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夏天的糖醋排骨
从饭摊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深行人稀，再想起已故的未婚夫虽不至于像以前那样衍泪心依依，但是看着深邃黑暗的夜空也不由得发出一声‘哎’的长叹，默默哀思起白我珍藏在心里的那个人。
“不要伤心，你知道吗也许他只是去了b-61星球，我想他应该是在那里等着你很久很久以后和他团聚。”大叔站在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在安慰我一样。
“可是在那里已经有玫瑰花了啊。”想到小王子的故事我反倒觉得悲哀起来，“我不过是苹果树底下被驯养的狐狸。他最终还是走了。就像小王子一样离开了他的小狐狸一样。”
大叔听完我的话按住我的肩膀，将我转到了面对他的方向：“禾智啊，你还记得小王子在玫瑰花园中对那几千朵玫瑰花说过什么吗？在遇到他的狐狸之前，小狐狸和成千上万只狐狸一样的一只狐狸，但是遇到小狐狸之后，在小王子小心翼翼的接近，耐心的相处下，小王子和小狐狸两个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之后，当狐狸感觉到越来越幸福的时候，小王子终于和小狐狸成为了朋友，对于像王子来说，小狐狸已经是独一无二的了。你也一样，对于你的未婚夫来说，你就是独一无二的，在地球上你苹果树下的小狐狸是独一无二的，但是在b-61星球上，你是被他精心呵护的那朵比所有的花都重要的玫瑰花，他会对你倾尽所有的耐心，他会听你的怨艾和自诩，甚至会倾听你的沉默，因为你是他的玫瑰花。所以不要认为他离开你了就不再爱你，我相信无论在哪个世界，他都会全心全意地保护你。别忘了小狐狸告诉小王子的最后一个秘密。”
“只要用心才能看得清。实质性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我回忆着书里狐狸含泪和小王子告别时说过的话，“你现在要对你驯服过的一切负责。你要对你的玫瑰花负责。”
“我相信他也会对苹果树下的小狐狸负责。”大叔温柔地看着我，“就像会他会为你顺利毕业隐瞒真相，也会为了保护你不受伤害发掘真相，他希望你永远都只有美好的日子。”
大叔一路和我讲着那些他记得的关于向王子的片段，一路陪着我回了公寓。因为大叔执意让我今天就搬过去和他一起住，所以我干脆让他一起进到公寓帮我搬行李。进屋的时候，大胖和白猫还没有睡觉，屋里定时开启的空调让屋内的温度显得非常舒服。大胖看到大叔走进屋显得特别兴奋，摇着尾巴扑倒了大叔身上。白猫似乎也是挺高兴的样子，罕见的喵了一声算是和大叔打了招呼。
两人将担待了些行李便来到了大叔家，轻车熟路地抱着白猫走进客房，在头一沾到枕头那一刻，不知道是因为醉酒的原因还是今天哭的太累了，我马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的时候，听着屋外叮叮当当的声音，我才从梦中醒来，白猫已经不在屋里了，我才早上听到的脑门的声音应该就是白猫爪子弄出来的，估计是大叔给它开了门备了饭。饿了的公主边喵喵叫着，我走出房间，看见白猫正眯着眼睛舒服地趴在沙发上打盹。我走过去摸了摸它的脑袋，听着它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大叔有些不好意思地招呼着我去饭摊吃饭：“今天去买早点的时候发现楼下的早点摊关门了，我屋里除了下酒菜没什么好吃的，所以只能去饭摊现做了。”
“是连下酒菜都没有吧。”我看着大叔不免觉得有点生气，“上回咱们说好了，要把冰箱喂的饱饱的，不能空腹喝酒，您怎么就是不听啊。”
大叔知道自己有错在先，所以也不好和我脚边，指的是一边笑着说以后一定改正，一边催促着我一起去饭摊。
出门的时候，白猫依旧是兴趣缺缺的样子，所以和平常一样，我牵着大胖和大叔出了家门。
现在的天气越来越热，大家都躲阴凉去了，中午的大街上显得有些空荡荡，走到饭摊的时候，我和大叔已经是满头大汗了，打开饭摊的冰箱，大叔调了面糊做了煎饼，我则简单熬了点小米粥，期间两人用酱牛肉稍为填补了一下空虚的肚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我们谈话的内容，吃不算是早餐的餐饭时，我竟莫名觉得有些尴尬，虽然平常吃饭的时候我也不怎么说话，但是大叔保持沉默的时候却是少之又少，我想他应该也是和我现在有着一样的感受吧。
想到这里，我竟觉得吃到嘴里的粥和煎饼竟然灭了味道，但是为了不让大叔发觉我的一样却还是硬着头皮将面前的东西吃进了肚子里。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得了厌食症的人即使在美味当前也难以提起食欲。
“你是不是还在介意我昨天说的事情？”大叔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情，犹豫了半天，仿效筷子小心翼翼地问我道。
不知为什么我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对不起呢。”
“你看你又莫名其妙地道歉了。”从昨天起，大叔就对我说对不起这件事变得很敏感。总是在我道歉的时候变得非常严肃。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对她女儿的死和新闻社有关这件事情在心里面有太大的负担。但是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难以做到。
看着沉默的我，大叔最终还是心软了下来：“算啦，算啦，你这孩子本来就心重，让你不介意也是不现实的事情。址 hi 说你要知道大叔的心里绝对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知道吗？”
听到大叔这样说，我的心情也慢慢变得比刚才要放松了一些，味蕾也慢慢恢复了知觉，鸡蛋百弹滑的口感也在口腔内蔓延开来。
而大叔在看到我点头之后也变得高兴起来，还提议饭后一起去菜市场买菜。
我们两人围着笔记本电脑看了一场关于未来人类世界的电影过后就一起去了菜市场。
自从我来到饭摊之后，大叔已经鲜少负责买菜了，我去菜市场买食材的时候，大叔不是在郊外钓鱼，就是在家里吹着空调睡午觉，几乎每天的采购任务都是我一个人完成的，偶尔大叔兴趣昂然地和我一起逛菜市场的时候，总会被摊贩们嘲笑那些因懒惰而再肚子上出来的层层脂肪。今天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在被狠狠嘲笑了体重之后，大叔有些闷闷不乐地说以后再也不想要来买菜了：“每回都被说变胖。”大叔像被批评的过了头而不服气的小孩子一脸得老大不乐意的样子。
听着大叔赌气的话我不免有些想要逗逗他的心情：“咦？男人也会介意自己外貌的变化么？”
“是个人就会在乎自己的样貌好不好。”因为还在负气的阶段，所以大叔的语气显得不是很和善，发现了这一点的时候，大叔立刻转换了语气有些泄气地说道：“其实平常我到不是特别在意自己外貌上的变化，但是总是被别人批评的话，无论男女都会觉得不高兴吧。”
“这倒有些道理。”我点点头，看向了拉货的小推车，今天大叔买了很多排骨，“大叔，天气这么热，买这么多排骨真的合适么？我觉得夏天除了吃烤串的时候，对于肉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呢。”
大叔眨了眨眼睛：“但是酸甜口的糖醋小排，禾智也是不会拒绝的吧？”
“糖醋排骨啊？”我歪着头想了想，“以前的朋友经常放到冰箱里冷藏做下酒小菜的。”想着当时酸酸甜甜的味道，我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所以夏天的下酒菜除了烤串也可以有很多关于肉类的品种，最关键的是口感不要太腻就行。即使是猪蹄子，也可以冰过之后，切成小块儿食用呢。”大叔说起了他夏天常吃的几样下酒菜，“薄荷炒鸡蛋，爆炒花甲，糖醋鱼，啊这个做起来有点麻烦，以前不开饭馆的时候倒是常吃，自己开了饭馆就懒得做了。我夏天的时候倒是常煮速冻饺子吃。”
“倒是很符合大叔凑合的性格呢。”在听了大叔的评论后我忍不住吐槽道。
大胖似乎对排骨的味道很着迷，在小推车附近来回转悠，被大叔轻轻敲了敲脑袋后才发出呜呜的委屈声跑远了。
“果然狗鼻子最能闻出好吃的，”大叔乐呵着和我一起把食材运进了后厨。
两人在空调下触感了汗便到后厨着手处理食材，大叔在水龙头下清洗着排骨，我则在旁边准备着糖醋小排需要的材料。排骨清洗干净后，大叔在案板上将他们剁成了半个手指长短的排骨小段后叹了口气：“何时我后悔了。”
“嗯？”我以为大叔在说昨天的事情不免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瞬间就紧张起来，受伤的动作也随着停了下来。
但是大叔接下来的话却让我觉得有些哭笑不得：“糖醋排骨和糖醋鱼一样麻烦呢。不，是更麻烦。”
听到和昨天无关的话题，我送了口气，继续准备着调料，语气上也带了一丝调侃大叔的味道：“话虽这样说，但是我记得刚来这里的时候，大叔和我说开饭摊是为了照顾那些辛苦上班的孩子们，不想让他们劳累一天后还要凑合晚饭。想让他们花最少的钱把肚子填的饱饱的，把劳累一天的营养都补上。”
“话虽这样说啦！”被我这样一提醒，大叔也不好再抱怨只是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有些苦闷，“虽然道理是这样的。我到底为什么当时要说听上去那么有爱心的话啊。”
听着大叔嘀嘀咕咕地抱怨，我不禁觉得好笑起来：“因为大叔本来就是个大善人啊。”
“听着像是在损我一样。”不过听到我带有调侃意味的称赞倒是让大叔的眉头舒展了，他憋不住地笑了起来，“虽然麻烦，但是想到那帮孩子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也是值了呢。糖醋排骨适合夏天吃，尤其是从冰箱里拿出来酸酸甜甜的特别开胃。”大叔一边用力剁着排骨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不想着糖醋排骨最难拿捏的除了味道，还有这排骨段的大小。剁得太碎出国就不像排骨了，但是块儿要是切大了，又进不去滋味。还有做糖醋排骨另一个麻烦的就是收汁的时候要常在一旁盯着，大夏天的烟熏火燎可不好受。”
知道大叔在抱怨后厨闷热的温度后，我心里以前大叔到夏天做烧烤的真正原因也有了然了，果然是因为讨厌在后厨受罪所以才图方便改成了烧烤店。我想起以前的夏天，我还没有来烧烤店的时候，大叔拿着把大蒲扇坐在饭摊门口招呼客人的样子。那时候饭摊的外墙上总是挂着一个用硬纸壳做的写着‘肉串一律三元，凉菜免费’的招牌。
“但是总吃烤串身体会不健康的啊。”我想着以前闹胃病疼的一脑门汗时的感受，连忙劝阻大叔后两个月也这样凑合着营生的想法。
大叔知道后连忙开始关心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这样聊着天调料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我把剩余的排骨端到了餐厅：“好啦，我该开火了，炒糖色的时候后厨可是大蒸笼，我可不愿意一边流着汗一边听着大叔抱怨。去餐厅切排骨吧，刚才切好的已经够炒一阵子了。”
把大叔赶出后厨，我开始热锅烧油将白砂糖炒成了焦糖色，此时锅里也微微泛出了焦糖的味道。说实在话我对于炒糖色并不是很在行，总是很容易就把糖炒得糊掉，所幸这次火候把握的很好，伴着焦糖味道把刚才大叔切好的一部分小排骨倒入锅里，看着小排骨过油之后慢慢也染上了一层焦糖色，没来由的我心里竟觉得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正在闻着排骨的香味时，我听见大叔在外面喊了一句：“，醋和糖可以多放一些，糖能中和酒精，醋的话能开胃。”
点点头，我又多倒了一些醋在锅里面，又再次倒了几粒刚刚砸好的冰糖，之后依次倒入了盐，料酒和一小勺酱油。把锅里的排骨翻炒了几过之后加了烧好的水，等水没过锅里面的小排骨后才将锅盖盖上，听着闷闷的咕嘟声，想象着食客们狼吞虎咽的日子，平和的幸福感充斥在我的心里。
大叔站在门口看着我，可是却在我回头的那一刻立刻又跑回饭厅里继续剁排骨，我知道他在担心后厨的温度，想来代替我：“我没事。”我冲餐厅说道，又开始着手处理刚刚买来的的香菇。夏天的香菇价格比冬天要贵上一些，卖菜的老板娘说夏天储藏香菇不容易，爱变质所以价格也要稍贵一些。感受着后厨里的温度，我对卖菜大街的话不置可否。夏天的后厨真的是蒸笼，即使能够闻到锅子里传来香香的味道，但是相比于寒冷的冬天，只是闻闻味道，对于炒菜的人来说绝对算不上是治愈的方式。
大叔把风扇搬到后厨门口，但是吹出来的依旧是热热的风。一边打开锅盖，一边小心地撇去汤汁里的浮沫，就这样一直等了快一个半小时，大叔把所有排骨几乎都多成小碎块之后，第一锅糖醋排骨的汤汁才刚刚收完。收完汤汁的锅底还有一点点的油，将排骨捞出来盛到盘子里，又把剩下的油浇在了排骨上面，一时间盘子里的排骨像是亮晶晶被镀上了一层翡翠。带着热气的糖醋排骨闻起来就带着股甜味，大叔闻着味道走进了后厨，直接用筷子夹走一个尝了尝。
“不错。”他冲我竖起了大拇指，“不过夏天的话，还是放凉了就啤酒吃才够地道。还有下一锅的水要放的再少一些，这一锅排骨的皮还不够脆。”
我记下了大叔的要求，第二锅的排骨加水的时候只是堪堪与叠在最上面的排骨持平，不断地在汤汁中翻炒着排骨，第二锅的排骨出锅之后咬上去的口感确实要比刚才那一锅的脆了一些。
趁着没有开门的时候多做了一些出来糖醋排骨出来，在温度不是特别烫的时候，大叔把做好的糖醋排骨又放进了冰箱冷藏了起来。晚上食客们陆陆续续来的时候，大叔把冷藏的排骨端出来给那些点了啤酒的食客，果然相对于热乎乎新出锅的糖醋小排，喝酒的食客对口感冰凉的可以做下酒菜的糖醋小排更感兴趣。大叔端着酒杯心满意足地看着那些说话间眉飞色舞的食客们。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又像往常那样观察着食客们的表情。
因为开店前的时间都用来做排骨了，所以在客流量大的时候，我是一直埋头在后厨做今天要吃的素菜。等到大叔不再来来回回催我做菜的时候，我才擦了把汗，坐在后厨的小板凳上喝已经凉透了的茶水。这时大叔挑开门帘走进了后厨。
“又来客人了？”我以为大叔要上菜，连忙站起身走回了灶台前，但是大叔却摆摆手让我接着歇一会儿。
“你忙了半天了，也该我换换你了。还有我想请你帮个忙儿，”大叔这才指了指饭厅：“外面有个姑娘好像闷闷不乐，因为不是熟人，所以我也不好上前问原因，要不然你出去看看。”
我看了一眼案板上的没处理的香菇油菜，大叔接过了我手里的锅铲：“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
“没有问题么？明明下午还吵着后厨太热来着。”我有些担心看向大叔。
大叔似乎被我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推着我肩膀把我赶向了饭厅“哪儿来的那么多话啊。”
走出后厨的我一眼就看见了大叔刚才说的那个看起来不太高兴的姑娘，她坐在离门不远的地方，表情木讷地盯着盘子里的排骨，但只是看着，却并没有见她动筷子。店里的人不多了，我正好可以悠闲地坐在大叔的太师椅上观察着她。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了十的位置，饭厅里的食客更少了，剩下的食客也几乎是胡乱地塞下几口饭，把钱放在桌子上就匆匆出去赶末班车了。那女孩儿还依旧是盯着面前已经冷掉的晚餐，全然没有注意到现在的餐厅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你不要赶末班车么？”看着时间我好心地提醒着她。
女孩儿这才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对视的瞬间她尴尬地笑了笑，估计以为要打烊了连忙把手伸向了放在旁边的单肩包，她找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请问可以用手机支付么？我没有零钱。”她不太确定地问我。
我点点头，但是却没有拿出手机，而是指着她几乎没有动一下的晚餐：“可是你都没有怎么吃啊。”
“抱歉。”她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有些坐立不安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盘子里的剩饭，‘那个、那个’地嘟囔着显得很是局促。
我摇摇头：“没有关系的，要不要再帮你热热去。”
“不用了。”她慌乱着摆摆手，“不好意思，我今天实在是吃不下去什么。”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便把盘子端走了，快走到后厨门口的时候我顿了顿，叹了口气转身和那神情恍惚的姑娘说我们还没有打烊，如果不急着赶末班车的话仍然可以留下来。
那孩子听我这样说松了口气，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回到后厨险些撞到一直站在后厨门口偷听的大叔，大叔被我撞见显得有些慌张，一直反复解释自己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我偷偷笑了一下，便没有再理会大叔‘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大叔有些悻悻地站在门口，看着我则把盘子里的剩饭打包到了餐盒里，又打开冰箱拿出了下午买的丝瓜。
“今天的排骨够咱们两个吃的啊。”大叔看我又拿出新的食材提醒我今天的荤素都还有剩不少。他以为我还要最新的饭菜。
“不是给咱们两个人，是给外面那位有心事的姑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