已晚。
娜瑞塔刺出双刃，命中了他的胸口：“去见你的神明吧！”
猛烈的撞击将卡斯托送出很远，最终借助墙壁的帮忙，才结束了这段飞行。
“砰！”闷响过后，老猎手跌坐在墙根下，光耀服挡住了光剑的刺杀，但原力带来的冲击，还是造成了他胸骨的断裂。
“咳咳”
卡斯托发出一阵干咳，整个人也失去了活力。没人知道他作何感想，因为兜帽遮住了脸孔，不过从声音判断，他此刻一定很难受。
“我说过，两面三刀是会受到惩罚的。”在交叉红光的映衬下，娜瑞塔走到了卡斯托身前，冷冷地问：“还有什么遗言吗？”
“遗言？对于你，我没必要说这个。”
卡斯托的回答依旧轻蔑，毫无认输的意思。
娜瑞塔点点头：“那最好，剩下的时间，我可以念行刑词了。”
“哼，没用的，你念了也杀不了我，白费时间。”
卡斯托冷笑着抬起头，在兜帽的阴影中窥视对方。
“那就试试看。” 娜瑞塔将光刃缓缓对准下方的头颅，开始诵读行刑词：“朝阳升起之前，我手中的光剑，将是你见到的最后一抹亮色。”
当整句话说完，悬于头顶的光剑并没能落下去，一个熟悉的声音阻止了她。
“停手吧，娜瑞塔。你不能杀死此人，至少现在不能。”
这声音来自她的尊主，卡米诺人乌列塔?萨维。
“我什么都听您的，但这次不行。”
娜瑞塔语气坚定，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她不可能轻易放过。
“你必须照我说的做，”卡米诺人以不可争辩的口吻束缚着对方，借机走到女人身边，轻拍她的手臂说道：“为了更高的追求，你需要暂时放下执念。”
“可您也说过，亲手了结困扰情感的东西，才能成为无坚不摧的勇士。”
“没错，我是说过，但你看”
顺着对方的指引，娜瑞塔扭过头，她看到不远处，那群蒂米克战士在查隆的带领下，组成攻击方阵，面向她的位置严阵以待。
“杀死他，我们就会失去蒂米克这个盟友。”卡米诺人降下高高在上的头，凑近属下耳畔，语重心长地说：“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一定会帮你完成心愿，所以现在，你要保持克制。”
娜瑞塔听后，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