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梦 魇（18）

  那是机械元件运转的声音，咔嚓咔嚓的脆响不断跳出，撩拨着众人的神经。这一连串声音，听起来像是在解锁，又像是在重组拼接。当然，不管是哪一种，对‘疤面’以及他的手下来说，都是好的。因为这说明机关在开启，礼盒即将打开，他们期待的红色大礼，就要唾手可得，但情况真是这样的吗？至少前半段是如他们所愿。

  在机械声停止的一刹那，杰克宣布了振奋人心的消息：“礼盒打开啦!”

  周围或远或近，或坐或站的索坦人，同一时刻放下手里的事，迫不及待地围拢过来，希望能第一时间见到这份大礼的真容。他们智商不在线，连猜都不会去猜，只有‘疤面’和库姆，能开动脑筋，展开联想，去揣测里面到底是什么。

  “我猜是托利亚原石（三十一年前，有个名叫托利亚的男子，操控自行设计的采矿船，从红矮星内部获取了核心，并制成原石。从此，这种原石便以他的名字命名，直到今天）。”

  库姆首先说出自己的大胆假设。他虽然没有见过托利亚原石，但听黑市商人谈论过，如果在极暗星系发现了红矮星，那你就有机会得到托利亚原石。

  “既然红矮星是红色的，那托利亚原石也应该是红色的。”

  这是什么狗屁理论，托利亚原石来自红矮星，那他们就一定有颜色上的关联吗？‘疤面’肯定不会同意他的说法，可又无从反驳，因为他也没有亲眼见过托利亚原石。

  “但我认为是维克斯兰晶体（在天琴座57环状星云内，有个名为维克斯兰的行星，它因为长期遭受中心白矮星的辐射，其上就滋生出了这种晶体）。”

  既然无法反驳，那就说出自己的观点，毕竟维克斯兰晶体是红色的。

  “没问题，你说怎么赌？”

  “就按老规矩来吧。”

  “那就按老规矩来！”

  ‘疤面’的话，让在场的所有索坦人为之雀跃。因为他们赌博，即使不从事g级职业，也没有漂泊不定，得过且过，他们依旧还是会赌。不赌实物和钱，他们也会赌其他的东西，青春，生命，伴侣，前途，重要的，不重要的，反正能下注，他们都不会放过。

  如果涉及到财物，那每个索坦人团队都有自己的规矩。就拿‘疤面’这群人来说，队友间的互赌，并没有什么特别可言，反倒是队友与首领间的赌博，倒是大有看头。

  像现在这种情况，如果分配财富的话，总体的50归属‘疤面’，剩余的50则由其他人平均分配。在分配之前，总有人会寻找理由，向首领发出赌上一局的要求。理由很简单，他们想尽可能多的分到一些。首领可以否决这个提议，但那样做会降低手下人对他的忠诚度，所以通常情况下不会反对。

  在选定赌博方式和类型后，下注随即开始。首领可以与发起人一对一，但这不是索坦人的风格，他们喜欢抱团向首领发起挑战。通常做法是，所有人拿出分配所得的50，投放到奖池中，当然这只是最低投注，任何人都可以往上加注。队员可以选择投注首领一方，但那会被其他人视作叛徒，这种事多半不会发生。买定离手，胜负揭晓后，赢家可以拿走所有赌注。首领获胜，奖金归他个人所有；手下人获胜，则要按自己下注的比例，获得相应的奖金。

  有意思的是，‘疤面’团队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首领获胜后，会用赢得的奖金，购买美酒做为激励储备。如果哪个队员在行动中表现出色，那么事后，‘疤面’就会从储备中拿出一定数量的美酒，作为奖品授予他。这是‘疤面’团队特有的奖励机制，也正因为这样，时至今日，还有人在追随他。

  所以不管胜负如何，手下这些索坦人都不会吃亏。于是这种分配前的赌博，就一直延续下来。但因为智商所限，之前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疤面’获胜，直到库姆的加入，这样的局面才有所改观。从那之后，库姆成为了公推的发起人，每到这时候，他都会责无旁贷地向‘疤面’挑战，这才有了前面的一出。

  所有人热情高涨地围在金属箱周围，等待答案的揭晓，‘疤面’却泯灭了心底的好奇，而是退到外围，借机向一旁观望的娜瑞塔走去。

  “你不去看礼物，来我这儿干吗？”

  对于美女的问话，‘疤面’含情脉脉地回答：“礼物再贵重，再绚丽夺目，也不及你美丽的万分，在即将分别之际，我宁愿选择看着你，也不想面对那冰冷的晶石。”

  “谢谢你的赞誉，”娜瑞塔脸上拂过一缕红霞，但它转瞬即逝，并没有停落太久。这样的情绪波动，让她有些不安。为了掩饰，她选择继续岔开话题，于是反问道：“你就那么确定，箱子里装的是维克斯兰晶体，而不是托利亚原石？”

  “我十分肯定。”‘疤面’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神情，给出了他的理由：“据我所知，托利亚原石非常难找，即便有，也会被‘联盟’强行高价收走，因为它是帝王级歼星舰的首选动力源，所以‘联盟’不会让此物落入他人之手。这么贵重的东西，相信价格必定不菲，如果拿它做为此次行动的额外奖励，那未免有点太奢侈了。不仅你们不会给，我们也不敢收，如果收了，那就等于得到了一枚定时 炸弹，卖不出去不说，还会引来更为疯狂的追捕。但维克斯兰晶体就不同，它是大功率光子武器的主件，虽说维克斯兰出产的是最好的，但其他星球出产的晶体也不逊于它。而且我听说，因为过度开采，维克斯兰星上的资源已经枯竭，现在世面流通的多半是假货，这几乎成了众所周知的事。因此你们用维克斯兰晶体做为奖励，不仅价格合理，还便于携带，即使被海关检查，也可用通用矿产运输许可证来蒙混过关。当然，你们也会考虑到我们的因素，酬金的收与不收，将直接导致做与不做，所以你们多半会选择合理的，易于接受的东西做为奖励。更主要的一点是，我没见过托利亚原石，对它的颜色无法下定论，但我知道维克斯兰晶体是红色的。”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索坦人颇有成就感，他相信自己分析的很精彩，因为在娜瑞塔的脸上，他搜索到了惊讶的成分。

  “这就是为什么，你听说是红色大礼，就一口答应下来的原因吧。”

  “不可否认，这确实是主导因素。”

  “但如果我告诉你，箱子里装的不是维克斯兰晶体，你会怎么想？”

  “你这是什么意思？！”‘疤面’听她说完，感到十分的意外。刚才明明看到娜瑞塔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以为是自己猜中所致，但现在对方却予以否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维克斯兰晶体，那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红色的星际矿产，能够作为此次额外行动的奖励，毕竟那些大众化的东西，在其他星系根本不能作为货币流通。”

  “还有一种星际矿产，它也是红色的，而且很稀少，只是不为人所知。一但遇到识货买家，它要比维克斯兰晶体更值钱。”

  娜瑞塔言之凿凿的描述，令‘疤面’顿时来了兴致，他急不可耐地追问：“你说的到底是什么？”

  “卡布拉星特产，能让人为之疯狂的东西。”

  “卡布拉星？我从未听过这个行星名。但我相信你说的，它一定是极具价值。”

  “当然，你一会儿见到，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谈话进行到这里，金属箱已正式被打开，上面的箱盖分解成了一个个金属块，向下排列堆砌，片片围接于箱底，将底部空间包了起来。

  红色大礼被承装在箱内，由一个升降台托着，缓缓从里面浮出。与此同时，浑浊的气体随之喷出，势头汹涌，而且源源不断，不多时，就将整个大厅笼罩，形成了经久不散的迷雾。

  周围的人还没搞清是怎么回事，小丑杰克又一次出现在金属箱上。只是他已不再庄重严肃，更撇去了滑稽可笑，取而代之的是可怖的妆容，阴森的表情，俨然变成《蝙蝠侠?黑暗骑士》中，希斯莱杰扮演的那个小丑形象。阴阳怪气，又不失凶狠地对四下说：“箱子打开，礼物呈上，借由这片迷雾，各位可以更好地欣赏和感受，来自卡布拉星的神奇恩赐。请不要眨眼，这样美妙的时刻，相信这辈子你只能见到一次，好好享受余下的时光。现在，我宣布主角登场，新的派对开启，今晚的主题是死亡！额哈哈哈”

  结尾的诡笑，响彻整个h区休息厅，其他索坦人对此，只当做是又一出无聊的余兴节目，不以为然的同时，仅仅嗤之以鼻。但‘疤面’却有不同的感受，他的头皮发麻，似乎隐约间看到了死神的身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他想从娜瑞塔那里征询答案的时候，这位蓝宝石美人，早已消失在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