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他也快,我慢他也慢。当我松开提着物品的手,冒险转身的一刹那,我确定那人就在距离我三米左右的拐角后藏着!
深吸一口气。我说:“哥,我知道是你。”
展逐没有离开a市,就如我之前所想的那样。
“阿念,身上有钱么。”
听他问出这句话的一瞬间,我心里难过的要死。
这么多年来,只有我向他求过助伸过手。再苦再难,他都是一个人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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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瘦了很多,脸上的表情却不颓废。眼神一如之前般淡定,就连警惕都显得很平静。
我拉着他往家的反方向走,穿过向来避之不及的阴暗小巷。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在警察找到他之前……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来到一间那种专门为货车师傅和打工仔提供简餐的小饭馆。
我能看得出来,展逐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
服务员端上来一大碗菜饭,可是展逐却半天没有动筷子。
我看着他清瘦的面容,鼻子一阵阵反酸:“哥……自首吧。”
“你也相信是我杀的夏榴?”展逐一句反问,把我的心一下子从胸腔里提了起来。
我说我不相信,我真的不愿意相信。
“哥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是你杀了我阿姨”
我仔细地回忆着从安家回来的那个晚上,我在刚刚修整好的出租房里发现的一切。粉刷地仿佛有意掩盖罪行的墙壁,重新铺就的地板和瓷砖,还有那莫名其妙留在门缝里的……指甲!
我惊慌地看着自己的左手,当时还以为是我的手伤剥落了指甲!
一时间,我的胃里翻江倒海。
“哥……如果我家真的是案发现场,你……你不可能没有发觉一点痕迹啊。告诉我,求你告诉我真相。”
展逐还在犹豫,而他的犹豫只能平添我的不安和恐惧。
“阿念,夏榴的尸体是我处理的。”展逐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但目光依然温和平静。
只有一句话,却给足了我想要的信息量。
尸体是他处理的,但不表示人是他杀的。
可是展逐为什么要处理尸体?答案还不明显么!
“阿念,夏榴的尸体……倒在客厅的地板上,单手用血写了个念字。我以为……”
“你以为凶手是我?!”我倒吸一口冷气:“所以,你把她给处理了!”
“我当时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要赶快把现场毁掉。我……处理了夏榴的尸体。只想先藏着她的身份,才能给我足够的时间跟你沟通下原委。
于是我把她的头和能泄露指纹信息的手指都分开来抛弃……
我给你打了电话,你说你在外地。我以为你是跟夏榴发生了争执后不小心撞伤了她后独自离开,我猜你可能并不知道她死了。
所以这更坚定了我要帮你处理掉这一切的动机。
然后我特意弄坏了浴室的水管,这样才能给我一个修葺破坏现场的理由。”
“可是夏榴根本就不是我杀的!”我尖叫后才发现目标有点大,赶紧压着情绪闭上嘴。我拉展逐的胳膊:“哥,你听我说。当天晚上在唐豪名苑我最后一次见到我阿姨,之后就跟安祈年走了。我根本就没有回过家!
我们快去警署,把这个情况说出来。哥,你这最多只是个知情不报毁灭现场的罪。秦铮一定能帮你打赢官司的。”
“阿念,你还不明白么?”展逐轻轻推开了我的手:“这一切都是圈套……
找不到答案的时候。就把眼睛往钱上看一看吧。”
我说哥你别吓我,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安祈年把我囚禁了整整三天,却在案发的当晚他手下那些训练有素的保镖会突然留门把我放了出来。
我第一件事就是回家找你,却撞上了明显在指控你为凶手的现场。”
我扶着椅子,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从上面跌下去。
“哥你别乱猜好不好!我阿姨是目击兰家蔚被害的唯一证人,安祈年绝对不可能会杀了她的。
更何况,他有什么动机要来陷害你?当初在警署,他为了保护你,亲自作伪证。这些事”
就在这时,展逐从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抽出一个小小的东西。
这是,优盘?
我心凉了半截,目不转睛地看着展逐:“这是什么?”
“展翔集团近三年来的真实财报数据。”
展逐微微出了口气:“这就是动机。你知道咱家酒楼当年有一位含冤受”
我说我知道,他是安祈年的养父。
“可那又怎么样!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展翔集团已经是他的了!他要用来增资还是转手,都是他的自由,有什么必要扯上你呢!”
“洗钱。”展逐只说了两个字。
洗钱?
这两个字……安祈年和秦铮也对我说过。
我盯着展逐,我说哥,你到底想要指控谁?
“阿念,你已经是安祈年的妻子了,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你受到危险。我……这样也好,我明天……就去自首。”
“哥,你等一下!”我伸手去拉他,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子……让我觉得我们两人的距离这么远。
混混沌沌地走在回去得路上,我关了机,整个人游魂一般。木农纵才。
展逐告诉我得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但是片段零散,线索缺失。我想要一鼓作气地穿起来,又很怕画面上呈现出让我无法接受的真相。
有人杀了夏榴,却故意留我的名字让展逐抵罪。
然后安祈年主动为展逐作伪证,帮他逃脱法律的制裁。一力维持着展翔集团不可见光的资金来源,并叫秦铮用最专业的手段将其包装规避风险。再用来对安临集团增资。
最后……安家的一把大火,烧光了几乎所有的对立面。
安祈年……不,我不能相信这个越来越疯狂的方向!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大街上,不顾红绿灯,不顾汽笛声。
直到一辆车子突然刹在我面前,高高瘦瘦的男人走下来,一把将我拖进了人行道。
“你在这儿干什么?”安照南很意外地看着我:“交通事故的死亡一般不解剖,我占不到你的便宜。”
我没有心情跟他废话,游了下眼低声说:“你家出了那么大的事,还有心思出来瞎逛么?”
“横竖都有你先生在顶大梁,我不喜欢跟活人的世界打交道。”
我心里暗骂一声变态,然后脱开他的手。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
“惜君去找你了吧?别往心里去,她有时候有些小孩子脾气。”
我说安照南,谢谢你刚才没有直接开车从我身上轧过去。但不表示,我可以感激你到想跟你谈心的程度。
“不想问问你阿姨的最新找到的残骸上有什么新发现?”
我愣了一下,咬了咬唇。
拉上安全带,我用力呼吸了几次:“听警察说,我阿姨的头部和手指……是昨天中午被发现的。”
“恩,被钓鱼的大叔从小河边捞上来的。”
我说能有什么新发现,不过就是找到了我哥哥的皮肤纤维罢了。
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的确有发现展逐的皮肤纤维,只不过……呵呵,我的报告还没出,那些小警察就迫不及待去发通缉令了?”
我觉得安照南话里有话,于是丝毫不敢懈怠地竖起耳朵来听。
“两个多月了,残骸都烂快剩骨头了,可指甲缝里的血痕还是新鲜的。呵呵呵,这帮人的脑子都给蛆蛀了么?”
安照南若无其事地开着车,而我的心却已经乱成了一锅蚂蚁窝。
“你的意思是,我阿姨手指上留着我哥哥的皮肤纤维和血液dna,不是当初案发时留下的?!”
“除非他打了防腐剂。”
不是展逐留下的,那就是有人故意找到了这几块尸骸,把我展逐的dna故意蹭上去的。
展逐又不是生活在真空里的,想要弄到一点血和皮削并不是难事,翻翻生活垃圾,找找纸巾棉签就够了!
“另外,你阿姨的死因很蹊跷哦。”安照南的话再一次打断了我紧绷的神经:“我怀疑她身前受过严刑逼供,不排除刺激心脏猝死。”
“严刑逼供?!”恍惚间,我以为我自己又穿越了。
“恩,她的十个手指头有挤压变形的痕迹。”
“停车!”我突然失控大叫一声,伸手就去推车门。
安照南被我下了一跳,赶紧打个急转弯靠边停了下来。
我冲进安临集团大厦的保安带,在一群记者的拥堵下见到了我丈夫。
我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里都有做戏的成分,因为这是商人的共性。
但我只求……他能像之前对我坦诚心声那样子,认认真真地告诉我一切。
安祈年也看到了我。
因为我的出现实在太明显了,站在玻璃大门外,手里拎着一包菜。
我以为他能把我晾在这儿晾一会儿,没想到他径自走了上来。在所有的摄像机面前,拉着我的手,挽着我的腰。
“正好,前面解释到领养的问题。”安祈年的笑容太职业了,从这个角度看上去,恍如让我忘记曾经认识的他会有怎样一副人神不可接近的高冷姿态。
“这是我太太,她是一位亲善,和蔼的小学老师。她与我结婚,在面对领养的问题上,态度出奇地积极。我们相信我兄长留下的孩子,会在我们的抚养下健康成长。”
你居然拿我作秀!
我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我微微皱了下眉,动动肩膀。
安祈年则压低了声音在我耳畔轻轻说:“回去再说。”
“安祈年,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天黑下来了,记者招待会也散了。
我坐在休息室沙发的一角,像谈判一样看着我的丈夫。
“爷爷的葬礼在后天下午。”
我冷着脸说为什么在下午,不是应该在上午的么?
“你忘了么,上午是股东大会。”安祈年把领带扯下来,我相信他的淡定是装出来的。
“这种时候,你也不忘自己的利益……”我低下头,随后说了一句不怎么中听的话。他一定听出来了,于是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单手挑起我有点发抖的下颌。
“夏念乔,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我说好,我直说。我刚才……见到展逐了。
我确认我观察下来安祈年的微表情是有一丝变化的,而且他手指间夹着的烟……已经半天都没有动静了。
“他跟你说什么了?”
我说他说什么不重要,但我有脑子,我会判断。
“哦?那你判断给我听听。我看看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的事,你想得明白么?”
我承认我和安祈年之间的对话已经有火药味了。但我别无选择哪怕他再冲我开一枪我都认了。
因为真相就算再不美丽,也是真相。
“夏榴是你叫人杀的吧?”我说。
“夏念乔你吃错药了么?”
我说我没有,夏榴的真正死因,应该是被人严刑逼供后造成了心脏麻痹猝死。
而对她进行严刑逼供的人,除了你为了兰家蔚的事……还会有谁呢?
也许……你并不是故意想要弄死她,但是她的确是死了。
所以你想了个一石二鸟的方式,叫人把她的尸首弄回家,再故意把展逐放出来。等到展逐回家发现夏榴尸体上留着指证我的痕迹,正中你下怀地把尸体处理灭迹。
安祈年没说话,一直盯着我。等我一口气倒了一肚子的豆子,等到想要喝口水润润嗓子的时候,才听到安祈年终于开口。
“夏念乔你当我吃饱了撑的么?我若是杀了夏榴,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总有办法自己处理。
跑去逼展逐来分尸?我亏你想的出!”
“因为你需要用这件事来威胁我哥,你需要他把展翔集团的黑账顶下来。你需要他……帮你完成洗钱,因为你就是冷二爷!
安祈年我说的对么?”我将那枚优盘丢在桌上。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样?”安祈年竟然没有反驳,而是挑了下眉头站起身来,径自踱步到窗前:“如果你说的就是事实,打算怎么办?”
我扑上去,抱住安祈年的腰。刚想开口却不争气地决堤了眼泪:“我不想怎么样!安祈年,我说过即便你是魔鬼,我也不怕。
但是你不能让我哥背黑锅啊,我知道你想要报仇,你恨展家人当年害死了你养父。
可我哥哥,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们想个办法,帮他洗脱罪名,所有的事……一定有办法的!
我在来找你的路上就不停地对自己说,这不是事实,这一切都是我得猜测,安祈年……你解释一下行么?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你已经把故事编的天衣无缝了,我还解释什么呢?”安祈年轻轻打开我扣在他腰上的手:“你接下来大概要说,我利用展逐和秦铮把展翔集团吃定嚼烂,再派人放了一把火烧了自己的祖辈兄弟,然后顺理成章地等待股东大会上认资夺权。
对么?”
“安祈年……”
“我不怪你这么想。”安祈年转过身来,伸手抚着我的泪水:“我之于你,永远都是最可怕的一种存在吧。”
“我……”我想说我相信你,可话含在口中却怎么也吐不出。
我与安祈年相爱时间并不长,可从他开始给予我承诺的那一天起,我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他这样陌生的眼神。
我说我信你还不行么!只要你对我解释,我就信你!
可是安祈年什么也没说,就只是俯下身子抱住我。我负重的肩膀承担不了他的心意,直到外面繁星灿灿点点升上帷幕,我先爱意识到,时间没有为心痛停留过一丝一瞬。
回家后已经快十点了,我上楼去看了看长宁。他睡得不踏实,一听动静就醒了。
我过去给他盖了盖被子,调了下灯光。
“三婶,你和三叔……去哪了?”
“没去哪,在外面说了一会儿话。”我哄他。
“我做梦了。”
“是好梦?还是噩梦?”我轻轻摸了下他的小脸蛋。
“我梦见我和婧婧结婚了。”
嘿你个臭小子,才几岁就做梦娶媳妇啊!
“可是在婚礼上……我怎么都找不到你和三叔……”
“白痴,我们肯定在后台帮你忙活呀。”我笑了,笑着笑着鼻子就发酸。
真希望能看到他康复,看到他成家立业的那一天啊。
回到卧室,安祈年还没有换衣服,只是坐在沙发上一支一支地吸烟。
我说先去洗澡吧,早点休息。可是一转身,就被他钳住了手腕。
“告诉我,展逐在哪里?”
我的心惊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他说明天他会去自首。”
“他在a市还有其他住处吧?”
我说我不知道。
“今晚我想一个人,你去客房吧。”安祈年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去洗澡了,我想……我们两人的关系是不是再次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我随便收拾了一下就抱着被子搬出去了,脑子里乱嗡嗡的却怎么也理不清楚头绪。
兰姨帮我送过来一杯牛奶,说是安祈年让我安眠的。
还挺贴心的。
只可惜,安眠药这种手段……大家都用过了你能不能有点创意啊!
凌晨一过,我听到窗外开车的声音。就知道安祈年独自离开了。
我不知道他去哪了,也不想知道。
可就在这时,我的突然响了。
陌生的来电,熟悉的声音。
“阿念,你……你能过来一趟么?”
“哥?!”展逐的声音很急促,好像在极速奔跑。
我吓坏了:“你……你慢慢说!怎么回事?你到底在哪啊!”
“我跟你说,我给你那个优盘的账目……只是备份!我手里的原件,本来是要交给警方的……”展逐的声音越来越急,突然之间,我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了一声
这是爆竹么?还是枪响!
“哥!哥到底在哪!”我穿着拖鞋和睡衣,抓起桌上的背包就往楼下冲。
“我在……我在102国道边界。阿念,他不会伤害你的。东西,我……交给你”
“哥!”
102国道边界,这里我知道。之前展逐念书的学校就在这附近,我父亲曾经帮他置办过一个小小的单身公寓。
后来我听他说随便租给大学生了,如果说展逐还有别的住处……
出门拦了辆车,我二话不说就叫师傅往那里开!
这处公寓已经有很多年了,不晓得将来会不会拆迁。
我猜展逐之前就是在这里藏身,可是有一点说不通:
那天他决定跑路的时候从容淡定地给我打电话,还编什么要去找父母之类的借口。
那个时候,警方的通缉令还没有发,我阿姨的残骸也没有找到。
也就是说,他出走的动机不是为了逃避法律制裁……
而是为了人身安全?!
老式公寓没有电梯,楼道里的灯很昏暗。
我推开房门,虚掩着的?
客厅里一片狼藉,显然是经过搏斗的!
“哥……哥!”小小的公寓根本就没有藏身之处,我确定展逐已经离开了。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楼下冲,我一脚踩到什么滑腻腻的,直接摔了个跟头。
手一摸,地上全是血!
我慌了,沿着血迹一路往前追。突然一只充满血腥气的大手捂住了我的嘴!
我刚想惊叫。
“嘘……是我……”
展逐的脸色很苍白,呼吸阵阵急促。我伸手抓了下他的肩,才意识到这满地的血迹从何而来。
“你受伤了?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摇摇头:“阿念,你告诉安祈年,为了你我也绝对不会出卖他。让他放过我行么……”
“哥!你说什么呢!不会的,不会是安祈年!”
“事到如今,我没有什么必要骗你了。”展逐的肩膀应该是枪伤,每一声呼吸下来,温热的血都会带出我极致的恐惧。
“东西我交给你,你可以把它销毁。我去警署自首,把夏榴的事担下来……阿念,只要他能真心对你。”
“哥你别说了!”我撑起展逐的身子,扶着他往大道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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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真相是怎样的,哪怕安祈年吃一辈子牢饭,我给他送一辈子。
“阿念,你别傻了……”展逐握着我的手,突然之间,眼里的光开始闪现出惊恐而绝望的决然!
如果我没有看错,那是一辆在市区里很难见到的重型油罐车!
“阿念!”只觉得身子一下子被撞开。等我从地上爬起来回头的一瞬间,那车已经撞着展逐出了十几米的距离!
司机猛地打弯踩刹却被迎面来的另一辆集卡正面撞上!
轰得一声,火光冲天噼啪,燃烧的油罐车把我的视线永远定格成了血红色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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